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五义之我是伴当白福》邓沙麻团儿

2、第 2 章

　　协议内容敲定，白福来到少爷白玉堂的书房。

　　方在田细细打量这间书房。书房不大不小，四面竹子，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极为清幽。书房门朝南开。南窗下是书桌，笔墨纸砚皆有；北窗下是木榻，上设矮几，画有棋盘；东墙西墙是博古架，放着书本、卷轴、香炉、花瓶、棋子之属，花瓶里插着时令鲜花，叫不出名字，倒是清香怡人；北墙上挂着字画，字迹遒劲，英气勃勃，直欲破纸飞去。

　　“这是你家少爷写的字吗？”方在田走过去，伸手摸摸。

　　“是啊，”白福见手指上有些灰尘，忙取来一个鸡毛掸子，轻轻扫扫，又吹吹，“你不要乱摸，都摸脏啦。”

　　方在田耸耸肩，摊摊手，嘀咕一声“小气鬼”。

　　“小气鬼”找出两张谢公笺，又叫元书纸的，取过一锭上好松烟墨，提起一支羊毫湖笔——由于不是少爷写字，焚香这个程序就免了，而且少爷写字时也不喜欢熏香——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将条款一一落在纸上。

　　方在田见白福执笔如屠夫操刀杀猪，又如木匠持锤敲钉，而那毛笔笔毛柔软，写出字来曲里拐弯，说不出的难看。

　　“你写的字好难看，活像小强爬的，”方在田忍不住出言指摘，“不过难得你居然会写字……这年头伴当会写字可不容易，我猜你家老爷一定很有钱。”方在田操纵白福的左手摸着白福的下巴，同时用力点头，赞成自己说的话。

　　白福听见后面的话很是得意，自动忽略了前面的那句“你写的字活像小强爬的”，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小强”：“老爷给大少爷、二少爷请了先生，我就是二少爷的伴读书童，也读过几年书，颇识得几个字哩。少爷写字都是我伺候，他还夸我磨的墨好，很黑。”（此处方在田想吐槽，但忍住了。）

　　想起已故的家主，白福不禁怃然。“老爷、太太、大少爷对下人都可好了。”

　　“哦——老爷、太太、大少爷对下人都可好了，就是说二少爷对下人可不好了？”方在田促狭心起，逗他。

　　“没有的事！”白福挥着毛笔，急赤白脸地替少爷辩护，“少爷对我很好！人人都知道我是少爷的心腹伴当！”

　　“我看未必，既然是心腹，他怎么不带你出门？谁出门不带心腹的？”方在田嘿嘿坏笑，“我来了十几天，可没见着你家少爷一个影子。”

　　这话着实让白福不爽，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解释，同时安慰自己：“少爷出门不一定带伴当的。可是他只要带一个，必然是带我。”说着也用力点头，赞成自己的话。

　　“嗯，带你，带你，那很好。”方在田无意再作口舌之争，见白福已经写完了一张，不禁玩心大起：“我也写一个试试。你放松点，放轻松。”

　　磨合了十几天，白福和方在田初步掌握了行动窍门：一方比较放松的时候，另一方指挥肢体行动，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一方十分疲倦，那么他八成说了不算。有的事两人都想做，比如吃肉；有的事两人都不想做，比如吃香菜；有的事两人有分歧，比如方在田爱吃咸豆花，白福爱吃甜豆花，互相视彼此为异端。这时候，两个人得先掐一场才能决定胜负，不然就吃一碗又咸又甜的豆花。

　　方在田比着白福那张文书依样画葫芦，他小时候曾经被家里连打带骂地逼着描过一段时间的大仿，虽然当时鬼哭狼嚎受了不少罪，毕竟童子功犹在，写出字来比白福的好看许多。

　　须臾，两张文书都已干透，白福画了押，又打开印泥盒，沾了印泥，打个手模。方在田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暗暗好笑，也画了押，笑道：“我就不用按手印了吧，反正按了也是你的手印。”

　　白福点头同意，把两张纸都折起，先揣了自己的那份在袖里。

　　方在田把毛笔浸在笔海里搅和，一面笑道：“你我日日在一处，你还怕我把这文书毁尸灭迹不成？我堂堂大仙，也不怕你作怪，你把它藏在哪里我都知道。一同收起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白福摸着下巴想了想，笑道：“你这大仙，行事倒也爽利。”

　　方在田哼了一声，把笔挂在笔架上：“你和我处久了，我行事爽利的地方还多着哩！”

　　只是我可不想在这里待太久。方在田默默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