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伴君老》锦三月

26、第26章想起

　　“幽幽？”顾韶白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清幽睁开的双眼，眼中泛出惊喜的光彩。但见她好像要悄悄下病床，一时间又有些紧张起来：“你要做什么？”
　　清幽见他一脸紧张的模样，知道他或许想多了，扯了扯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韶白哥哥，我只是想把旁边的衣服拿来给你披上。”清幽指指椅背上的风衣，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气温低，容易感冒。”
　　原来是这样，顾韶白放下心来。
　　“没关系，我身体很好，不会……阿嚏……”话还没说完呢，就打了一个喷嚏。
　　清幽看着他，眼中有淡淡的光彩，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也会有这样一刻。
　　顾韶白略显尴尬的转开头，默默拿过椅背上的衣服穿上，不过在看到清幽眼眸中那点点光彩之后，所有的尴尬与窘迫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欣慰与安心，眼中也泛起了起了淡淡暖意。
　　“这么久没吃什么东西了，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点儿的来。”顾韶白看着她仍有些苍白的脸，虽然输了营养液，但毕竟不如吃东西效果好。
　　清幽望着他，短短几天，他消瘦了许多，心中也泛起层层涟漪，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虽然自己真的没什么胃口，但最后还是点点头。
　　顾韶白见她点头，也很高兴，愿意吃东西了就好。
　　因为时间比较紧，顾韶白只是帮她煮了一碗面，白色的面条上有些肉末，几片菜叶，还撒了一些葱花，卧了一个荷包蛋，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闻起来也很香。
　　顾韶白并没有把面递到他的手里，而是先把面放到一旁的桌上，又拿出了一个床上小木桌放好，再把面碗放到上面。
　　清幽看着那个熟悉的床上小木桌，愣住了，眼眶有些热热的感觉。那个床上小木桌还是清幽爷爷做给她的。小时候的清幽身体并不是太好，总是很容易感冒，人生病之后总会有些乏力，但她每次吃饭又不喜欢让别人喂她，没办法，爷爷只好给她做了一个床上小木桌，她生病吃饭的时候就可以把吃的放到上面让她自己吃了。
　　“快点儿吃吧，糊了就不好吃了。”
　　顾韶白看着清幽红红的眼眶，心中有深深的疼惜，他也只是打理房间时无意间看到那个床上小木桌，想到可以拿来用用，但看着清幽的神情，看来这个床上小木桌对清幽也一定意义非凡吧？
　　“嗯。”清幽吸吸鼻子，从以前的回忆中抽身回来。
　　顾韶白把筷子递给她，清幽习惯性伸出右手去接，但看着那只从手腕处就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的手，“残疾”二字又如魔咒一般刺进她的大脑，她的心又开始抽抽的痛。
　　清幽眼里的痛都落在了顾韶白的眼里，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用左手，人有两只手，两只手一开始就像打仗一样，只是一般人都是右手打赢了左手，许多时候取代了左手的地位，让我们忽视了其实左手与右手是一样的存在，但只要你愿意，左手同样能够打败右手，同样取代右手的地位。”顾韶白抑制住心中的痛，对清幽说。
　　清幽怔怔的看着他，眼神与他相接，看着他鼓励的眼神，良久，终于伸出了左手，接过筷子。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用左手拿筷子吃过饭，即使是在受伤后都是妈妈准备好的勺子与叉子吃东西，所以清幽开始用起来很不方便，甚至在夹菜叶的时候试了好几次都没夹起来，最后有些烦躁的她筷子都落了一只，这让清幽有些丧气。
　　“也许开始会很不习惯，但这毕竟是两只手的战争，在战斗的过程中总会耗费一些时间与精力的，不用着急。”
　　顾韶白帮她捡起落下的筷子，又重新递给她一只筷子，鼓励的对她笑笑。
　　清幽有了他的鼓励，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筷子，继续耐心的尝试，试了几次终于成功了，清幽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欣喜的望着顾韶白，眼睛里撒满了亮晶晶的星辰。
　　顾韶白也为她开心，眼中充斥着暖暖的笑意。
　　清幽缓缓将筷子夹住的菜叶放入嘴里，曾经感受过的熟悉味道再一次充溢口中，也许是太开心了，清幽觉得似乎吃到嘴里的菜叶都比以前吃的还要更好吃一些。
　　突然，清幽身体猛然一顿，她想起来了！以前她没有想起来的事，这一次她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味道，原来这个熟悉的味道就是小时候奶奶做的饭菜的味道！
　　虽然奶奶去世的时候她才7岁多，当时年纪还小小的她现在记忆中甚至连奶奶的面容都已经开始模糊了，但她做的饭菜，那熟悉的感觉，一直留在了她的心底深处。
　　清幽越吃，越觉得这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越浓烈，越让她不能自拔，忍不住低下头，嘴靠在碗边，大口大口的把面往嘴里塞，边吃眼泪也边汹涌的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顾韶白看着吃的狼狈的她，并没有阻止，而是默默地走出了诊所，深呼一口气，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日，眼中涌出点点的晶莹的泪花。
　　在起伏的山峦间，缓缓升起的金色的朝日给天边的云也镀上了一层金，金光铺洒在在已经落光了叶，留下光秃秃的枝干的树林中，虽然有少许的清冷萧瑟之感，但是，只要太阳照常升起，到了春天，在阳光的照耀下，经过冬日里寒风冻雪的洗礼，在积蓄了整个的力量之后，落了叶的枝干，早晚都会长出新的更加茂盛葱郁的嫩叶来，甚至会开出美丽的花，结果出累累的硕果……
　　顾韶白留在了村子里，这里是清幽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居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对这里的亲切与熟悉之感会增加清幽的安全感，而村子里善良淳朴的村民们对清幽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与疼惜，他们不会以任何的有色的眼光去看待清幽的手，这样的环境是最好的抚慰她心伤的地方。
　　在诊所里呆了几天，顾韶白把清幽接回了清幽爷爷的房子里。在清幽还在诊所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房子里里外外的清理打扫了一遍，又到村里的村民家里买了一些米肉之类的东西，再去县城里买了一些新的厨具和生活用品，准备正式在这里常住下来。
　　原本村民是不准备要顾韶白的钱的，幽幽都是他们大多数人看着长大的，她回村子里养病，他们怎么能要他们的钱呢？送给他们就行了。
　　但顾韶白还是坚持付钱，毕竟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养出来的牲畜，他们怎么能白白那人家的东西呢？
　　就这样，两个人就在村子里住了下来。每天吃了饭就出去散散步，村子里虽然有电却并没有电视机，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清幽，她对于电视电脑之类的东西，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而顾韶白，将工作和凌姐和展清临交代好了之后，也趁此机会，放下了城市了喧哗浮沉，红尘俗世，安心过起了这安宁闲适的乡村生活……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又一个多月过去了，村子里也即将迎来中国人最大的节日----农历新年。
　　顾韶白和清幽在二十几号的时候和村民们一起去了县城了采购回了年货。
　　二十九号这一天，顾韶白和清幽商议了，他们准备请老村长一家人和老医生一家一起来家里吃一顿饭，毕竟他们来了村子里这么久了，老村长一家和老医生一家真的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甚至可以说是他们救了清幽一命，他们也一直没有机会正式感谢他们，所以想趁此机会感谢他们一下。
　　所以这一天一大早，两个人便早早起床准备了起来。
　　虽然有老医生通过扎针和中药调理，但清幽的手依旧还是没有什么知觉，所以也动不了厨具。但她经过一段时间以来对左手的锻炼，她现在已经能比较灵活的使用左手了，顾韶白切菜炒菜，清幽就在一旁帮着他洗菜烧火，虽然都是一些小事而已，但就是在这些小事之中，她已经开始渐渐重新找回了一些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与信心。
　　“幽幽，菜也快好了，你快去看看老村长他们来了没有？”
　　只差两个菜了，顾韶白对往灶里添着柴火的清幽说。
　　“喔。”清幽点点头，有往灶里添了一块木柴，起身出了厨房。
　　顾韶白看着越来越有精神的清幽跑出去的身影，嘴角牵起一抹笑来。
　　清幽刚出了大门，就遇到了前来的老村长一家人，立刻请他们进屋，给他们倒茶。
　　“村长爷爷请喝茶。”清幽倒了一杯茶递给老村长，虽然右手没知觉，但仍是将茶杯端在左手里，右手护着茶杯递上前去。
　　老村长乐呵呵的接过清幽手里的茶：“好好好，没想到时隔三年多，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坐在这里喝到用这个紫砂壶沏的茶呀。”
　　这套紫砂茶具是当年老村长送给清幽爷爷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具，但包含了两位老人的友情在里边。本以为清幽爷爷去世了，清幽又去了大城市，这屋子就这样荒废下去，而这套紫砂茶具沏的茶在他有生之年应该也喝不到。
　　清幽笑了，想到以前每个月的十五，爷爷和村长爷爷总会聚在一起喝喝茶，听她唱歌弹琵琶，想想那些日子，真是快乐呀，是她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美好记忆！
　　“啊，豆豆别动！”
　　突来的一声惊叫惊醒了陷入美好回忆之中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