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事》末宸

13、第十三章

　　我回到家时，林花蕊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蹲在一边，细细地看着她的容颜。

　　突然，她睁开了双眼，眸子含笑地看着我。

　　我淡定地起身，问道：“饿不饿？饿的话我去做饭。”

　　她伸手一把拉住我，将我带到她的腿上坐下，笑嘻嘻道：“是挺饿的，让我吃你怎么样？”说着在我耳边嗅了嗅，“真是秀色可餐。”

　　我耳尖一热，全身都有了些瘫软，不禁嗔怪：“别闹了。”

　　“好的好的，老婆大人的命令我哪敢不听，您歇着，我去做饭！”她快速地在我脸上落下一吻，跑去了厨房。

　　夜晚，两人相拥而眠，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小蕊的体温，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幸福，是我盼望了多久的。

　　小的时候，小蕊最喜欢抱着我睡，喜欢缩在我的怀里，如今却是反了过来。

　　只是幸福总是伴随着痛苦。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门就被谁重重地拍打着。

　　门开后，我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的人正是大舅。

　　他的头发白了很多，面容沧桑，看起来很憔悴，“小雪，不是我说你，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家蕊蕊好不好？”

　　我心中一痛，“大舅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别和我装傻，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假装你喜欢她，让她安心考上大学，然后就一刀两断？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蕊蕊大四了，却为了你办了休学……”

　　哗哗——

　　大舅的话被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打断。

　　我和大舅条件反射地看去，却见林花蕊满眼伤痛地看着我们。

　　不……小蕊……不是这样的……

　　“姐……我爸说的是真的吗？”林花蕊低下头，乌黑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倾斜下来。她的脚边是一片残渣。

　　“小蕊……你……”我感觉我的心都在颤抖。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林雪立，你告诉我！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她的声音有些压抑，却越来越低，身子微微颤抖。

　　转身，大舅神色不善地看着我……

　　我咬着下唇，将眼泪都吞进肚子里，我听见我说。

　　“是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谁会喜欢上一个强迫过自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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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总是要继续，再痛苦也要继续下去。

　　是谁说，地球离了谁还不照样转。

　　可是，没有了小蕊，我的世界一片黑色，再没有了光亮。

　　天下雨了，好似在哭。

　　天放晴了，好似在笑。

　　我想起了我们四个人的一生。

　　林风柏，林花蕊，林雪立，林月清。

　　风花雪月，我们纠缠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小柏进了戒毒所。

　　小蕊去考研。

　　月清姐结婚了。

　　我又该去哪里。

　　如果这一切是结束，那么就此画上句号吧。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小蕊。

　　三个月后，我接到一通电话。

　　韩恩水死了，被检测出酒精中毒，酒水中含了大量的安眠药，更让我惊讶的是，韩恩水怀孕了。

　　一命两尸。

　　韩恩水的父母也接到警察的电话，领了尸体后放声大哭。

　　我的心是麻木的，我在想，韩恩水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选择走上这条极端的道路。

　　她的死给她的家人带来了无法磨灭的伤口。

　　我犹豫着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月清，我想她有权利知道。

　　电话那头良久无声，最后还是她先挂了电话，只是最后的那一瞬，我还是听到了林月清压抑的哭声。

　　林月清回来了，只是精神状态差极了。整个人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仿佛不存在这世间一般。

　　她说，她没有结婚，她只是想给韩恩水放手的理由。

　　她说，她一直爱着韩恩水。

　　如今，却是阴阳两隔。

　　整个下午，我都在听她们的故事。

　　林月清说，她在外谋生的那些年，一个人住在几平米的地下室，下雨天还会漏水，晚上地面特别潮湿，她没有文凭，只能做一些体力活，后来，韩恩水来了，有人关心她，照顾她的生活，不管她怎么辱骂，韩恩水都不肯离开她，就那样纠缠……

　　她们的一生，那么短暂，那么炙热，我只是一个看客。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月清去了韩恩水的墓前，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坚强的女人哭泣。

　　哭的毫无形象，哭的昏天黑日。

　　好似一直哭到了世界末日。

　　那哭声狠狠撕扯着我的心。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这墓中的人，变成了林花蕊，我会变成怎么光景。我会不会放下一切去殉情。

　　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小蕊离开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雪立，今生爱上你，到底是对是错呢。

　　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让你再爱上我，爱上一个那么懦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