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葬枯骨》九叠

15、长歌一路行

　　咸阳作为秦国的都城，繁华到令人发指，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马车完全走不动。
　　他们商量着把马卖了，换些盘缠，正商量要去哪里，那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穿着朱色的衣服，头发用白玉冠束着，剑眉浓黑，一双眼睛很是锐利，瞳色比较淡，凝视他时总让人有些不自在，鼻梁高挺，嘴唇微抿，倒是很威严。
　　“你怎么来了？”荆轲看到来人，惊喜的叫出声来。
　　来的正是当日与荆轲翻脸的盖聂。
　　盖聂淡淡的说：“孟画要来。我只帮你准备，其他的我是不会管的。”
　　荆轲眯了眯眼，笑着回道：“好。”
　　盖聂点了点头，说道：“有事去齐福客栈找我。”然后就扭转身走了。
　　忙活了半天，两人总算安顿好了，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后，两人开始商讨刺杀事宜。
　　秦天皱着眉，沉吟道：“我们并不算是燕国派来的使臣，太子也没有什么文书给我们，这怎么见秦王？难道要潜进咸阳宫去么？”
　　荆轲略略沉思，说道：“明天我们分开行动，你去查一下秦王身边有什么大臣，看看能不能从那里下手，我去找盖聂商量一下计划。”
　　两人又商量几种情况，才各自歇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荆轲就起床练剑，秋天的叶子落了一地，随着荆轲的剑飘起落下，荆轲穿着金色绣边的白衣，整个人都更加飘逸起来。
　　秦天刚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一会儿，目光里隐隐的有些羡慕，等荆轲一套剑练完，看到他一直在那站着，也不说话，便冲他笑笑，问：“一起练练？”
　　秦天有些尴尬，摆摆手道：“我不会用剑的。”迟疑一下，又问道：“先生……师承何处？怎的剑法如此高超……”
　　“……”
　　秋风打着卷，吹起树下的几片叶子，气氛诡异的僵持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荆轲转了一下剑，轻描淡写的问。
　　“我……我，就是问问……先生不方便……就算了……”秦天的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的说着，手无措的放在身前。
　　“呵”荆轲轻笑一声，把剑收起来，“我也就是问问而已，你紧张什么？”说着伸手搭着秦天的肩，“走，吃饭去。”
　　一边暗暗道：秦天倒是挺高的，手都快够不到了……
　　秦天见荆轲不再发问，暗自松了一口气，跟荆轲一起出去吃饭。
　　荆轲用过早饭，带着一盒礼物，去了齐福客栈。
　　盖聂满脸困顿的从里间走出来，冲荆轲比了比房门，荆轲会意，轻轻走了出去。
　　“孟画也来了。”盖聂略略提了一下。
　　荆轲对孟画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一个舞女，楚国一带倒是有很多人都知道她。
　　荆轲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暗道：没看出来这盖聂也是个风流人物。
　　“先生能来助我，我实在是很高兴，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面见秦王么？”荆轲淡笑着说道。
　　盖聂沉吟一会，摇头道：“我不善于出主意，孟画倒是个中好手。”他顿了顿，“等她起来吧。”
　　荆轲心里咬牙切齿了一阵，脸上仍面不改色，笑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荆轲刚起身要走，就听里间传出一个清亮的女声，“不急，荆轲小哥，才刚来这就要走么？”
　　话音未落，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缓步走出，长发轻摇，身姿窈窕，面容秀丽，未施粉黛，已然飘飘然如谪仙。
　　“要想刺秦成功，还须从长计议，荆轲小哥不要着急，容我们坐下来商量商量。”孟画微笑着开口道，一边去里间拿了一壶酒出来。
　　荆轲看了看桌上的茶水，心下暗暗赞叹孟画的机灵。
　　三人举酒洽谈，气氛很是融洽。

　　荆轲回客栈时，秦天已经在等他了，见荆轲回来，便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这些都是秦王身边的宠臣。”秦天一边拿着杯子喝水，一边说道。
　　荆轲接过来，依次打量，大都是些官职高的，也有几个官职不高的，但实在狡猾，恐怕不好对付。荆轲皱着眉看了一会，摸摸下巴，犹豫道：“明天先去问问盖聂他们有没有认识的吧。”
　　秦天点了点头，没说话。
　　荆轲打定主意，第二天就去找盖聂和孟画。

　　“这个蒙嘉，倒是我的旧相识了。”孟画把垂下来的头发顺到耳后，缓缓说道。“几年前他还没有做到中庶子的时候，来看我跳过舞，还送了我一件很漂亮的衣裳，倒是个风流有趣的人物，我可以和你同去见他。”她说着，微笑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荆轲瞟一眼盖聂，见他只低着头不说话，不禁疑惑起来，心说：这盖聂怎么这么没出息了？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高兴的讨论别的男人，他也能忍住？
　　虽然心下不解，但荆轲本着：此事与我无关的心态，坦然的应下了，与他二人商量起拜见的事宜。
　　第二天，荆轲与孟画带着礼物拜访了蒙嘉。
　　因着昨天荆轲已经投过了拜帖，所以两人很顺利的进了蒙大人的府上。
　　蒙嘉的府邸确实气派，光大门就有寻常人家四个宽，仆人都穿黑色的粗布衣裳，也显得整齐有序；丫鬟们眉目清秀，穿着青色的衣裳，见有人来了，只招呼着往大厅请，并不多说些别的什么。
　　荆轲与孟画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蒙嘉便从后堂出来了，见了座下的两人，笑着说道：“我观两位气度不凡，不知是何方人氏？”
　　其实他这话实在做作，孟画因着要出来走一遭，特地用轻纱蒙了脸，这会子还没取下来，认识她的人观得出她的气度不凡，可蒙嘉只刚刚见她，还只能看到双眼睛，如何观她气度凡不凡？
　　孟画笑了，袅袅婷婷的施了礼才道：“我们乃是燕国人，这次来，着实是有些不情之请，想请大人您帮帮忙。”
　　荆轲于是拿出一个乌木匣子，小心的打开锁，一边说道：“带来一点小玩意儿，大人权且当个消遣。”
　　匣子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更小的匣子，荆轲有些尴尬，瞪了一眼捂着嘴唇微抿偷笑的孟画，又把小匣子打开，总算露出了礼物的真面目。
　　蒙嘉睁大了眼，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物事。
　　这是一个精致的镇纸，用白玉做成三座起伏的高山，雕刻得十分形象，正面用金子勾勒了树木峡谷，背面比较平整的地方，用极细的金色线条描了繁复的花纹，阳光投射到这镇纸上，更显得这玉通透无比，光泽莹润，金子反射了阳光，金光灿灿的，好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