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南宫酒

23、第二十三章

　　在知道了段少扬和常满的关系后，叶明羽的心情一直很忐忑，既担心常满受到伤害，又怕段少扬对自己暧昧的态度被她或者欧阳珞辰知道，像是揣了个定时炸弹般，惶惶不安。

　　没想到让她更不安的还在后面。

　　那天早上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习惯了在自行车和电动车大军中穿梭自如的她，照例没叫老张来接，骑着老旧的坐骑去上班。才到半路，就接到头儿电话，语气兴奋：“还没到？抓紧时间，有要紧事！”

　　一看时间，才七点五十分。听着不像是坏事，摸不着头脑的叶明羽不敢忤逆头儿的指令，来不及买早点就急急蹬车赶往公司。

　　刚进大门，就看到后勤小邵从头儿办公室走出来，一看到她就扑上来激动道：“啊~，来了个超级大帅哥，头儿正在里头对他大献殷勤，恨不得把人家像财神爷一样供起来。”

　　叶明羽的右眼皮跳得更欢快了。

　　“戴总，您找我？”

　　敲开头儿的门，她一眼就看到了正翘着二郎腿端着咖啡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冲着她笑的段少扬，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某种以狡猾著称的动物。

　　“来了来了。小叶，来，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四海集团的扬少，扬少，这就是小叶。”头儿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小叶啊，扬少今天亲自大驾光临，点明了要你替四海目前还在施工阶段的‘静园’三期工程精装修的样板房做设计。这对于你和我们‘制胜’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啊，还不快谢谢扬少给你这次机会！”

　　叶明羽一个头两个大，这样的机会若放在平时，自然是求之不得，可现在……

　　“为什么会选我呢？我还只是个助工，论资排辈，只够打打下手而已。”

　　段少扬笑得无害：“叶工真是太谦虚了。听朋友说，你的设计非常有创意，新颖别致，很受好评。”

　　叶工？岂敢！她在业内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这些话定然是他杜撰，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可只要她还想要这份工作，就不能拒绝，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踌躇。

　　头儿见她愣头愣脑的样子完全不似平时那般机灵通透，恨不得给她一脚，生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使劲儿向她打眼色，又冲着段少扬赔笑：“扬少勿怪，小叶她太年轻了，从来没接手过这么大的项目，估计是高兴得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了。小叶啊，你就放心大胆去做，我会让徐工陆工他们几个一起帮你的。”

　　骑虎难下的叶明羽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静园”三期工程样板房的总设计师，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忙上加忙是自然的，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好像一步步被引入了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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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这件事，常满是否知情，虽然两人每晚仍睡一起，可叶明羽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常满对她温柔依旧，照顾有加，只是只字不提与段少扬有关的任何事，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继续蹭住下去不是办法。

　　独立惯了的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包括欧阳珞辰，因为她怕他知道了会提供她住所，可她实在不想太过依附他。于是，通过二手房中介，在经过一系列的综合比较之后，终于选定了一个介于单位和“皇庭”之间的小套，付了押金，准备周末搬进去。

　　临搬家的前一晚，她才告诉常满。

　　“明天就搬？怎么这么急？什么时候的事，连房子都租好了也不告诉我？”常满嗔怪。

　　相识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迟早的事嘛，我也是刚找的，没费什么时间。在你家住了这么久，再住下去连我这厚脸皮也快要挡不住了。”她干笑。

　　“租金贵不贵？其实何必花这冤枉钱，你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几年在花钱方面她对自己如此苛刻，常满多少也知道一些。

　　对于好姐妹的柔声细语，叶明羽头一次有了愧疚感，虽然错不在她，可依然感到抱歉，她决定坦白：“前几天，段少扬去了我们单位，指定要我做‘静园’三期工程样板房的总设计师。”

　　常满微微一惊，旋即恢复了常态：“是吗？那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你生日那天，你跟他……，我看到了。”见她终于色变，叶明羽扶住了她细弱的肩，“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对于我跟他之间，你可能有点误会，如果我不说，你会不会一直误会下去？我跟他没什么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想要在一起的人，是欧阳珞辰，而不是段少扬。”

　　面对她的剖白，常满微笑着替她拿掉落在衣服上的一根发丝，宛然道：“其实无论怎么样都不要紧，爱上他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因为他不爱我。他不会爱我的，所以，他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何必呢？”叶明羽觉得自己就绝不会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她问了跟他一样的问题，可能他们都认为，这么做太傻。只是这一次，常满依旧回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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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珞辰接到叶明羽电话，说让他去帮忙大扫除，待他揣着问号赶到指定地点后，才知道她今天搬家。她的个人物品很少，属于拎包入住，省去了很多麻烦。只是出租屋里留下了太多前任的“遗迹”，连作为“乱室佳人”的她也不堪忍受，可又讨厌打扫卫生，才叫来了他。反正事情已成定局，他也早晚要知道，顺便可以借有洁癖的他一用，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她装模作样地挥舞着扫把，招呼他赶紧来帮忙，他却冷着脸杵着不动。

　　环视着这标准的“脏、乱、差”三项齐全的屋子，他确实很生气。如此见外，还把他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吗？就算再不济，他也不会让她住这样的地方，更何况，他还来自于地产世家。

　　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可以让自己更放心？看来，不得不提前带她去“秘密基地”了。

　　“别一脸嫌弃嘛，这么好的地段，才八百块租金，已经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要求不要太高，凑合着能住就行了。反正我也就来睡睡觉，待的时间不长。”

　　“听说这里闹鬼，所以才这么便宜。”

　　他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话，听得她寒毛直竖，干笑道：“闹鬼？听谁说的？你一决心致力于科研工作的无神论者，怎么能说出这样吓唬小孩子的话来？”

　　“刚刚我上来的时候听楼下住户说的，上一任租客，因为受不了感情上的挫折，吊死在厕所里，好几天以后才被人发现，当时都长蛆了。所以租金才这么便宜，要不然，至少翻倍。”说完还朝她边上的阴暗厕所努努嘴。

　　她尖叫一声扔掉了扫把，扑过来缩在他怀里不敢往那里看，吓得快要哭出来了：“真的假的？中介没跟我说呀！你别吓我好不好？你这么一说，我还敢住吗？”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房东会傻乎乎主动坦白吗？要说了，还有像你这样贪便宜的冤大头上当？不信你可以去跟邻居打听。”

　　“那怎么办？我都搬过来了，三个月押金都交了。”

　　“跟我走。”

　　“走？去哪儿？”

　　“去了不就知道了？”

　　“哎，那押金怎么办？”

　　“放心，我会替你要回来的。”

　　他噙着一缕诡计得逞的笑，牵着她的手迅速下了楼。上吊自杀？多难受，还不如跳楼来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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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以后的家，是带院子的。”

　　叶明羽站在偌大的庭院中央，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别具一格的精致小楼，脑袋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半晌才开口：“你是说……这里是……？”

　　“这里是我们的家。”他刻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我们的家？”她呆呆地重复。

　　“嗯，这是‘清心小筑’，虽然是明空的楼盘，不过完全是我私人购买，跟欧阳家没关系。独栋独户，跟邻居不近也不远，既不过于冷清也不会没有私密空间。我们以后住在这里，喜欢吗？进去看看吧，外头打理得差不多了，里面还没来得及装修，本来想等全部完成之后再带你来的。”

　　这里地处碧水湾，环境清雅，是清城高级住宅区之一。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这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啊。

　　叶明羽小心翼翼地踏入门内，似乎生怕这只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梦。

　　室内是跃层的结构，一楼设有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和两间卧室，拾阶旋转而上，二楼还有一间带小客厅、更衣室和卫生间的主卧，一间次卧，以及一间书房。

　　整体架构设计得很合理，处处彰显设计者的细心和周到，若室内设计也能同步配合，将会以更为完美的面目呈现。

　　“这里也只能作为过渡。”

　　“啊？”

　　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住宅，还只是过渡？是自己太没见识了吗？

　　“七个孩子的话，房间不够多。”

　　“……”

　　她轻捶了他一拳，难得温顺地投入他怀里：“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他拥着她，柔声道，“这里就交给你亲手设计，好不好？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家，就把它设计成你想要的样子，如果觉得这里还不符合你梦想中的家，我们就再换。”

　　“已经足够好了，真的，谢谢你，珞辰，给我一个家。”她回眸望着他，泪眼盈盈。太感动，以至于有点哽咽。

　　他顺势将她转过身来，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动情时刻，怎能少了恋人间独有的甜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不久之前吻技还十分青涩的他，此刻已俨然有了大师的风范。叶明羽作为他的启蒙恩师，竟已技不如人到甘拜下风的地步。他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的口腔内纵横驰骋，所向披靡，让她难以招架至节节败退。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她气喘吁吁地请教：“真去练习给樱桃梗打结了吗？”

　　“不，只是百度了一下。”

　　“百度？这也能百度？”她惊诧不已。

　　他没有回答，继续吻了上来，似乎要跟她再一次证明度娘的威武。

　　就在两个人吻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至室温升高时，叶明羽忽然瞪大眼睛，发出了含糊的惊呼声。

　　“怎么了？”他放开她，皱着眉不解地问。

　　“那个……文胸带好像松了。”她红着脸回答。

　　这句话实在太暧昧，不会引发儿童不宜的后果吧？她暗想。

　　不料他一副被败了兴的表情，挥手赶她：“那还不快去看看？”

　　“哦。”她捂着胸，跑进了卫生间，又很快出来了，垂头丧气道，“是断了。”

　　他呼出一口郁气，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什么质量！叫你买便宜货！走，去买一打！”

　　“一打？”被他拉着往外走的叶明羽抽了抽嘴角，从没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

　　“不够？那多买几打。”

　　她彻底无语。

　　上了车，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嚷嚷：“不对啊，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还是没地方住啊。”

　　他发动了车子，瞟了她一眼：“先住我那里。”

　　“你那里？！你哪里啊？欧阳家？”

　　“我在别的地方有房子！”他没好气地踩了一脚油门，踏上了寻找内衣店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