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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谢,不过……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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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醒醒!” “先生,醒醒!”
耳边是稚嫩孩童的叫声,手臂被一双小手用力的摇晃,陆晓昭费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睛,想转头看看是谁在打扰她补觉。连着36小时的急诊加手术,差点就累趴在手术室里,还是同事小李扶着她才回到休息室,感觉刚闭上眼睛,怎么又有重患?!可惜陆晓昭发现自己除了眼皮之外,全身上下似被巨石压着一般,沉重的丝毫动弹不得。
床边的小童看到陆晓昭醒了,高兴得眼睛一亮,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叫“爹——娘——先生醒了!”呼声渐远,不多时,一对年约三十的夫妇被那小童拽着跨进门里。男子走到床前,伸手探了一下陆晓昭的额头,长呼一口气道“可算是热退了。”那妇人赶紧倒了杯水递给男人“安先生病了这许久又昏睡了两日,你先给他喂点水,我去把粥端过来。”
男人一手垫在陆晓昭头下,微微抬起,一手拿着茶杯缓缓地给她喂水。“安先生这次病的真是吓人,烧得跟火炭似的,喂了药也不见好,急死你婶子和这帮小兔崽子了。郎中说您要是这么烧上三五日,怕就……”
虽然说话的人就在身边,可是他的声音仿佛隔着一道墙传过来,陆晓昭感觉自己的脑子糨糊一般粘腻的转不起来,这是哪里白墙灰瓦,木制的房梁,穿着粗布长褂的陌生男人,扎着犄角辫满屋乱跑的小胖墩儿……自己是在医院的休息室里睡着的,怎么会……
那妇人端着一碗热汽腾腾的菜粥快步的走进来,也挨着床沿坐下,拿起勺子盛起碗里的稀粥一点点试着喂进陆晓昭的嘴里。
陆晓昭提了一口气想道谢,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反而被嗓子里窜上的一股干辣呛到,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子忙将她扶起,拍打她的后背,不住地叹气“唉……”
忙活了一阵,一碗粥也见了底,男人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拉住又要扑过来的小胖墩,对陆晓昭说“先生好生歇息,晚上我跟你婶子再来看你。”
胃里有了食物,暖暖的,陆晓昭抵不过扑面而来的困意,又陷入了昏睡,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陆晓昭撑着酸软的身子,起身打量周围,木制的桌椅,墙边一个高高的书柜,摆满了老旧的线装书,自己的床是四柱雕花木床,虽然是普通的杨木,手工却是很细致,米白的纱帐被铜钩挂在两边。
低头看看自己,淡青色的长袍盖住了脚踝,一双柔荑,细白小巧。这不是自己的手!陆晓昭把手翻来覆去看了N 遍,又抚上自己的脸和垂到腰间的长发,心里一阵翻搅。
怔愣间一个肉团嘭一声的破门而入,高叫着“先生~~!”扑进陆晓昭的怀里,犄角小辫猛往晓昭怀里拱。
晓昭看着怀里的小脑袋,只觉得肺腑里一股血气就要往外冒,扭身扶着床柱又是一顿猛咳。
昨日的男子紧随其后,一看这情景,几大步上前拎起胖墩,抬脚照着男孩的屁股踹去。晓昭自顾不暇,眼看着小胖墩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小嘴一扁嗷嗷地嚎上了。
男人明显是见怪不怪,把一个竹筐放在桌上,过来扶晓昭“安先生可好些了?”
晓昭略略打量扶着自己的男人,三十出头的邻家大哥一枚。抿一抿嘴,打定主意开口道“谢谢,不过……你是谁?”
男人一愣“安先生,我是胖墩儿的爹,李常青,你这是咋了?”说着要摸晓昭的额头。
晓昭侧头躲过,抬手拂掉李有田扶在她胳膊上的手,坐到椅子上,仅是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已是冒出一头的冷汗,心也跳得厉害,早搏,晓昭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这到底是哪里,自己是谁,或者说变成了谁,最好是再有一片“异搏定”,她绝望的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晓昭看着眼前的男人虚弱地说。
这句话却彻底惊了男人,拉起地上的胖墩,吩咐道“去把郎中请来,快!”胖墩倒是懂事,感觉气氛不对,麻利的往外跑,不一会儿拉了个白胡子老头进来。
老头瞅瞅晓昭白里透灰的脸,一脸不耐“不是没死吗,找老夫来做甚?”
男人虽气,还是从怀里摸出五个铜钱,放在桌上。
老头见此,伸手搭上晓昭的手腕,“气虚,血虚,五脏皆亏,不过,倒是没什么大碍,一时半刻死不了。”又斜眼看着男人,毫不避讳道“常青,你们两口子也不富裕,往后还是少往这上搭钱,好人不是都有好报。”这姓安的明明是女人却扮成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孤身一人,也不见跟谁亲近。在这小巷里当个先生,教几个半大孩子,怎么看怎么古怪。他这一辈子见的生死多了,可不想挨上什么麻烦。
“没大碍怎么会不认得人了?”男人焦急地问。
“嗯?”出乎意料的情况让老头又摸上晓昭的手腕,脉象还是跟原来一样,“说不准是烧坏了脑子。好了,这个没法治,老夫先走了。”说着把铜钱划拉进袖口,提着药箱走了。
晓昭仰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我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