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道》落叶宽方

1、被抓

　　关戚忽然睁开眼睛，天还没有亮，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索着下了床，借助屋外照进的一丝月光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间极大的房屋，装饰奢华：床边是绸缎所制的纱帘，身下是西域品味的金边红毯，桌椅家具也都是檀木的，刷上深红的漆料，配上周围鎏金翡翠布满墙面，实在有些富贵却又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敲了敲床头的立柜，结果‘砰’的一声划开一道暗格，吓了关戚一跳，却看到随后露出里面的夜明珠照亮整间房屋。
　　呜呜的嚎声响起！屋外传来一道凄厉的风声，再次吓的关戚跳下了床，脸色也变得煞白无比。
　　屋外的风声愈来愈响，犹如女鬼的哭嚎；看向窗户上忽闪忽闪的黑影，关戚感觉到自己好像快要崩溃掉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出现到这里了？
　　在他昏迷前他明明记着他已经踏入京城，眼看着京城最大的学府就在向他招手，可却不知为何便昏迷过去。在他昏迷之前他清清楚楚看到那些守门的士兵同进出城的居民没有一人望向他！对他视而不见！犹如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然而如今清醒后回想，他发现自他即将踏入京城之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身上传出，可他一届书生，即将开启新的人生，既有对怪力神学的不屑又有激动可以忘怀一切的兴奋，这都是让他毫无察觉便落入网内的原因。
　　“咯咯咯，小家伙已经观察完老夫这豪宅了吧！嗯~怎样，不错吧！”突然一阵怪异沙哑的笑声从屋内每个角落中传出，原本明亮的夜明珠也如同风中的烛火忽明忽暗开来。
　　“啊！是是，是谁！你，你出来！”犹如砰的一下撞在墙上，关戚立刻向后一蹦，同时面色全无大汗淋漓。
　　“咯咯咯，小朋友看的不仔细啊，你在仔细地看看，看看老夫在哪里啊？”怪异沙哑的声音重新响起，同样从屋内各个角落中传出，但已经显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了。
　　小腿直打哆嗦的关戚来回摆着脑袋望向四周，可却一个人影也望不见。
　　“啊！”突然间关戚一阵大叫，腿一软坐到地上！原来一只干枯如鸡爪的手从关戚身后探出，砰的落到关戚的肩膀上！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小家伙就是好玩！一下子就吓得跪地上了！咯咯咯，不过好歹不像之前那个怂包，直接吓的屎尿齐流，搞得老子这豪宅骚味冲天，把老子那个气呀，干脆最后没把那小子活祭，直接生吞了。哈哈哈哈！”
　　关戚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子，便看到仿佛镶在墙内的一名老者，三角眼，塌鼻梁，面色阴沉狠辣，披头散发还有一缕长又枯黄的胡子，身披半黑半白的诡异道袍，头顶如同树枝般的简陋木簪上有只流光四溢的眼睛，如同真实般闪着诡异的光芒。
　　关戚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刚好听到那怪老头说道‘生吞了’，一个踉跄又跌在地上，惹着老者一阵发笑。
　　“老先生不知找小子做何事？虽说小子听不明白什么活祭，但想来老先生不会对一个即将宰割的猎物费那么多话的。”
　　关戚虽十分惧怕，但这次却安稳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平静；随后他朝着眼神夹杂着赞许同贪婪的老者拱了拱手；只因他年龄尚幼且内心有一股傲气，此时内心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神秘存在的好奇以及克服恐惧的傲气。
　　“咯咯，你倒是有些胆子，一个没见过凡仙的凡人第一次看到老夫还能片刻间镇定下来，不错不错。若你是我徒弟那该多好！”老者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身体已从墙壁上下来，高大的身躯遮挡着关戚眼前的光芒巡视着他。
　　“莫非老先生会收小子为徒？”虽说老者语气中调侃之意浓烈，但也不妨关戚心怀所望自欺欺人一番。
　　“嘎嘎，你都觉得不信还问老子干嘛！快快快！别磨磨唧唧的，当心老子把你内脏掏出来吃了！听西崖那个老不死的说，年纪不大少年肉质最嫩了，哈哈哈哈！”
　　老者语言疯癫，神经兮兮的，一会儿冲着关戚大叫，一会儿又自己一个人傻笑，这让关戚脸上忽白忽黑但心中的惧怕又减弱一分。
　　突然那老者眼中凶光一闪，抬起鸡爪班的枯手并以一种关戚无法想象的速度迅猛的撕碎关戚的衣物，等关戚反应过以后心中立即充满羞耻感，同时忽然想起性格古怪之人的一种癖好…
　　“啊！你，你要干，干什么？滚啊！快滚！”关戚立刻遮掩羞处，但看见老者查探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啧啧啧，本钱不错吗！加上这身板儿，这长腿长胳膊的，要是卖给那十个骚娘们的话…嘿嘿，肯定能弄个不错的价钱。”老者又突然看到关戚怪怪的眼神一翻白眼大袖一扫直接把关戚弹飞出去，砰的一声打在墙上
　　“混小子想什么哪！老子才不跟那个老家伙一样有那癖好，放着柔软的女人不要非上硬砰砰的男人，你当老子有病呀！来来来听话站好，配合老子，对走过来！”
　　关戚眼冒金星七窍流血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那一袖子只感觉像是被一头疯牛顶飞，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实在让关戚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不过好歹那怪老头是有大神通的人，虽然关戚脑子一片空白但却实实在在的听到了老者的声音，随后就见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操控般站了起来，愣愣的走向老者。
　　“咯咯，伸出手来”关戚乖乖的伸出了手“好了，待会儿你可要听话，不要反抗，你要乖乖的说不定还可以有几年好活，你要是不听话，嘻嘻，立刻宰了你！”老者如今半卧在床上，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颗玉石般的骷髅头，可能觉得对关戚的恐吓还不够，老者又颠了颠整颗骷髅头，落下的一瞬空空的眼眶刚好对准关戚，那一瞬间关戚便有一种被一道阴测测的目光盯着的感觉，还受意识操控的脸颊瞬间变得煞白。
　　“好了，别变脸吧，即便你很有意思但老子是不会放过你的，来乖乖把手按在这颗‘演灵璧’上，一会儿记得不要反抗，不然老子捏碎你的头。”这话说出的平平淡淡，但是其中煞气毫不掩饰，关戚明白，如果一会儿不听话，一定会被第一时间丧命。
　　手僵直的按在那颗骷髅上，即便心内有多么恐惧与厌恶也无法脱离这道掌控。
　　“啧啧，记住，不要反抗啊；不要担心会出什么事，你只要记得即便老子要取你命也是几年后的事。”那老者的身躯如同蛇一般围着关戚身体绕来绕去，瞳中邪光四溢。
　　无奈，关戚只得照办，但是心中也是没底的很。
　　就在关戚将手放到骷髅上时那种莫名的视线便忽然消失，正当关戚感到古怪之时，忽然一股诡异的感觉从身体中冒出。
　　关戚大吃一惊，刚要反抗时突然想到老者所说，心思辗转间便停下了阻止的举动。
　　而没有被阻止的诡异气感确实像老者所说仅环绕了关戚体内一周便消失不见，但原本毫无动静的那颗乳白骷髅却不知为何微微颤动开来。
　　这些时间内关戚已经有过多次恐惧了神经已经变得略松了，所以即便接下来这颗骷髅突然大亮放出无边的骇人蓝光也只是让他心里一突便没了感觉。
　　但是那怪异老者却激动了，他盯着那如同极光般浮动的蓝光有种目瞪口呆的举动，脸色怪似笑似哭，好像那种无暇的光芒可以吸人魂魄一般。
　　不过老者好歹是大神通者，即便那道光芒出现的有些出乎意料但也瞬间便收敛面上的激动，一个刹那便收起了面上的惊骇，换做了仿佛暴雨前昼的沉默。
　　突然之间老者一飞冲天，撞破了头顶的房檐，搅乱了四周的大雾于天上疯狂大叫！发须皆张形态张狂无比，好似要将天捅出一个大娄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是‘通慧天根’！通慧天根！哈哈哈哈！天不绝人天不绝人啊！太好了，本以为只是一个五行偏水的高等资质，却不曾想居然会是亿万中难寻一的通灵慧根！哈哈哈，实在是太好了！原本以为即便夺舍也最多保持现在修为增个五六百寿元便罢了，却不知道贼老天居然又给老子一条继续的路子！长生！实力！！哈哈哈，老子终于不用觉得不够活了！贼老天谢谢了啊！哈哈哈哈~”
　　那片刻时间内，老者忽然大喊大叫，时而泪流满面，时而狂笑不止，那声音尖利至极，甚至可穿金断石；天地仿佛有感，于他大笑时雷声轰鸣，于他大泣之时又倾盆大雨；而关戚也在此时呆呆的望着老者模糊却又清晰的身影，那种无边威慑，那重无法言喻的霸气顶天般的压力深深映入关戚脑海，深深地，一直烙印在他心中；直到他眼花缭乱昏倒在地……
　　不知何时，关戚再次悠悠转醒，脑中的沉闷感觉已经不多了，但任然无法令关戚第一时间完全清醒。
　　不过一二刻，关戚神色瞬间大变，急忙跳起观察四周，却只见周围尽是光滑整洁的大理石，身下是干草铺成的床垫，地上也都是零散的碎石子，顶上更是镶嵌满光芒四射的珍奇宝石照亮洞穴。
　　这是一处洞穴，关戚清清楚楚记得当时他震撼于那怪异老者的威慑下，心神毫无保留的全都注意在老者身上，却没有发现在老者忽寒忽热的气场与本就身无寸缕的他，因此不知不觉间中他便已染了风寒昏过去。
　　不过那老怪可是对关戚身体所谋甚大又如何会让关戚落下病根？于是等关戚醒来之后便发觉身体酸痛间舒爽无比，却无任何疼痛不适的感觉。
　　关戚懒散的伸了下懒腰，年纪尚幼的他并没有因为一天的变故而无法睡好；迷糊了片刻，关戚终于意识不对，急忙跳起检查身体，却见身体毫无问题，反之多了件华贵的衣衫。
　　接着关戚便看到身侧有一张字条，上边字体歪歪扭扭写到：
　　小东西要老实，洞内有老子设禁，洞外异兽无法入内，你便安心修习《三生葵水歌》，等有了真气再拿洞外异兽练手，其他等老子回去再说！
　　记住了！！
　　最后那三个大字不知被怪异老者做了何须手段，仿佛利剑般带着杀戮般的气势，直震的关戚心脏乱跳，最后才缓缓平复。
　　不过他心跳平复不久便有重新加速，便因那侧一枚温润的玉片，上边烫着几个鎏金大字，便是‘三生葵水歌’。
　　他相信，他人生转折从此开始，同样他默默立誓，为了那天威般的身形，为了那无穷的神威，他必要与天斗与地争，一定要活下去，从那魔头手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