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奇]金鱼花火》沉降观测点

1、#1

　　【1】
　　这里是一个偏远的不能再偏远的乡下小镇。只有那么一条热闹的长街，从这儿到那儿是笔直笔直的，地上铺着成块的青石条，站在街头遥伸出指尖，搭伫在街尾的木牌门上的浮雕仿佛触手可及。

　　那些纸糊的大红灯笼三个成串儿地被挂在长街两旁的细绳上，沿着街头一直延伸到了街尾，一路晕染出的暧昧的色调纤柔而梦幻。

　　有晚风轻柔地抚过，微微摇摆的暖红之下，游人如织。奇牙就站在那熙熙攘攘的街心。那些穿着五颜六色和服的人们各自谈笑着不断与他擦肩而过。

　　耳边传来沿街小贩中气十足的叫卖声，空气之中亦有甜甜的棉花糖的香气，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跟记忆之中的画面重合得起来。有大红色的纸灯笼，有祭祀的庆典，有来看烟花的人，有熊熊燃起的篝火……

　　然而，却独独缺了那个最重要的。

　　那个银边面具一直被捏在手上，直到指尖逐渐发麻，奇牙才默默地为自己戴上，就像之前那个时候他们嬉笑着约定好的那样。

　　奇牙是知道的，即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当那冰凉的温度贴上脸颊的一刻，他还是觉得有好多好多种情绪一齐揉成了一根尖针，狠狠地扎进了心窝里，酸疼得让人想掉眼泪。

　　他在想，要是那个时候不那么做的话——

　　该有多好。

　　【2】
　　金鱼花火，腾空轻轻一跃，于夜幕之上的摆尾，将夏夜染得火红而眩目。仅属于那一夏的生命，在一缕又一缕的流光中被悉数地刻进了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

　　奇牙还记得那个时候，那个人突然兴奋地转过头来，凑到他的耳边大声的说，“奇牙你快看！很漂亮对不对！”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几乎就要一头栽进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去。

　　他其实是想臭屁的反驳回去，他想告诉这个家伙，这种穷乡下的夏日祭只是小打小闹而已，那种程度的烟花表演根本比不上他家门口那座神社举行祈福活动时随兴燃放的□□，但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口没来由地突突突狂跳起来。最终，他只是在涨红了一张脸之后勉强的“嗯”了一声，随即便别扭地挪开了视线。

　　大概是，金鱼花火燃烧时的橘红色光亮映在那张温柔微笑着的侧脸上的画面实在太过于美好了吧。

　　不过杰原本就是这样耀眼的一个人呢。你总是能够在那张小麦色的脸上看到他令人叹服的专注、坚韧、无所畏惧以及同情心泛滥。

　　奇牙曾经问过杰，“喂，你觉得我是什么？”

　　杰那个时候眨眨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奇牙就是奇牙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啊？”杰挠挠头。

　　奇牙有些后悔怎么会愚蠢的去问杰这种问题，他只得摆摆手径直说了想说的。

　　“可我觉得你是……嗯唔……光。”

　　“哈？光？奇牙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啊，你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光？什么光啊？……”

　　果不其然，不擅长思考的单细胞动物当机了。还真是个缺根筋的家伙。
　　不过，对于奇牙来说，杰真的就是那样的存在。比如说他会像太阳一样的温暖，比如说他会像大海一样的包容，再比如说他会像风一样的自由，总之的总之，这些耀眼的地方无一不是令奇牙欣羨不已的。

　　想到这儿，奇牙略带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过去总是担心哪一天会跟不上杰前进的步伐而被他给丢下，现在倒是省得紧张担心了。

　　奇牙收拾了一下心情，决定还是不去看金鱼花火的表演了。他觉得，反正那个家伙一定也不会出现的。

　　他转身，朝着跟人流相反的方向往回走。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张洋溢着明艳笑容的陌生脸庞，男的女的，成年人小孩子，暖红色的柔光从头顶上方笼罩下来，凭空生出了一种幸福的味道。

　　自己还真是凄凉呢，奇牙暗暗自嘲道。

　　远远见着几个小孩追逐打闹着跑来，感觉搞不好会撞上，可又懒得躲，果然，和其中一个撞上了。奇牙本想低头看看究竟有没有事的，哪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熊孩子就自个儿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朝他吐了吐舌头后便又一阵风儿似地跑走了。

　　奇牙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越跑越远，最后嗖地一下钻进了远处一个卖金鱼的摊子里。

　　奇牙先是一愣，接着便突然觉得鼻腔内泛起的酸涩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他淹没了。记忆之中的画面再次复苏。

　　那些在盆底游弋的斑斓金鱼。纸网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一旁观战人群的欢呼口哨声。杰挂着明灿灿的笑容比的那个“耶”的手势。

　　“呐呐，奇牙，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再来这里吧！”

　　切。孬蛋杰。明明说好了要一直做最好的朋友，要永远永远在一起的。竟然什么都不跟他说一句，哪怕是厌恶他的话也好，那个家伙竟然就这么，就这么消失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