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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狗眼不识长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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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清新的的空气令人精神大好,街角已经有报童早早的站在那里,看见有人过去时便会吆喝今天的头条。
“连续作案的□□犯离奇死在车站,看城市晨报独家报告!”
感兴趣的人就掏出钱买上一份,不感兴趣就心下了然说一句恶有恶报。
街角对面的百货店透过玻璃穿陈列着精美的商品,里处装饰豪华的试衣间的门把动了动,执城哼哼着小调走了出来,一身运动装备,在镜子跟前转溜了一圈。
“不错不错,报社的稿费真不错!”
旁边的服务员装作没听见,沉默的把发票递给顾客。
执城掏出稿费回递给服务员,自顾自的摆弄清爽的头发哼哼一首小调。
一个小时后执城走在一条胡同里,看着这迷宫似四分五裂的路口,左顾右盼的晃荡脑袋,偶尔低下头瞅瞅地图。
送他来的司机说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传说还会有什么灵异的东西,死活不来,执城撕心裂肺的给了三倍车钱才送到这附近。
除了路边偶尔摆着几副仿真白骨,还真没让执城看出什么特别,灵异的东西执城更不屑了,他自小就不信转世啊灵异那些玩意。
还记得小时候二叔问他下辈子转世愿不愿意做他儿子,亲的那种。
他当时用特鄙夷的眼神看着厚颜无耻眨眼卖萌的二叔回道:“你也不想想几千万年前世界有多少人,要是死了能转世的话那现在多出来的几百亿人,是你造出来的啊?”
二叔当时怒了,抓着自己的头发咆哮道:“妈比你说句愿意能死啊!妈比你就当安慰我能死啊?!!”
执城:“不会死,会生不如死。”
二叔:“……”
观察了一圈执城觉得这里特别适合做土匪寨,易守难攻,人迹罕见,看来军队和土匪的需求条件都彼此彼此嘛,执城特不要脸的想。
算来执城来这也不算是纯菜鸟,他在上山时也是训练过几年的,完全按照正规的部队,当然枪是一个树杈+一个皮筋,子弹就是石子,目标是鸟和姑母。当时他的手下们还一脸天真的问老大你这是在锻炼身体吗?
执城呲起一口小白牙,挺起小胸板口气像小大人:
“爷们这是未雨绸缪,你们懂个屁!”
谁知道这抽着抽着还真用上了。
看到地图上最后的一个拐角,执城硬憋着一脚踩了过去,出人意料的是几个绿色遮阳伞,一百左右的人挤在这快地,入口处还有一个带穿军装拿表的士兵。
胡同外边种着几颗参天的大树,枝叶繁茂,只有少许阳光从缝隙中钻出来,走到里面执城才看清每个人肩上的上士军衔。
入口处的士官刷刷的翻动小册子,翻到一页红纸时终于停了下来。
“你是执城?”士官用牙咬开笔帽,看到执城茫然的点头流利的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拿着你的邀请单沿着这条路直走,会有一个单独的帐篷,里面是面试你的长官。”
士官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的执城也没机会唠嗑,呲起白牙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往胡同里走。
路只有一条,要想走过去只有穿过那百号人,执城没脸没皮自然不会害羞,就是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百十号人分成两帮,一面墙一排,互相对视着瞪眼,在两排的中间都留有一处宽裕的位置,执城对这个太熟悉了,土匪打架时也是这架势,老大站中间,小弟们就分站在两边,理由没别的,就是看上去特有架势。
不过真打起来也不关执城啥事,他瞅候了好一会一直没看见动静,脚开始慢蹭蹭的往前凑。
一下子执城夹在了几道对峙着的锋利目光之间,这感觉让执爷们很不爽,心想都是汉子不就是条路吗,总不能有人蹦出来喊此树是我栽此地是我看,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执爷们挺着脖子开始跑,空中凌烈的目光像被东西划过,从开头慢慢割破,留下一片错愕的人,中间那处执城尽量不去看,可还是没忍住瞥了眼。
南边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不知道刚刚是有多激动,正一手指着天眨巴着眼讶异的看着他。北边的则穿着一身工装,微微透出身上完美的肌肉,留着一个寸头,双手环抱,眼神硬朗。
跑出这几十米执城弯下身两手撑着膝盖喘气,回头再看是一片黑暗的光影。
呼——他眯着眼用袖子摸了把头上的汗,偷偷往旁边一瞥僵住了。
灰色的墙上倚着一个青年,白色的衬衫利落的挽到胳膊肘,下摆扎到笔直的军裤中,别样的美感。听到声音低着的头没有动,只是从口袋掏出一支烟含上,又顺便固定下耳后的笔,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
执城看着那张脸感觉脑袋一下子炸了,就像有人拿这个高爆手雷,轻轻一拉线——轰。
“缘分呐!这就是缘分!那天晚上你救了我离开后还以为咱俩这辈子无缘了呢!没想到你也来这里报名啊!”
执城激动的搂住青年的肩膀,可是他比人家矮了那么几公分,需要仰起头才能眼神交流,但是执城不放弃手就一直搂着,外人看去得想这两兄弟是要多亲啊。
今儿是个好日子啊!在这都能遇到救命恩人,虽然他临别的时候土匪了一下,但以后就是战友了,他不会出卖自己吧。
越想越觉得该提醒点什么,于是执城贼嘻嘻的凑近青年,小声道:
“哥们你看你救了我,我调侃你几句你不会介意的是吧!都是汉子嘛!你也知道在军队混不容易,偶尔装装老实也是正常,到时候兄弟你可别给爷们捅了饺子馅啊!算给爷们我帮个忙,你看怎样?”
青年去抓肩膀上的贼爪的胳膊慢慢放了下来,慢慢有了笑意。
“好,我不去跟长官说。”
执城拍拍青年胸脯,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赞许表情:“那咱哥俩就一起去面试的!让那些军皮子开开眼。”
两人同路而行,青年的话不多,执城为了表示两人是一条路上的,从小在山上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一点点嘀喽了出来,为了增加自己在青年心中的形象,执城添油加醋的扯上了不少。后来执城想起来,突然发现这就是他的黑历史,宁荒芜那时候真是贼儿坏。
十几分钟不长不短,执城把他这些年说了个大概,站在帐篷跟前歪头问谁先进。
青年没说话,直线走进帐篷,执城一看立马跟上,心想这不对劲啊。因为是救过自己一命的人,执城就从心里认为这一定会是个好人,也就没多去观察,这才觉得有些环节好像忘记了。
帐篷里简单的陈设着三张桌子两个人,中间坐着一个有着少将军衔的男人;左边坐着一个文职人员,正在整理眼前的一厚摞文件,右边空着一个位子,执城就那样眼睁睁的看见青年走了过去,自然的一屁股坐下,向中间的少将问好。
“刚刚出去吸了跟烟,我没迟到吧。”
“当然没有。”少将和善的一笑,随后又把目光转到了执城:“小兄弟不要紧张,只是简单的问一些问题而已,不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执城背后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出来,不会这么巧吧!他在内心告诉自己。昏暗的光线里他看见青年旁若无人的拿起军装外套,慢慢披在了自己身上,上面的军衔像一把利剑穿过他的眼睛,眼眶蔓延着破裂。
“这就是六团的大队长,姓宁,怎么你们认识不成?”
少将看执城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旁边的人,有些好奇的问,语气里大多是玩笑,但这足以让执城清醒过来。
“报告长官!我们不认识,我刚刚就是觉得紧张。”执城白净单薄的脸露出一个没有城府的笑,让人看去没有一点反感。
“长官请提问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执城中指正冲裤缝,腰板笔直。
少将满意的点点头,用手松了松军绿的领带:“本来坐在这的应该是你们团长的,不巧他今天有些工事没有时间,这不就让我和大队长处理了。”
接着少将拿出一份成绩单,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眼,推给了青年,说道:
“小宁你看过没,他的成绩不错,你那边这成绩的也是没几个吧。”
青年拉了下披着的军装,倚着椅子只是斜着瞥了一眼:“还可以。”
少将好像早已经习惯了样的行为,眼神专注的看着执城。
“小兄弟,既然你的成绩没问题那就说说你为什么想要来军队吧。”
不知道为什么执城觉得青年的军装是故意披给他看的,答应他不把这些事告诉长官,可不是嘛,还用别人告诉?他自己秃娄的都差不多了。
执城硬着头皮,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些。
“报告长官!因为国家从小培养我们,使我们有良好的教育,幸福的生活,现在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想为国家做些事,即使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微薄!”
他和青年说的是来军队混吃混喝,万一走了狗屎运当上个官,将来就不愁了,反正都是国家的,不用稀罕。
这话上将听太多了,但经验告诉我们大多数人会选择一般都是对的。
下一个问题。
“其实我很感兴趣,在你们那里应该没有军校吧,那这份题你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要说是蒙的,刚刚来的路上我想你都看到了,除了你之外其他130人都是军校的优等生,他们从高中就开始专业化学习,却只有少数的人和你成绩一样,我想你有必要给我们解释下吧。”
上将端起钢杯吹去热气,一口接着一口,但那双宛如枪口的眼一直注视着执城,就像发现一丝端倪,就会砰的一声,子弹射出。
这让执城谨慎,腰背肌肉绷到极致,挺的笔直。
“报告长官,我曾经有一个哥哥,他在第七师生化一团,序号624。”执城垂直的手慢慢曲起,握紧:“他每年过年回家探亲时会两手拿着没有一点空荡,我就在山脚等他,任性的让他抱我上山,他每年都要下山再拿一遍东西。那时候我每天缠着他给我讲故事,他就会温柔的告诉他在部队的事,后来有一天他接到紧急通知,急的连行李都没带,我看了哥哥一直保密的小本子,学了一些东西。”
执城垂着眼,停顿了一小会,慢慢睁开眼直视上将。
“后来,他再也没回来。”
“他一直,很爱我。”
上将的表情有些动容,久久没有说话。青年转笔的手只是中断了一次。
他和青年说的是:题确实不是瞎蒙出来的,是小时候被一个老兵教的,一个逃跑投奔到土匪窝的老兵,只不过几年前咯嘣死了,这事也不能明说,毕竟不太光彩嘛。
两个说法相比,青年更偏向于逃跑老兵,但还是被这个故事感触了一下。
生化一团是建设最早的生化部队,辉煌时期其尖锐的程度让人咋舌。军中有句话叫一团一出手pb8抖一抖;一团二出手,pb8残一残;一团三出手pb8死一死。那是一个辉煌的年代,那是一个英雄纷争的年代。
后来pb8全面爆发,一团全赴一线,破解这种化学生物的密码,历经一年三个月,全团阵亡,资料无一保留。
唯一被救出的团长得知消息彻底崩溃,自断双臂,在战场伏地嚎啕了两天一夜,自此隐匿于江湖,另无数英雄豪杰落泪哀叹。
整个帐篷陷入沉默,上将放下手中的钢杯,起立,仔细整理好衣服,很认真的敬了个军礼。
“你哥哥是英雄。”
上将不傻,一团资料于人一起覆灭,这事根本无从查证,但他还是要敬礼,为他崇敬的英雄们,那些在战场上谈笑风生,忠诚热血的英雄们。
礼毕后少将坐下来,拿过一个表格。
“昨天安防部的给我们一份关于你的资料,说你从小在土匪寨长大,这事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一听这个青年抬起了脸,他可是听了不少有趣的段子,不知道能不能再听第二遍。
帽檐的阴影遮住眼,让执城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但永远不能小看执城的心理能力。
“其实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因为自小我和哥哥父母双亡,只能跟着姑母投奔到土匪寨苟且偷生,常常食不果腹,而且经常被人殴打,看不起。实话说这也是我当兵的一个理由,不过请长官放心!我对国家绝无二心忠心耿耿,再说军队是什么地,能因为这点小事不让咱效力了不成。”
少将失笑,好小子,在土匪窝长大还算小事?不过他还是蛮喜欢这小伙子的。
“小宁啊,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虽然长在土匪窝不假,但也不是他自己愿去的,你看呢。”
青年盯着执城许久,看的执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就留下吧。”
执城心中像一块石头慢慢落地,一片尘土后有归于平静。出去帐篷后执城走向集合地,胡同里慢慢有阳光照了进来,把墙面染成了橘色。
不管多坏他至少留下来了,不是吗?
帐篷里少将拍了拍青年肩膀。
“你接手这个团是元帅的意思,我知道你不乐意,但这也不是没办法,这团是个残部人尽皆知,即使倒了对你也没啥影响,从另一方面也是对你好。”
少将语重心长的说完叹了口气:“你觉得刚刚那个孩子怎么样。”
青年闭合的眼慢慢睁开,歪头直视上将,和执城讲述他哥哥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我发现这个表情很有说服力。”
上将苦笑不得的看着青年:“你爸说你有空应该多学点人际交往,原先我还和他争论过……”
“算了,你就当这是一次锻炼吧,把一个团用来锻炼这手笔也不小。”少将带上军帽,让下手把东西理好:“我老了就不和你们凑堆了,还有好几场军演呢。”
一下子帐篷空了,只留下青年坐在那里,寂静了一会青年悠悠说了句,像是说给自己一个人听。
“他心理调节能力很好。”
青年对着空旷的地方,背靠着椅背,手里的笔慢慢放回耳后。
外面的世界终于被阳光照耀,温暖明亮;那个帐篷却因为布料太厚,不给阳光一点钻进去的机会,长久的冷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