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剩者为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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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白石在皇宫里遇见小金的时候，他一头红发灿烂肆意，眸子明亮夺目，已然是长开的少年了。只没料到，这个年纪的小金眼底有了忧愁。小金历来活泼泼精力充沛像匹野马，有着大夏人中不十分流行的小麦色肌肤和嘹亮清越的嗓音，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澄净通透。身为四天宝国的皇裔，这是生长在市井自然之中保留的纯挚。小金有大夏人所说的赤子之心，无法泯灭的和皇宫恢宏尊贵不容置喙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天性。
小金在殿里静坐托腮等着白石到来的时候，身上是皇子的袍服。大夏四季分明，冬天十分寒冷。那袍子从披领到衣裳都是紫貂皮，袖端薰貂。肩膀上绣着龙，衣摆前胸后背上皆是祥瑞的龙气和云纹，暖和又雍容。即便这样，他还是很冷一般蜷伏在膝盖上。大殿里阵阵熏香若有似无，宫女垂首侍立。来人在袍袖里捻手印比了个决，眨眼间皆倒下了。
施施然走过去，撤了隐身术。小金已不会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安静望着那人在空气中显形。
“白石，你来了啊。”
他第一次出现是在远山金太郎的梦里，怕白天突然现身，以小金咋咋呼呼的性子会跳起来。自然，那天梦里他也是咋咋呼呼的。
“有什么事突然找我。”
“白石，你能不能帮我救银铃。”
被唤作白石的人看着他。一身温润清朗的气息，眼瞳狭长，眼尾上扬，金棕色的瞳仁宁静窅然。
小金与他目光交接一瞬，垂下了手，低头看了看地板。大殿里的方砖号称金砖，色如金，敲击铿然有声，质地坚硬细腻。他历来率真坦诚，难得这样踌躇，嘴唇紧紧抿起，视线游移片刻，方从金砖上收回，复又抬头望着他：“银铃去和亲了，去大虞，嫁给一个老头子。皇姐皇妹都不肯去，就封她做郡主。我想救她回来。”
白石蹲下身坐在他旁边，道：“你为何要用救这个字？”
“她及笄礼刚过，就去嫁给老头子，我不该救她吗？”
“她的及笄礼你不是没出现么。再者说，她嫁去哪里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两码事。白石，你不是说，等我有难了，可以念那个咒找你，你说你可以帮我的。”
“她嫁都嫁去了，我如何帮你。”
那一瞬间，远山金太郎的眼睛里倏地窜起了一簇小火苗：“我有主意。你带我去她们路过的地方，我去把她抢出来。”
真是个极好的馊主意。
小金和银铃的恩怨，从天上就开始了。一个是西海水君的公主做了老君驾前童女，一个是天生武力惊人的少年将军。小金性急，银铃傲气，见面互相看不顺眼。现如今下凡历劫，居然投胎托生在同一个朝代。
这一世小金是皇子，历磨难之劫，日后命格簿子上有几桩征定边疆的大事要去做。银铃的胎投的是宰相私生女。皇帝在民间临幸了小金的母亲，他从小在宫外长大，和银铃住一条街坊。母亲病逝后进宫养在一个失宠的妃子名下。
远山金太郎刚入宫时，最想念两个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银铃。在天上吵得再凶，在人间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两家是墙挨墙的邻居。银铃在天上是受宠的公主，在人间要吃尽身份卑微的苦头磨练心志。宰相安排她在小金身边做一颗棋，指望以后利用青梅竹马的交情能借上皇子的力。其实小金还年幼，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把小金送进宫，好让他承自己的情，又向皇上表明自己没有和大皇子勾结的举动。
银铃这一世活得相当憋屈，被逼无奈隐瞒了小金。小金被瞒得严严实实，当他进宫之后一无所知地想念着她时，她才算是得到解脱，被接回宰相府。以她的性格自然坚决不肯让宰相利用小金，不料小金知道事实以后一时无法接受这些年被欺瞒的友谊，不愿见她。银铃自觉有愧，也不作徒劳解释。宰相这时才知皇子的这条线算是废了。之后大虞和亲，没有公主愿意嫁去，银铃被宰相推出去做郡主解了皇上的难题，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今天已经在路上了。
这发展变数之大连白石都无法挽救，对于那个高傲得一塌糊涂的西海公主，他自然知道小金为什么会总是和她对上，她在天上的脾气实在是太坏了，几百年都没有吃过人间这十几年的苦。他托梦给小金，替他母亲向他传话，让他乖乖跟着人去皇宫里。小金眼泪巴叉地答应了。他确实是很容易选择相信别人，但这不代表他傻。
白石的职责是确保小金打赢之后的几场战役，本来按照命格簿子所写，知道银铃迫于无奈才瞒了他，小金有些生气但很快就释然了。大皇子德才平庸，小金这个年纪的皇子现在十分受皇帝看重。银铃入宫，受人情冷暖磨砺，做了女官。等小金打胜仗回来，两个人在这一世的大事都完成了，白石的任务才算结束。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的寿数太短，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天上去了，到时候他们俩在人间有了这样的交情，到天上也算是能尽弃前嫌握手言和。这大概就是司命星君这样安排命数的深意。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嫁去大虞？
白石闭眼沉思，小金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中】
这一世的结局是，白石和小金赶到出嫁队伍必经之路，试图把银铃抢出来，改变故事的结局。
可银铃已经在去大虞的路上病死了。
她本该到了命数的转折点。只是小金意外地放开了手，对宰相来说她就没有用处了。代表一个国家的脸面去和亲，谁能说她不幸呢？只是转眼之间。他的不念旧情就从救命稻草变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
这一世小金和银铃的前半生都不如意，但不至于蹉跎至如此。
她已死去，自然不用再受苦，现在应已出了轮回回到九重天了。
白石转头看小金，那火红色的头发还是很耀眼，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开始黯然。
他知道银铃的死和自己不无关系。从小的朋友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无意间做了罪魁祸首，心里就此烙下负担。
这也变成了他的劫数和磨难。
白石回了九重天，远远望见银铃在南天门外站着，见到他就先开口发问：“你们怎么回事啊？”她变回了老君驾前童女的模样，头上抓了双髻，用红绸带系起来，脸上气鼓鼓的，和在人间他观看她及笄礼时温婉的样子截然不同。这就是封掉法力和记忆之后的区别啊。
白石因为拥有相貌俊朗脾气温和的外表，在仙女当中有好口碑，银铃挺和气：“司命临时改了我的命数，不可能真去大虞。小金……远山为什么会那样？”她在人间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有点嫌弃地皱起眉头：“白石殿下，我历劫的命数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石已经想好对策，温文一笑：“我正打算去人界镜上看一看你在人间及笄礼前一晚上小金都干了什么。”
“他现在还在下面哪？”
“再过几十天就能回来了吧。”
“让那家伙在人间待着好啦。”银铃说，表情有点不忿，似乎想起了以前见面就吵架的日子，同在人间的和平相处有些对不上号。一时不知是气愤占上风还是温情占了上风，终究没像从前那样发起脾气了。
人界镜是一块瀑布，千万年千百世的人世兴衰更替在冲击石壁的汹汹流水中化为蒸腾水汽。小金现在还在人界待着，白石在镜前结印，人世间的画面一页页急速翻滚，磅礴的水雾在他面前自动消散，一身法力在九重天年轻的殿下里可说数一数二，仙女们都多看他几分。终于找到银铃及笄礼的前一晚，她站在他身边，侧着头打量前方的瀑布，法力不高，定力却挺到家，眼中没多少讶异和新奇。
白石瞥了她一眼。前一晚，银铃一个人静静坐在院子里，旁边没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落日一直坐到夜深。小金躺在寝殿的床上若有所思，床头一只匣子。那是他母亲给银铃准备的及笄礼物。最后却没有送到银铃手上来。这一晚想必是在思想斗争了，始终没能解开芥蒂。
这对找出小金别扭的原因没有帮助。或者说，司命的簿子上本来就估错了，小金相信一个人以后很难接受这样的欺瞒，命数迟早要生变故。
白石尚在琢磨，银铃却说了声，“往前看看。”
他把人界镜往前翻，原本平息的水汽轰然涌动，不知道她要找哪里，银铃紧紧盯着镜面，忽然道：“就这里。”
凝神看去，是及笄礼前几天的七夕节。
街上人流如织，有个火红头发的身影很是惹眼。
是小金在街上四处张望着，怀里还抱了东西。玉冠束发，眉梢眼角皆是喜悦，满脸期待，眼睛亮晶晶，像是个等待心上人的少年。周围穿行的人在他身边像是个可忽略的布景，络绎不绝却无人问津。
白石瞥了银铃一眼。
她有些怔忪：“我们以前说好那天见面的。可是我想了很久，没去。也觉得他不会来。”
但他来了。小金那时候很惦记银铃，终究想办法出宫了。他只是很想见她一面。在约定的地方没有见到银铃，又去了以前的老房子，侍卫守着他的一举一动，街上的人渐渐散去了，那个火红头发的身影还是原地坐着。
他面前有两只泥老虎，中间是空心的，拍一下肚子就会嗡嗡响。他满脸寂寞，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那声音从人界镜传来，被水汽蒸腾得有些氤氲，响在两个人耳边。银铃喃喃道：“我没想到他会来……”
小金还是呆呆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犯傻似的，穿得像个普通的富家少年，坐在街边。双手环着腿，眼睛张望着来的方向，鼻梁挺直，咬着下唇，有点孩子气。有些小姑娘走过禁不住要看上两眼，小金安静起来真的是挺好看，有些俊俏少年的模样了。
只是他等了很久也没人来。夜色已深，侍卫上前说了几句。他缓缓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不会再有人出现，终于把泥老虎留下，转身走了。
送的礼物也挺孩子气。这天没等到银铃，终究是心灰意冷了。之后便不好意思再送出及笄的礼物，也因此让宰相认定银铃已经没有价值。
这才是小金闹别扭的原因。
白石把人界镜往后调。
银铃死后，皇宫又派出一名郡主继续送去和亲。宰相的这一步棋也算是彻底废了，银铃母亲在府中的日子举步维艰，没多久就病逝了。再往后，屏幕一片黑。
他和小金得到消息时银铃已经回天上了。他再从人间回去用掉大半日，查看人界镜又是小半日。人间一年有余，小金怎么没动静了。
“他死了。”银铃平静地说。
“怎么死的？”
“大皇子逼宫的时候死的。”一个声音说。
猛然回头，远山金太郎站在后面，穿着战袍，英气十足。
银铃转身，眉毛上挑，抱臂看着他，眼神冷冷的。
小金表情略有些不自在：“我回去以后没多久，你的消息就传回来了。宰相把你害死了，没退路，只能和大皇子一条线，皇帝和我一起用膳，里面被人下了毒，外面逼宫的时候我就死了。”
“你死得好蠢。”
“命格簿子又不是我写的。”
“谁叫你不送我及笄的礼物？害我被嫁去那么远，半路上病死了，京城里一下子那么乱，大皇子不逼宫才奇怪。这劫算是白历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去问司命啊。”两个人互相瞪着眼，完全没了在人世的和平，又剑拔弩张起来。
白石觉得自己头好痛。
司命也觉得自己头好痛，所以对他们说：“我给你们重新编了一世，你们下去好好历劫好不好，不经历喜怒悲欢爱恨嗔痴苦就不算历劫成功，这次重新来过行不行……”
“那你能不能编好点儿？让他太太平平把仗打了不行吗？”
“你们身上可都是变数啊。”
司命又看向那个眼神高远在一边站得玉树临风的男人：“白石，拜托你了……”
结果就是，他们俩又入了轮回。白石托了梦，站在人界镜前看，小金很太平地进了宫，银铃也回了宰相府，七夕节那天他照样带着泥老虎去了那条街，银铃在院子里坐了半天，终是准备出门了。
一切都按正常顺序发展，司命已经把命格改得更顺利了。
看着看着，白石脸色就凝重起来。
银铃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宰相府那位经常给她排头吃的大小姐拦住了。
“怎么，你今日要上街吗？”
银铃顿住了。
白石在人界镜前呆住。这些都是变数啊！本以为银铃七夕节的时候出来遇到小金，之后的一切都会迎难而解，谁知道偏偏有人拦着？
银铃在人间的脾气被磨得温和许多，他看着她温顺地向大小姐行礼，被刻薄几句，连丫鬟都敢给她脸色看，等其他人都走掉她才抬起头。脸上数不尽的隐忍。这和在九重天上骄傲的样子差远了，连走路都端庄许多。
街上灯火耀眼，来来去去的姑娘和少年，周围尽是缠绵眼风和羞涩的笑容。
等银铃缓步走到约定的地方，小金几乎是一抬头就看见了她，倏地直起身从地上站起来。这会儿他们俩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天上的恩怨也不记得上一世的磨难，银铃受委屈之后不抱希望地走出来看见小金，一下子怔在原地。
他们在穿梭的人流中对望，两只泥老虎在他脚边安静地匍匐。天好黑，那么多人提着灯笼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进宫半年，他个子猛长，小时候女孩子发育早，比她矮一些，如今已然高了半个头，身板稍显单薄。远山笑得眼睛弯弯，直直走过去。
银铃眼里有些发亮的泪花，眨眼便不见了。
白石松了口气。接下来这一世，银铃果然没有被送去和亲，而是按照命格簿子所写，在宰相府被大小姐欺凌，小金去了四天宝国的前线，骨子里那些与大夏人截然不同的生气开始燃烧。银铃的大姐如愿以偿地教唆宰相送她去做最底层的宫女，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宫，自己则嫁给了野心勃勃的三皇子，三皇子根本没把小金放在眼里。小金离开国都前银铃去见他，绣了一个样式很简单的荷包。他带在身上去了前线。命数已经平安发展过半，三皇子突然开始谋反。这和银铃大姐的撺掇有关，前一世谋反的是大皇子和没了退路的宰相，那时候三皇子还没有动静。
银铃做上皇后的女官，国都的禁军听从三皇子号令一路打进皇宫，皇帝中毒身亡，皇后带着全体妃子和公主悬了梁。银铃是皇后心腹，也跟着死了。小金得到消息的时候，三皇子把他的兄弟姐妹祸害得差不多了，边境战况不紧张，他密谋给了小金一杯毒酒，就说被敌军的间谍害死了。成功登基。银铃的大姐做了皇后，把妹妹和宫人的尸身都烧成一把灰。宰相变成国丈。
这一世，正常的进展只有一点点，收尾得比上一世还要惨烈。
白石在人界镜前，等着银铃来找他。
他静静看着人界镜上小金喝下那杯酒，血自嘴角涌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样式简单的荷包，举在眼前，血滴在他的战袍上。银铃已死，母亲已死，和上一世一样，没能保护紧要的人，他甘愿受死。
一转头，银铃已经站在身边。
“我看见椒房殿的梁上悬了满殿的妃子和被灌了毒药的几个小公主，风吹进来的时候白绫飘动，脚底下全是踢翻的矮凳和横着的尸身，我遵从皇后命令，替她们擦干净面容，也换上齐整衣服吞金了。他原来又是被毒死的。我还以为他会死在战场。想来大夏要亡了。”
白石看着她。
“真奇怪，我满脑子都是做凡人时的念头。他也快来了吧？”
说着转过身，远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身后几步开外，抬起头，望着人界镜上银铃和其他宫人的尸身在一把火里化为灰烬的场景，滔天的火焰在他瞳仁里闪烁。
“真对不住。”他说。
“又白来一趟了，看来我们俩不能聚在一起呀。下次和司命说说，让我和你投胎的时候离得远一点。”
银铃的语气是嘲讽，也有些对第二世的惋惜。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第一次带着完整的记忆见面却没吵架。
【下】
司命要哭了。他差点给西海公主和少将军殿下跪了。
银铃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小金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白石唇边微微含笑：“所以说，这一回是最后一世了吧？”
“再不行，我就不叫司命了。拿我的名义保证，不能再有下一次。”
“我知道啊，司命星君你入仙籍以前的名讳不是叫财前光嘛。”小金眨巴着眼睛说。
白石第三次站在人界镜前，开镜的动作已经无比娴熟。他给小金托了梦，一切都按照命格簿子那样发展着。唯一不同的是银铃性格中的坚硬开始显露，忍耐不再无休止，时不时作反击。大小姐的排挤不如以前那么顺畅了。
七夕的晚上，她如约而至。
银铃为了避免宰相把她随手嫁出去，自己要求进宫，小金带着她给的荷包去了前线。
大小姐如上一世一般嫁给了三皇子，逐渐有所动作。银铃做了皇后身边女官，人情冷暖尝遍。三皇子带着国都军队谋反的时候，这一世的磨砺终于到头了，本该驻守在边境的一支军队迅猛地包围上来，皇宫中的禁卫军提前得知消息一般集体出动，妃子们带着小公主们聚在椒房殿，瑟瑟发抖，皇后脸色惨白，维持着镇定。
三皇子被皇帝赐死，三皇子妃自尽于王府。宰相自尽，全家抄斩。
小金在边关的夜晚看星星，从怀里掏出一只做工精致的荷包。
银铃的屋子里有一只拍肚子会响的泥老虎。不是小金送她的那只，而是自己出宫的时候捎回来的。
“这一只是你，这一只是我。”
第一世结束的时候，她看见远山金太郎在人界镜中这么说。
“那你说说，你现在在哪儿呢？”她轻轻拍着那只泥老虎的肚子，它瞪着两只凶凶的大眼睛看着她，安静地匍匐在她膝上。
边境传来喜报，外也攘了，内也安了，四天宝国恢复和平。
小金回国都复命的时候，白石从人界镜前离开。
司命在门外等他。
“财前，你很闲？”
“白石，穿红线的月老见我，也称一声光君呢。”
“没人的时候就不要装了。”
“……我是来告诉你啊，这三世历劫，本来就是我安排好的，我写了整整三世，他们的发展完全和我写的一样呢。”
“所以呢？”
“所以啊，这三世不是磨难，是三世情劫。月老说了，他们俩一见就吵架，培养感情不容易，所以一世失败一世失败叠加，第三世的念头就深了，回九重天之后有三世的交情，才会比较容易化干戈为玉帛。”
“嗯。”
“嗯什么啊？难道你以前就知道了？”
白石拿眼角凉凉地瞟他一眼：“命格簿子怎么会出错，说明我拿到的不是真迹。每次见到你都把新的一世写好了，苦口婆心求他们下次一定要成功，我还能没看出来？”
“……反正啊，等他们回九重天以后，应该有好戏看了。”
“等着他们来找你算账么。”
“喂……”
数十日后，九重天门前站了俩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白石笃悠悠地袖手站在南天门边上，一派云淡风轻。来来往往的小仙娥都红着脸悄悄看他。
“不吵架了？还不进来。”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剩者为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