《相会》六九

1、相会

　　男人一大早就起床整理仪容，行李昨晚已准备好了。

　　“兄弟，我帅吗？”男人摸摸刚剃干净的下巴，拉拉衣服，整整头发，眼睛一直盯着镜子，头也不转地问旁边摊在沙发上的好友。
　　“帅帅帅，帅到鬼哭神嚎，惨绝人寰。她一见到你就爱上你，非君不嫁。”沙发上的红衣男人顶着熊猫眼，没好气地说。“昨天被你拖过来听你唠叨了整晚，一大早又被你叫醒看你换装，我容易吗我？你快滚，不想看到你。”
　　男人选择性忽视红衣男后段话，他对镜中的自己呵呵傻笑，畅想见面后的情景。

　　男人提起行李离开了家，红衣男倚在门框对他懒懒挥挥手，“祝你好运，我会照顾好你妹妹的。”
　　“滚”男人笑闹红衣男一句。

　　男人想打车去，很久都没的士，即使有经过，也是有载人的。他想去转公交算了，没想到公交站因附近施工，所有公交改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越来越焦急了。
　　远远看到对面有一辆的士，他怕被人抢先了，便冲出了马路。一辆卡车从拐角驶出，没看到他突然冲出马路，卡车把男人撞飞了。男人的身体被撞得残破，一只眼睛脱落眼眶，仅血管相连垂在眼眶外，另一只眼睛半脱眶，肠子流了出来，左手奇异地往后折。

　　附近广场得大钟铛地一声响了，男人快手快脚从地上爬起，他捡起摔在一旁得行李箱，拍了拍行李箱便抱在怀里，快步跑去截的士。
　　他冲到一辆正在行驶中的的士前，司机紧急刹车，后座的乘客吓得手脚并用爬出车座逃离，的士司机愣在座位上，手脚发抖。

　　男人拉开车门，把自己扔了进去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快快快，去机场！”
　　司机没有动静。
　　男人把头伸到前座一看，司机翻白眼口吐白沫晕了。
　　男人更急了。他把司机拉下车放在人行道，自己开车狂飙去机场。

　　到了机场他下车后一路狂奔，在安检处被拦下。一安检员结结巴巴地说道：“先……先生，你这样……不……不能……上……上飞机……”
　　“我要上！我有机票！”
　　“你这样会吓到其他乘客。”旁边的工作人员眼神示意周围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得众人。

　　“不如我来帮你安排另一架飞机，保证你准点到达。”工作人员神秘一笑。
　　“快快快！”

　　男人上了一架直升飞机，飞机驾驶员回头对他一笑，是刚才的工作人员。
　　“我来帮助你达成愿望。”
　　“我可不会另外付钱，我买了机票，是你让我改乘的，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脱落眼眶的眼球还跳了跳，表示加强语气。
　　工作人员笑了笑，没作声。

　　很快到达目的地，从老远男人就看到爱人，他兴奋地哇哇大叫，奔去之前，他挺胸收腹，把肠子塞了回去，把眼睛都按回眼眶。他仔细擦了擦脸和手，用手梳理了下头发，擦了擦行李箱，便朝爱人狂奔。

　　男人紧紧抱住娇小的女孩，铺天盖地朝女孩脸上盖印子。
　　女孩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霞。

　　进了女孩家后，男人打开行李箱，兴奋地把各式各样精心挑选的礼物送给女孩。男人一直在叽里呱啦，女孩带着幸福的笑容在旁倾听。他们的手一直紧紧地牵着。

　　快晚上十二点了，男人要离开了。他吻了吻女孩的额头，“亲爱的，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你，下辈子也要爱你。”
　　男人走出房门，肠子流了出来，眼珠掉出眼眶吊着。

　　男人走出没多久便听到从房间里传出好大“澎”地一声，吓了他一跳。他马上回头跑回房间，看到女孩倒在地上，两个黑漆漆的眼眶望着房门方向，洁净的骨架在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下泛出银白的光芒。
　　男人扑上去抱住女孩，心疼地摸着她的头骨，“你怎会变成这样？”
　　女孩的手骨搭在男人手臂上，眼泪从眼眶滚出，说出同样的话：“你怎会变成这样？”

　　原来女孩半年前就病故了。她在病床上写下一叠信，托朋友按时寄出。她一直盼望着与男人的相会。他们很小的时候由一个漂流瓶结缘，通信已十余年了。他们互相给对方寄过相片与录像，他们鸿燕传情，他们也各自有过几段感情，最后他们还是觉得，对方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他们约定一年后女孩生日的那天相会，如果合适就在一起。他们的确对对方一见钟情，但伊人已成骨，爱人已死。

　　先前开飞机的工作人员不知从哪里钻出，他对女孩半弯了弯身子，说，“工号1414258热情为您服务。XX女士，您对此次服务满意吗？如果满意请给好评。”
　　女孩笑了笑，她在骨架里摸了摸，从男人怀里伸出一只手，银白的手骨上挂着沉甸甸的钱袋。“非常满意，剩下分期的余额我会尽快筹给你。”
　　“鉴于您是我的第一个客户，就送你们一个礼物吧。”工作人员手扬了扬，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男人的身体也变成了骨架，两具骨架紧紧抱在一起。
　　“亲爱的，你还是怎么帅。”
　　“亲爱的，你依然这么美。之后的分期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