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nkk

4、命运

　　待她缓慢睁开眼睛，这早已不是之前的模样，却也高床暖枕，红罗帐暖，床头有座精致的梳妆台，床的正前方不远立着一扇织锦屏风，再往前是被挡了一半的雕花的红木圆拱门，门上垂了粉红的丝帘，门外相必就是房间的外间了，正想翻身起床，才发觉双手被反绑着。
　　却在这时，忽听到外面传来人声，她赶紧闭上眼，装睡，一边拉长耳朵，探听外间的风声。
　　“她还没醒”只听出是个慵懒的女声，仅听声音就有说不上来的风情。
　　“还在昏睡着，不过这两天比开始好多了，不再发烧和说胡话。”显然是粗旷的男声，不停在解说着。
　　”大夫不是说等她的烧退了，就该醒了吗，”女人的声音带上一丝怒意。“都躺了三四日了，身子都养好了，怎么还没见醒，这是什么大夫。”
　　“按道理是时候该醒了，怎么……”
　　“照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相必要好好考虑下了，您说呢？”女人显然没有了那份耐心，语气有些不耐烦。
　　“月娘息怒，小的一定交个完完整整的货到您手上，按道理是时候该醒了，要不现在再瞧瞧？”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她还没来得及躲闪，便被月娘逮了个正着，月娘看了看，便挥手示意男人离开。
　　“这是哪里，”她望着月娘，探听情报，实则并不指望她真的回答她。
　　“醉红楼”，没想到月娘真的回答了她。
　　青楼？她心里隐隐有些预感。
　　“青楼”，月娘回应的却也坦然，眼神却微微深了，望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分审视。
　　她坦然的望着她的眼神，眼里没有鄙视和不齿，只是单纯的问句而已。发现这一点，月娘的笑容里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释然和欣赏。
　　虽说不曾走出村外，有些事多多少少从母亲明白了些。
　　所谓青楼女子，可说是命比纸薄，她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是男人们的玩物，在寻常女子眼里，青楼是不正经的存在，可谓生如落花，死如流水，飘若陌尘，零若浮萍，尽管有不甘屈辱的反抗，却总摆脱不了被宰割玩弄的命运。
　　“你要我做什么？”她淡淡的问道，直到如今，她也至死方休，不过她想确定一下，“接客？”
　　月娘迟疑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在青楼，她又不想卖身，还能做什么，不卖身，似乎只能卖艺了，心里长叹疑一声，她哪有什么过人的才艺，如今沦落至此，唯有的只能靠自己。
　　“你们想何时让我接客？”她不是认命接受现实，只不过知道此时不宜与他们对着干而已，识实务者为俊杰，不是么？
　　月娘见她不哭不闹，只是失神过后便坦然接受现状，有些吃惊，她长久的打量她，似乎想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可惜她的眼里只透露出一种信息——漠然。
　　她看不出她别的情绪，叹了一声，“暮姑娘身体刚刚复原，还很虚弱，三日后再正式迎客吧。”
　　她的语气有示好的成分，她在心里冷笑，毫不领情，“我现在要沐浴，月娘没事请先出去。”
　　她站了起来，柔声道，“我让人准备热水送过来，这三日，你好生歇着，”说罢，转身出去，带上房门。
　　她软倒在椅子上，心里盘算着出路，打量着这件屋子，如果要逃出去……心中想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她不是那种内心脆弱的人，也许是因为她还没有面对极度的恐惧，无知者无谓。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站起来，推开窗，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房间竟是三层楼房的顶层，窗外倒是有棵大树，枝繁叶茂，树冠像伞一样展开，离窗四五米，根本够不着，院子里有着青衣的彪形大汉巡院，片刻功夫已过去两拨人，即使想到办法成功翻窗出去，这院里空落落的，没有可供藏身的隐蔽物，也极易被发现。
　　咬咬唇，打开门，一左一右两个奴才站在门口，见了她微微弯下了腰，笑道，“月娘让姑娘在屋里好生歇着，姑娘要什么，吩咐奴才去办就好了。”
　　她心中明白这是看守她的人，也不恼，淡淡的笑了下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