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尹颖yinying

6、被她看到肮脏的过去

　　“何渺渺真是惨了。”陈简和何渺渺走出门时，小刘就开始和老八、小黑八卦上了。
　　“渺渺哪里不好了，真是。”小黑似乎有点为何渺渺抱不平。
　　“凌若一上台能赶上半个明星了，跟陈简又是青梅竹马，看来何渺渺再好也是没机会了。”老八的话倒是中肯。
　　关于陈简和凌若，他们只知道是青梅竹马。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羡慕了。这两人站在一起是十分养眼的，而且又都有各自的才华，并不只是花瓶而已。
　　“人生真是太不公平了。”
　　这是他们三个人讨论的最终结果。

　　凌若也是看着他们出去的。凌若唱歌的台子离门口近，为了声音能传出去，多吸引一些路人来。就连她心底也心疼起何渺渺。要是自己一心喜欢的陈简哥哥心里从来都只有别人，那该是多么难受的感觉。
　　只恨月老给人牵红线的时候，没有让天底下所有有情人都一对一协调好吗。
　　等陈简再回来，他对着台上的她笑了笑。
　　她也低头笑了，拨弄着手上的吉他，和弦在她耳朵里越发好听起来。

　　凌若自小也不会和长辈说话，不过她从小见的最多的长辈大概也就是陈简的爸妈了，所以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小时候叔叔和阿姨对她是很好的，因为她父母总也不在，他们对她一直是很照应的。小时候她就想，要是我是陈简哥哥家的女儿就好了。一个温暖的家庭就该是那个样子的啊。微笑着的爸爸妈妈，一到饭点就热腾腾的气氛。
　　从小陈简哥哥有什么都会给她留一半。现在，自己也可以跟他分享这个温暖的家了吗？
　　自从陈简跟她说了过年要带她回家，她心里就不自觉开始期盼起来。
　　那样的情景，想想也觉得暖呢。
　　凌若的工资是绝对不低的，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年龄就能拿到这样的工资，确实是一般同龄人很难做到的。她也并不爱花钱，所以银行卡里一直也有一些存款。
　　但在买礼物给叔叔阿姨的问题上，她心里一直拿不定主意。
　　这天晚上唱完歌和陈简一起回家的路上，她又一直想着这件事情，连脚下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也没有看到。被绊到的她下意识叫出声来，吓了陈简一跳。
　　“怎么样？伤到哪里吗，我来看看。”他蹲下身，凌若连忙说：“不要紧，只是没注意到……”
　　“都怪我刚刚走神了，没看到你前面有石头……”倒是陈简先说了这句话，凌若忍不住笑出来。
　　“明明是我自己没看见呀。”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发呆。那你呢？”
　　“哦，我是在想英语六级今年要不要再考一次，刷分。”
　　“再考一次？你不是已经考过了吗？”
　　“他们很多人都这样嘛，因为分数越高越好，所以多考几次，争取拿高分。”
　　学习上的事情凌若一向是不懂，所以她也不知道要接什么好。
　　“对了陈简，我也好想学英文……”终于想到能扯上关系的话，凌若赶紧说。
　　“怎么突然想要学英文了？”
　　“嗯，唱英文歌的时候，总觉得发音不够准。也许是因为没有好好学过吧。”
　　“正好我也想报一个口语班呢……不如我们周末一起去上口语班吧，你觉得呢？”
　　“又要上课啊……”凌若皱起了眉头，可是又不想对陈简说不。
　　“不如我们在家练吧！看看教学视频，还有多看看英语电影。到外面还要花钱，划不来的。”陈简知道凌若是最不喜欢上课的，赶紧换了提议。
　　平时陈简都要上课或者做家教，只有周末是他们两人都有时间的。他们会四处走走，有时一起看电影，有时在家做做大扫除。凌若会做饭给他吃，她的厨艺一直就很好。
　　因为从小就不得不学会照料自己，凌若在生活上其实是很能干的。陈简每次看着她挽起头发洗手做饭认真的样子，仿佛看到多年以后的他们在一起的画面，那时候凌若已经是他的贤妻，她每天脸上都有满足的笑意。
　　他相信他能给她这样的生活，那是他在内心给她的承诺。

　　何渺渺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要让自己充实，不能生活里只想着爱情。
　　吃过晚饭，她一个人在市中心闲逛，想找点兼职做。其实找不找到她也不抱希望，但总算说起来生活也是有个目标的。逛到长春街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夏末长廊门口。站在门口，她就能听到凌若的歌声了。
　　真好听。
　　何渺渺虽然也常常自诩热爱文艺，平时也喜欢听听歌看看电影和小说，可是文娱方面的特长她是一点也没有。那些个会唱歌会跳舞的人真是让她羡慕不已。
　　潜意识里，她就是对凌若有着很浓厚的兴趣。倒也并不是嫉妒或者羡慕，也许只是，陈简的一切她都想要了解吧。
　　又简单，又心酸。
　　心绪千回百转间，她已经走进去了。挑了隐蔽的角落坐下，点了简单的果汁。她觉得听凌若唱歌也是能忘记时间的。
　　中途凌若下台休息，何渺渺看见她抱着吉他走下台，到吧台那里喝水，跟老板娘说着什么，眉眼间有笑意。她不笑的时候面容清冽干净，笑起来又亲切得让人想接近。
　　这时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他跟凌若说了什么，两人就走到门口去了。何渺渺赶紧偷偷换到离门口近的地方，还是听不大清楚他们正在说什么。但她可以看出来他们好像正在争吵着什么。凌若是一脸愤怒的无奈，那个男人却是鄙夷又垂涎的神色。

　　中年男人真名叫什么凌若也不知道，以前他们都喊他老肖。
　　他是凌若高一时候的男人。
　　凌若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毕竟她真的已经跟过去告别很久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就快要忘记了。
　　可是看见他的那一刹那，过去肮脏又混乱的一切，就在这一秒，全都想起来——
　　其实我原来是那样的人。

　　“我们凌若唱歌真好听，原来现在在这里做事了。”老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她从前没想过看见他会觉得恶心。她把老肖叫到门口，因为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跟他有什么瓜葛。
　　“你有事要跟我说？”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什么关系啊，我就不能找你叙叙旧？”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耐着性子应付他，怕他一着急就告诉别人他们过去的事了。
　　“凌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情。不过没关系，我可是比以前更有钱了。”他叹息一声，竟然又笑起来：“其实我觉得还是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好，咱们只谈交易，不谈感情。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就当我们从没有认识过。”
　　“也对，凌大美人怎么能断了金主呢……怎么，这次找的有多有钱，比我还有钱？”他戏谑地看着她，仿佛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只要给钱就可以玩弄的女人。
　　凌若不想回答，也不像再争执下去。那是她不可否认的过去，她再也不要想起。
　　她转身走掉，老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
　　“怎么，现在给多少钱才能跟你上床？”

　　凌若愣住了。并不是因为这句话。
　　因为她看见了何渺渺。
　　何渺渺看见那个男人似乎在为难凌若，她本来是要过来帮忙的。所以她听见了那句话。
　　凌若回过神来，挣脱了那个男人的钳制，跑出了酒吧。
　　再肮脏的过去她也能面对，甚至她都能跟陈简承认，可是她不愿意让何渺渺看到。
　　下意识地，她往回家的方向跑着。迎面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被那个人一把搂住。
　　是陈简。
　　“陈简哥哥？”在他怀里她抬头看他，突然有眼泪想要流出来。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啊。
　　“渺渺发信息要我来，小凌，你这是怎么了？”他关爱地抚摸她的头发，希望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安心一点，因为有他在。
　　听到何渺渺的名字，她却更加难过了。
　　追上来的何渺渺看到这一幕，知道陈简来了就没事了，多余的她应该回去了。
　　陈简却叫住了她：“渺渺，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凌若艰难地在他怀里开口。
　　“可是……”何渺渺想要开口告诉陈简刚刚有个男人想欺负凌若，却被凌若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真的没事。”
　　小时候凌若每次哭都是陈简哄着她，长大后的陈简找到了凌若，她就很少再哭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一向平静的凌若这么难受，陈简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抚凌若的肩膀，柔声对怀里的她说，“我在呢小凌，我带你回家。”
　　他搂着凌若往前走，然后回头看了看仿佛是定在原地的何渺渺。
　　“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完了，连我也开始心疼何渺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