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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89章 ...


  •   冬日的夜风寒凉透骨,九阿哥的轿子直接抬进了春圃堂的穿堂前,翠竹抱石的灯笼打在轿子前,照亮着方寸之地,喜乐上前掀起轿帘,九阿哥正好躬身出轿,喜乐一时失手将九阿哥手里的一个锦盒挥在地上,盒子里滚出了个明黄色的卷轴,喜乐脸色大变,连忙扑上去捡了起来。

      九阿哥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狠狠的指了指喜乐,喜乐簌簌发抖,垂手一语不发。

      不远处值夜的家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动也不动,好像他就是个木头一样,九阿哥随意一瞟,才缓缓的进了春圃堂。

      春圃堂书房,九阿哥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将刚才喜乐撞到地上的卷轴一点点的推开,赫然是一幅空白的圣旨。

      喜乐一扫刚才在外面的惶恐,好像刚才的事并不长发生过一般,烹了盏热茶奉到九阿哥跟前,九阿哥一指桌上的东西道:“收好。”

      喜乐忙应了,卷好卷轴便往书柜前走去,不知他动了那处机关,但听声音一响,却看不见东西放在哪里了。

      深夜,海棠坞后面的白玉兰树下,两个熟悉的人影窃窃私语。

      “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你知道我如今出入也不如以前方便的。”一个低沉声音的女子道。

      “他今日回来带回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我以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故意将手掩在嘴边的女子道。

      那低沉声音的女子听了忙道:“可知道是何物?”

      “我方才遣人去找了下,没找到,又怕打草惊蛇故找你来问问。”那个掩嘴的女子道。

      “嗯,先别找了,等我回去请示了再说,别打草惊蛇。”那低沉声音的女子道。

      那掩嘴的女子再不说话,微微颔首便往里走,另外一个女子也好像极熟悉路的样子直接往海棠坞的角门走去。

      原本应该歪在门边上的那个婆子却不见了,那女子心一沉,忙警觉的四处打量,却又不见任何动静,心一横,直接朝门外奔去,心里想着,只要跨出了这门槛就没事了。

      突然,她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从没口走来的人,那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婆子和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待借着那白衣男子手里的灯笼将二人看得一清二楚后,沙哑的哀嚎了一声,扑倒在地。

      清晨,借着窗外的一丝亮光,隆科多看着枕边睡得香甜的小女子那张粉嫩的小脸,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伸着胡子拉碴的嘴在那张小脸的死命的一亲,那女子懒懒的真开眼,娇媚的一笑,伸手勾住隆科多的脖颈递上自己如花的唇瓣,任男人放肆了一回,这才道:“爷,妾伺候你起身吧。”

      伸手在女子身体的起伏处一捏道:“不必了,昨夜香儿累坏了吧,今日好好的睡一会,不必去请安了,都有爷呢,别怕。”

      那女子正是兆佳氏的丫鬟杏儿,如今又改回了香儿的本名,听了隆科多的话,香儿又依回枕上撒娇道:“爷,香儿主子吩咐的事,您可千万要办好了呀。”

      “傻香儿,你就放心吧,也许不久后那也会是爷的主子呢,爷心里有分寸,你就等着日后跟着爷享荣华富贵吧。”

      香儿勾唇一笑,又躺会枕上,慢慢的合上眼。

      隆科多出了门,看见抱厦外面有几个等着回事的管事婆子,忙上前道:“香姨娘还歇着呢,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清早的别吵了你们香姨娘歇息。”

      那些婆子个个屏声静气不敢出声,只管诺诺应着。恭候着隆科多走了,却并不敢走开,又在原处恭敬的守着。

      隆科多上了轿子,靠着闭目养神,脸上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不一会便到了宫门,刚走上乾清宫的玉阶,便有人上前道:“隆科多大人,皇上今日罢朝,回去歇着吧。”

      隆科多一听双眉紧蹙,正思忖着该如何才能见上康熙一面,就听梁九功走出来道:“皇上有旨,传隆科多、张廷玉、李光地几位大人。”

      尚未散去的大臣们听了梁九功的话脚步一滞,却并不敢停留,反而加快脚步出宫。

      张廷玉等随着梁九功进了乾清宫的东次间,见康熙倚着迎枕正吃力的看着奏折,忙上前行礼。

      康熙面黄如腊,气息也不稳,伸手略微一挥:“平身吧。”见康熙无力的样子,梁九功忙上前喂了粒丸药,康熙咽了,歇息了会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又问了张廷玉等关于农收的事情,听说今年年成不错,便露出些欣慰的笑容,过了一会一指隆科多道:“给朕草拟一份传位诏书来。”

      几人听了皆面露惶恐,康熙微微摇首。

      隆科多便不多言,在旁边的案几上挥笔疾书,犹疑的停顿了片刻,吹干墨奉给康熙,康熙接看着只有名字处空白的传位诏书,满意的点点头,放在自己的枕边。

      “你们跪安吧,朕有些累,想歇息了。”康熙疲惫的道

      隆科多听着身后沉重的宫门合拢的声音,摸了摸袖子里藏的东西吩咐马夫道:“去琉璃厂。”

      在琉璃厂转了几圈,换了套青衫隆科多从后门进了四阿哥府,四阿哥看着跟在高无庸后面的隆科多忙迎上前道:“隆科多舅舅,皇阿玛龙体如何。”

      隆科多肃然摇头:“大不好,皇上今日当着张廷玉和李光地的面吩咐下官,草拟了一份名字处空白的传位诏书。”

      四阿哥闻言双目一紧:“依舅舅所看,皇阿玛属意何人。”

      隆科多深深的看了四阿哥一眼压低了声音挤出几个字,“顺理成章罢了。”

      这几个让四阿哥双肩一垮,眼里的一点希翼燃为灰烬,霍然转身从书柜夹层取出一幅明黄色的绫锦缎地的松鹤祥云的空白圣旨在隆科多跟前摊开道:“那就要借重舅舅的墨宝了。”

      隆科多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砚台,轻轻的打开来,一股冷冽的香气便萦绕鼻尖,那正是皇帝御用的墨香,这种香料的配方是绝密,凡添加了这种香料,墨汁便久凝不散,便是存放许多年仍然字迹如新,香味蕴绕。

      看着隆科多笔下跃出的‘传位于四阿哥胤禛’几个字,四阿哥眼里迸射出慑人的寒光。看得隆科多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心里暗道,“果然是有天子之威的。”

      苏培安在门外道:“爷,奴才有急事禀告。”

      四阿哥看着案几上墨迹未干的圣旨沉声道:“就在门口说。”

      “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命太子进乾清宫侍疾,连九阿哥也一起传了进去,只怕不久就有旨意下来了。”苏培安急切道。

      四阿哥立时一脸阴霭,看向隆科多,隆科多也看着案几上自己的笔迹,咬牙一指桌上的伪造圣旨道:“四阿哥,当下情势如此紧迫,不如让下官将此物携带进宫,以防万一。

      情势如此逼人,四阿哥哪里有个猜不透隆科多的意思的,不外是想在情况突变的情况下毁了他自己伪造圣旨的证据,仍可投靠新皇帝,做个忠臣罢了。

      可惜四阿哥哪里容得下他如此打算,当即略一沉吟道:“这物件此刻咱俩携带都不妥当,不如让香儿携带,以防万一吧。

      隆科多当即明白四阿哥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此刻想毁了这证据一来四阿哥决不答应,二来自己可不就是佟佳一族放在四阿哥身边的棋子吗,不到最后时刻是不能和四阿哥翻脸的,想来的确只有放在香儿身上俩人才都能放心,想到这便拱手应了。

      四阿哥吩咐人去隆科多府中请香儿过来。

      不多时,宫里传众位阿哥侍疾的旨意和香儿几乎前后脚到达,四阿哥和隆科多与香儿急急商议几句,便匆匆赶往皇宫。

      冬天的天黑得格外早,暗沉的云一层层的笼罩在皇宫上空,鹅卵石路上来往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就连偶尔的一句交谈都左顾右盼。

      康熙躺在乾清宫的寝宫内,此刻已经面如赤金,气喘吁吁了,太子满脸悲戚的跪在脚踏上,康熙吩咐传弘皙和弘晸进去。

      四阿哥见康熙已是时间不多了,便悄然溜了出来,会和隆科多道:“看来舅舅估计的没错,必是太子即位无疑了,此刻咱们唯有拼死一搏了。”

      隆科多看着办成小厮和苏培安站在一处的香儿,牙关一咬,微微颔首,便带着四阿哥几人往康熙平日处理朝政的南书房行去。

      几人一靠近南书房,就见苏培安打了个低沉的呼哨,几道黑夜闪过,侍卫都晕了过去,苏培安留在门口,四阿哥、隆科多带着香儿走了进去,隆科多在龙椅上雕着九爪翔龙的其中一个爪上一按,书柜上便伸出一个暗格,哪里端端正正的放了一个锦盒,四阿哥眼睛一亮,刚想上前,猛然停了住了脚步,毕竟这里是南书房,平日又有萨尔德的守护,有什么机关还不好说,便几步退到门口,隆科多也心里一动,随着四阿哥退到了门口,四阿哥朝香儿一颔首,香儿看着门口的俩人心中冷笑不已,但面上不显,仍朝着四阿哥恭敬一礼便朝那藏着锦盒的暗格走去,从袖口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卷轴换了里面的卷轴出来,左右一看迅速藏到自己的袖口里。

      见香儿将换出来的卷轴放进袖袋,微一蹙眉,死死的盯住香儿眼睛一瞬不瞬香儿走到四阿哥和隆科多身边便取出袖袋里的卷轴递给四阿哥。

      四阿哥匆忙打开一看,果然是康熙亲笔的传位于太子胤礽的招书,当即藏进自己的袖袋吩咐苏培安守住南书房,自己才带着隆科多和香儿往外走去,走到一个岔路口,香儿一闪身隐进了一处宫殿。

      那是隆科多告诉的香儿藏身的地方,四阿哥看了隆科多一眼,隆科多微微颔首,两人迅即往康熙的寝宫去。

      那处宫殿内有一个侍女正等着香儿,香儿走进躬身一礼,从袖袋里取出一物奉给那侍女道:“请带给九阿哥吧,希望爷能放了我姑妈。”

      那侍女接了东西,闪身出了那处宫殿,没走几步宜妃身边的翠嬷嬷便接了过来,将人带进了翊坤宫,进了翊坤宫那侍女伸手在脸上一揭,赫然正是九福晋董鄂湘菀。

      四阿哥、隆科多刚靠近乾清宫的寝宫,便听里面哭声震天,二人知道只怕是康熙已经驾崩,闪进去跪在后面哭了起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即便有大臣向太子行礼,隆科多悲伤道:“虽说太子即位是必定的,但总要宣读大行皇帝遗诏后才可大礼参拜,这样才合祖宗规矩。

      大臣们听了觉得有理,便看向梁九功,梁九功颤巍巍的颔首,带着众位大臣前往南书房宣读遗诏。

      看着隆科多、张廷玉、李光地三人从锦盒里取出遗诏,四阿哥连呼吸也缓慢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那遗诏吓跑了。

      隆科多面露得意的打开圣旨,手微微颤抖起来,几欲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张廷玉只当他悲伤过度,也不以为意,顺手接过遗诏大声宣读:“太子胤礽,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没有人异议,大臣们顿时三呼万岁,大礼参拜新君。

      四阿哥直直的跪倒,忍不住将手伸进自己的袖袋里,那卷轴还在,可是他却不敢说张廷玉手里的遗诏是假的,因为隆科多亲眼所见,如果是假的,隆科多早已经发现了。

      九阿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四阿哥身边,趁着跪倒参拜新君的时刻往四阿哥身上一撞,四阿哥没在意,被撞了个趔趄,后面有一个小太监忙扶住了二人,四阿哥狠狠的瞪了九阿哥一眼。

      太子升座受礼,群臣三呼万岁,太子一惯温润的声音在南书房响起:“众卿免礼。”

      四阿哥起身赫然发现袖袋里的卷轴已不翼而飞,当即斜眼去看九阿哥,九阿哥凑近了四阿哥低声道:“四哥,那是弟弟练字的涂鸦,不牢四哥珍藏,弟弟已经收回了,此刻想必以成了灰烬。”

      看着九阿哥似笑非笑的模样,四阿哥目呲尽裂,却不能做声,因为他知道隆科多伪造的那份假遗诏必然已经落入了九阿哥之手。

      七天后,太子胤礽继承了皇位,改年号承元,封太子妃石氏为皇后,封长子弘皙为太子,大赦天下,除了康熙加封的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几位亲王外,又封了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四位亲王,其中九阿哥封为玄亲王。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玄亲王和他的王妃微服出游,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跟在后面的青顶小轿子上下来,两个女子,一个四十开外,一个十七八岁,正是香儿和她的姑母何嬷嬷。

      当日,九阿哥发现香儿失踪后便留下了她姑母何嬷嬷的性命,在海棠坞设计抓住香儿后,便让他们姑侄女见面,何嬷嬷说出了兆佳氏让她做的那些事,九阿哥也揭穿了当日兆佳氏故意不给香儿改名的事,并要香儿帮他做事,香儿恨自己上了兆佳氏的当,当即答应了九阿哥。

      在香儿和何嬷嬷离开没多久,玄亲王府的侍妾刘格格得了绞肠痧救治不及去了,此后刘氏一族也渐渐没落。

      太子登基后不久,隆科多因结党营私,证据确凿被逮捕、抄家,最后死于禁所。

      四阿哥在隆科多死了后自请为康熙守陵,带着邬思道一同前往。

      同年,玄亲王九阿哥告病假,携王妃董鄂氏南下养病,将儿子弘晸留在京城,只带着女儿木兰郡主离京。

      刚出京城,却见当今承元皇帝胤礽微服拦车,将玄亲王世子弘晸扔到他的车上道:“弘晸太小,朕懒得替你照顾,还是你自己照看着吧。”

      玄亲王眼眶微红,朝着当今天子深深一揖:“二哥,既然如此相信小九,小九必定不会辜负二哥的信任。”

      承元皇帝欣慰一笑:“早去早回,朕在京城等你回家。”

      弘皙也朝弘晸喊道:“晸哥儿,早些回来,我还等着你一起掏鸟窝呢。”

      看着远去的马车,承元皇帝拉着弘皙的手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弘皙又看了眼远去的马车问道:“皇阿玛,九叔是不是怕您不相信他,便想把弘晸留在京城做人质呀。”

      承元皇帝微微一笑:“弘皙以为朕的做法如何”

      太子弘皙仰起脸看着承元皇帝一笑,背诵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稚嫩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空中,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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