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伴君老》锦三月

31、第31章释然

　　第二天吃过早饭，展爸爸决定带着全家人一起去拜祭父母。
　　一家人来到清幽爷爷奶奶的合墓前，已经有三年多没有来过了，坟前坟上都长满了野草。展爸爸没有让其他人帮忙，而是一个人将所有的杂草枯枝一一清理干净。
　　尽管天寒，展爸爸也累出了一身淋漓大汗，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手上也划出了不少小口。清理好坟茔，一起拜祭之后，展爸爸让其他人先回去，把清幽一个人留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展爸爸席地而坐，清幽也跟着他坐了下来。
　　“幽幽，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把爸爸妈妈跟爷爷奶奶的关系为什么那么糟吧？”
　　清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展爸爸看看她，又转头看着天，继续说：“其实当初，你爷爷奶奶也是很疼爱爸爸的。我们村子一直就很穷，因为土地贫瘠，村里每年种出来的粮食收成都不好，只能够勉强够自家人的口粮而已。但就是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你爷爷奶奶仍然坚持供我读书……”展爸爸眼前似乎有出现了当年母亲是怎样辛苦种庄稼来卖，父亲怎样没日没夜的帮人做木活儿的画面。他清晰的记得当年他们是怎样舔着脸到村里，到亲戚家去借钱，借到亲戚朋友们都怕他们，见到他们就躲的地步了，而这一切，只为了帮他交足学费和生活费。那些画面，那些父母为自己而吃的苦，是他欠的他们的债，然而他欠了他们那么多，他却一辈子也还不了了。
　　“你爷爷奶奶辛辛苦苦送我读书，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在学成之后能够回到村子里给村子里的孩子们当老师。我们村原来是有一所小学的，只是后来因为我们这里太穷，没有人愿意来村里教书，稍有一点知识会认两个字的人也都去了县城里，所以学校也关了。你爷爷奶奶希望我读过书之后，回到村子里能够把村子里的学校重新办起来，可最后，我还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留在了城里。你爷爷一气之下就气病了，在我第一次回去的那一天就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
　　清幽听到爸爸的话，惊到了，居然是断绝父子关系！
　　“不可思议吧？你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很爱这里的一切，所以对于我这个背叛了这片土地的‘叛徒’是怎么都不会原谅的。展爸爸眼中含着泪说。
　　“那奶奶呢？奶奶就放任你们这样发展下去吗？她没有阻止过你们吗？”清幽睁大眼睛看着爸爸。
　　“怎么没有？你奶奶后来之所以变成了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就是因为当初那件事。”
　　展爸爸苦笑，含泪看着她：“其实你跟你奶奶长得很像，你奶奶当初是跟你爷爷一起私奔出来的，她原来是一个大家小姐，你爷爷一直觉得是他带着她逃出来的，让她吃了这么多的苦，他一直很愧疚，所以对你奶奶特别宠爱，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狠话。但就是那一次，你爷爷说都是因为她把我宠坏了，才使我不知感恩，没了良心，最后还成了背叛这片土地的‘叛徒’。你奶奶第一次被你爷爷责骂，也觉得是她做错了才造成了那种局面。所以即使后来对你，她也一直是冷冰冰的，不敢溺爱你。所以，你也不要怪你奶奶，都是我的错才害她成了那个样子。”
　　“嗯嗯嗯，我知道，奶奶其实一直对我很好，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清幽含着泪，立刻点头说。
　　“那就好。”展爸爸欣慰的摸摸她的头。
　　“其实最后和你爷爷他们恼的老死不相往来的原因还是你那一次生病。”
　　“生病？难道是我三岁多的那一次？”
　　展爸爸点头，“就是那一次。那次你生了重病，差点就烧成了肺炎，但你妈妈在外出差，航班误点赶不回来，而我又因为有一个村子因下暴雨而发生了泥石流，多人伤亡。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呐，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孩子生病而放弃了其他人的生命，我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军人！”
　　展爸爸流着泪看着清幽：“对不起，幽幽，爸爸当初选择放弃你而……”
　　“不！爸爸，我不怪您，如果爷爷奶奶知道真相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怪您的。”清幽阻止了父亲的道歉，爸爸是军人，他有他的责任！
　　清幽此时才明白，原来爸爸妈妈也都是有苦衷的，是她错怪了他们。
　　“爸爸，我也要给您和妈妈说一声‘对不起’！”
　　展爸爸不解，清幽为什么突然给他们道歉：“你为什么要和我们‘对不起’？”
　　“当初是我太不懂事了，在医院里对妈妈大吼大叫，把妈妈推到地上，还说恨你们，后来还偷偷跑出来害你们担心，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清幽十分自责。
　　“傻孩子……”展爸爸轻轻拍拍她的头，“我们怎么会因为这些是而责怪你呢？无论你做错了什么，爸爸妈妈都不会怪你，不原谅你的。”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清幽泪流满面，眼角却挂着笑。
　　“还有，幽幽，上次野游爸爸没有回答你的那个问题，‘白诈雨’是爷爷告诉你的吧？对不起，爸爸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忘记了。”展爸爸有些羞愧。
　　清幽讶然，没想到爸爸还记得这件事情！
　　“爸爸以后会记得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展爸爸承诺。
　　“嗯。”清幽点头，两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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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会解除了，心结也解开了，大年初二，清幽他们一起启程出发回A市。
　　离开的时候，村里好多人都来送他们了。看着村里这些质朴而熟悉的面孔，清幽的心热热的。就因为那一场美丽的烟火，将他们都联系在了一起，这是一种弥足珍贵的缘分。
　　顾韶白看着这个贫穷的村子，这些质朴善良的村民，也决定为这里做一些事情。
　　他仔细想过了，这个村子之所以这么穷，关键问题还是交通不便，所以他和老村长商量了，他出资出技术，村里人出劳力，一方面可以给他们增添一份收入，另一方面还可以不破坏村里人的良好品质，不要让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心态，否则他修这条路就不是在帮他们而反倒是害了他们了。
　　当初怀着绝望的必死决心来到这里，现在带着满满的幸福离开，清幽真的觉得好像经历了一个长长的轮回一样。
　　看着一旁和村长说着话的人，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总是在她最痛苦最迷茫的时候来到她身边拯救她，将她带出迷茫，走出困境，甚至挽救了她的生命……
　　顾韶白似乎感应到了清幽的目光，抬起头来，正好目光相接，两人眼里都漾出了浓浓的笑意……
　　清幽在过完新年之后，又回到了B市Z中，虽然她的手还没有复原，但她现在左手也可以写字了。尽管写得有些不太熟练也不是太好看，但她不能够再耽误学习了，她不想要再去复读一年。
　　展妈妈本来是不想让清幽回B市去的，她想要清幽留在A市，直接在A市找一个高中就读就行，以她的成绩，无论是转学到哪一所高中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她希望清幽留在A市，那样她就能够经常看到她，自从清幽在B市经历了那一系列的灾难之后，展妈妈就对B市没什么好印象了。
　　不过清幽思虑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坚持回到Z中就读，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的学习条件环境好，利于她的学习，另一方面，从村子里回来之后，她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她要按着原计划，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去感受他的成长路。由于年龄的差距，“君生我未生”，这一点她改变不了，那么她就重新去走他走过的路，感受她没有及时感受过的他。
　　清幽和顾韶白一起回到了B市。
　　清幽还是回到了“斑马老师”的班级。因为她的超前学习程度，继续在原来的班级学习就读完全没有问题。
　　回到原来的学校原来的班级，有一件事是清幽不曾预料到，郑梅梅退学了。听说是她的父母亲自来学校给她办的要退学手续，听说好像是经济上的问题，家里支付不起她学习和生活的费用了。现在她已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学校老师对这种事情也无能为了。
　　班里同学之间传的沸沸扬扬，有同学说她是跟人私奔了；有同学说她回家嫁人了；有同学说她是他们村里某一户人家的童养媳……各式各样花样百出的说法。
　　清幽曾想过去找她，不过顾韶白阻止了她。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生活的缘法，即使她现在找到郑梅梅，甚至帮她交上学费生活费让她继续读书，但那也只是能够帮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她能帮她多久呢？
　　清幽听了顾韶白的话，没有去找她，只是从老师那里要了郑梅梅家的地址，给她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了，说了一些自己的近况，最后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随着信寄去的还有郑梅梅最喜欢的绿豆酥。
　　过了很久，清幽最终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不知道是她没有收到还是怎样？她们终究还是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