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流光似夏》桑暖

4、VOL。4 卑微

　　校园秋季篮球赛如期举行，激烈的争夺赛使所有高三学生从刚刚结束不久的麻木的期中考试中解脱出来。沐夏偶尔路过篮球场，总能听见震天动地的呼喊声与裁判吹起的尖锐的哨响。她所在的14班已经在前几天惨烈输掉，而张淇所在的9班同21班的对抗赛要在下周进行。沐夏用荧光笔在日历上画好标记，心里是暗暗的紧张与期盼。

　　不知道他在赛场上时是什么样子，她还没有真正见过。

　　正式比赛的那一天，佟悦拉着沐夏，很早就到篮球场抢座位。体育场上，两队的队员互相致敬，然后比赛便随着一声哨响正式开始。

　　周围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张淇从球场的这一头奔跑到那一头，奔跑，运球，跳跃，灌篮。行云流水地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场上突然爆出一阵猛烈的掌声，沐夏抬头时，正好看见一个头发长长的女孩子跑到场上，微笑着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张淇笑着接过，轻轻拂去她肩上的凌乱的碎发。

　　那女孩她见过，每一次在校园，在篮球场，在树荫下。

　　“听说那个女生好像是张淇的女朋友，叫宋伊凡，是班花呢！张淇你知道吧？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个，听说他们两个中考的时候是以一样的分数一起考进来的呢！小夏，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般配……”

　　佟悦喋喋不休的声音在沐夏的耳边响起，合着风，有些聒噪。沐夏突然感到耳朵里一阵轰鸣，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缓缓沉了下去。

　　宋伊凡。多好听的名字。

　　她站起身，在一片欢呼雀跃与佟悦错愕的目光中走出球场。有些事情不是放不下，而是没有把握可以面对。而自己其实知道，那种感觉并不是嫉妒。

　　而是自卑。

　　……

　　秋去冬至。学校为了扩大校区，计划要在篮球场施工翻修。林荫道的周围被围上了安全栏，禁止一切非工作人员通行。

　　沐夏在放学后的时间段突然变得无处可去，心里也跟着空旷起来。

　　一周后，教学楼后开始施工。为了不影响高考，校方公告全体高三的学生搬至远离施工场地的东校区。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遍一遍地嘱咐着要收拾好卫生，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拿走，这间教室以后都会是别人的了。

　　沐夏看了看值日表上自己的名字，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将东西收拾好。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尽了，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冬天的天开始变短，窗外是一片黯淡的深黑色。等她打扫完教室，走出教学楼时外面竟已经飘起了雪花。

　　沐夏拉了拉羽绒服，抱紧怀中的书，小心翼翼地往寝室的方向走。夜里的风很大，呼啸着吹过耳畔，有些吓人。脚下不小心一滑，手中的书就呼啦啦地掉了一地。她蹲下身去捡，却总是无法捡起来。

　　突然有一双白净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将地上的书依次捡了起来，又放进了她的怀里。她低头不去看那双手的主人，默默地看着他深蓝色的外套衣角被风吹得肆意。

　　“小心一点。”张淇轻轻地说，在看清她的瞬间似乎有些惊讶：“我认识你，你是14班的沐夏，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沐夏张了张嘴，想要对他说一声谢谢。一句话话噎在喉咙里，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慌忙地从他身侧跑开，逃一般朝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为什么无论怎样想要努力面对，却还是不行呢？

　　眼泪不知觉地流了下来，她拼命地往前跑着，风在她耳边呼呼作响。

　　——还是因为太自卑吧！不然为什么还是无法大胆地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