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四号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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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斜斜地靠在紫金檀木卧塌上，右手扶着额头。看他外表只二十余岁，凤袍顺着他身体的曲线旖旎铺洒，额头微微沁出些细汗，柔和的夜明珠耀得他整个人如镀上一层银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眉头皱了皱，便睁开了眼帘。
凤君做了个噩梦，心里只觉得晦气，也没了刚才的高兴劲。
一刻钟前，他刚还在为宫人打翻了梅花瓶而气恼，徐洪泽进来回报说八殿下平安无事，他一下子只觉得雨过天晴，也不气了，只觉得开心。他这一心情好，就觉得连日来的疲倦一齐涌上来，他便就着卧塌休息。
不知这梦是不是个不祥的征兆？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来人，摆驾依云殿。”平静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立即有人下去布置。
到得太女殿，见里面还掌着灯，便移步过去。门边看守的两人见凤君驾到，不得不将门打开。
房中女子原在读书，见有人来便抬起头来。一双碧月生光辉，两片薄云落朝霞。皎皎出兮慧智谋，定天下兮舍我谁。这便是太女雪螭。
“父后？”她和雪千苡有五分相似，更多三分英气，看起来潇洒俊逸，兼之行事有恭有倨，上下称赞，乃举国男儿心中夫婿不二人选。
凤君止了她言语，见身后门扉掩了，才拉着她往里走。
“可是小苡儿有消息了？”她双眼发亮，期待道。苡儿已经有几天没有消息了，这绝对不寻常，奈何她的人只能暗处打探，速度太慢。
听她一说，他嘴角向上勾起，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徐洪泽说苡儿现在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了。”她们姐妹俩感情是最好的，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苡儿受伤。
“太好了，那她人呢？”她急不可待追问道，也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本性。
“尚未回宫，不知有什么要紧事。”他背转过身，眉头轻蹙，就着雕刻花鸟的圆凳坐下。
“没回宫？”她半晌沉吟道，“可是有何变故？”没事她不会在外面逗留那么久。
“是有些变故，但也没什么大事…”他将徐洪泽的话又转述给她听。
“火烧妓院？”她眯起一双多情桃花眼，“小五也去了…”原来如此，小五这招虽不高明，但却经久耐用。
“父后，她们已经出招了，既然如此，”对着凤君担忧的眼神，她笑一笑宽慰道：“那么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来的什么，我们接着便是。”她语调轻快，似根本不将此放在眼里，或是一切已掌握在手中，所以自是不惧。
比深黑还要黑的黑暗，不知天地方圆，不辨万物无常。这里连最亮的月光也透不进，最强的白昼也温暖不了。这个院落像是死了一样，了无声息。
几个寥落挂着的牌子上，一个个繁体的血红数字在暗夜中犹似魔鬼噬血的红唇，饱满而鲜艳。
“呃唔唔～”乍然间，一阵短暂怒吼从喉咙深处溢出，似是压抑了太多苦楚，但很快就消失了，让人仿似幻听。
寂夜中一丝鸟鸣也无，只是偶有死命压抑的闷哼声和粗喘声断断续续，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人影低垂头颅靠在门边，湿发遮住大半边脸，让人不辨男女，裸露的肌肤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抓痕不规则地排布着，无数细小的汗珠小溪般曲曲折折在这些抓痕边蜿蜒而下。撑在门框上的手乌中泛紫，指甲里满是碎皮屑肉，身上挂着一块脏到看不清颜色的破布，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勾勒出瘦骨嶙峋的线条。
似是歇了半晌又有力气了，他极慢极慢地抬起头，朝着天云国皇宫所在的方向遥望，眼中在呈现皇宫那鲜明的色彩时变得暖暖的。他嘴唇动了动，送出的气息让唇边的湿发颤了下，但是没有声音。
他似是很不甘心，一遍遍重复着，直到他胸膛剧烈起伏，必须大口呼吸时，一个干哑扁涩的声音才带着几个单调的音节吃力地迸出。缓慢缓慢地，他脸皮向上抽动，似要做出笑的样子。
“簌簌簌”，无风的夜里，浓云惨淡，月晕枯黄，月色半遮半掩。雪千苡踏着一棵棵树尖飞速掠过，引得树木飘摇。
循着那些黑衣人遗留的一丝气息，她纵向深入，周围人烟渐渐稀少，偶有一星灯火，同时她全神戒备着。
今晚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原本刺杀的人只在意自己的目标，可今晚她们却大肆屠杀，造成这么大动静，按常理是不应如此的。
树林中一长狭长的溪流自上流而下，不甘寂寞地翻涌着水花。猛然间她停了下来，踏着一棵顶端的一片叶子，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向着西北方向更加快速地移动着。
离得近了，风中送来一丝刀剑金鸣之声。雪千苡到时战局已近尾声，奇怪的是对打的两边人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都是蓝底缀波纹衫。唯有一名男子着素淡白衣，被几个快招架不住的中年女人护在身后。他全身包裹在浓密的树影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公子，快走～”一个中年女人猛得挥出一刀，朝着身后大喊一声。
那男子也是奇怪，不动也不说话，似痴傻了一般。然而就在雪千苡决定离开时，他突然抬头望向天空，雪千苡挑起一边眉毛，若她没看错的话，他在看她。
“公子～”
“公子～”
周围护卫的女人着急地大声喊道。她们与对方实力悬殊，敌众我寡，一分一秒中，他周围的护卫一个个倒下。
雪千苡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不悲不喜。但是那个男人不知怎么却浑身颤抖起来，他身边的女子差不多都倒下了，她们的尸体以他为中心，围成一个圈。他就这样踏着这些人的尸体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向她走去，边走边说着什么。
她对这种求助的桥段不敢兴趣，脚尖一点，便另择一方向离开。
行不下十里，脑中灵光一闪，她一下子把那些无意义的音节拼成了两个字。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熟悉，那是因为她曾经无数次听一个人这样喊她。
当她旋风般折回时，他倒在地上，任一个女人拖着他的头发往回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四号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