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卫国保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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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素......”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蹲在辰素的坟前。不停地念着，不停地想着，可是，再也等不到任何回应。已经不知道不眠不休了多少天，可就有那么一丁点地念想，想要再见这个人一面。
就算只有一面，就算只有一瞬间，宿千陌也想见到他。
“阿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呢？”
宿千陌随手抓过了身边的一坛酒，咽了下去。军人是不许流泪的，无论多痛多累，他们都要抗下来，尤其是作为将军的他。但此刻，宿千陌再也管不上那么多，烈酒在他的胃里翻滚地肆意，他的泪水也滴落地毫无章法。
从来没有想过，爱一个人，可以这么深，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一个人，可以这么痛。
“表哥，别喝了......”
这个时候，会来看看他的，也就只有他的表弟卫图了。并不是他的兄弟们不想来看他，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宿千陌，他们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宿将军。
他们心中的宿将军，应该是意气风发，奋勇杀敌，一生为国的。
“小图啊......”因为蹲在坟头好几天未曾离开，宿千陌全身都脏乱不堪，酒坛子乱摆了一地，头发也有些湿，看上去比当年初见的辰素还要凄惨。
“我在的表哥。”卫图站到宿千陌身前，伸手扶了一把宿千陌，现下的情况，除了回应宿千陌的呼唤，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从辰素走后，宿千陌便一直是这个状态，虽生若死。
“你看，我喊你你都能听到......”宿千陌的话是对着卫图说的，可看着的一直是墓碑上的“辰素”二字，“可为什么，他听不见呢？为什么，我怎么喊他，他都听不见呢？”
“表哥......”卫图带着一丝不忍，最终还是喊了出了，“表哥，表嫂他已经不在了，辰素他......已经死了啊。”
宿千陌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转头望向了卫图吼道：“不可能，阿素他没有死，没有！”
“表哥，辰素已经死了，你不是亲生将他的尸骨埋在了这座坟下么！”
“不——不——阿素他没有死......阿素......阿素......我才知道我等了十年的人是他，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宿千陌的话显得有些无力，坐在地上，像极了耍赖的孩子。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像这样逼疯宿千陌，离开苍云是一次，离开世界......是一次。
“表哥......”卫图想起了莫大夫的话，心病只能心药医。可是辰素都已经不在了，他去哪里找心药来给宿千陌治病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卫图拍了拍宿千陌的肩，“表哥，表嫂已经不在了，你，要多多保重啊。”
宿千陌没有抬头，半天没有回应，卫图也不知道宿千陌究竟是听没听懂。宿千陌如今一蹶不振，苍云军的各样事情都落在了卫图身上，卫图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身为将军，便不可能任由苍云军毁在自己表哥手上。
“表哥，表嫂已经不在了。”卫图起身，他每天都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给宿千陌听，宿千陌在最初的时候还会反驳两句，而如今......估计，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了吧。
又过了三天，宿千陌从辰素的坟前走了出来。卫图被各种各样的事情逼得一点儿空闲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宿千陌穿着铠甲站在他面前，他才知道宿千陌终于接受了辰素永远不可能再站在他面前的事实。
“表哥？”卫图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嗯。”宿千陌点了点头。
还是以前得宿千陌，却让卫图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时候的卫图，还不明白宿千陌身上的那阵子寒意是为什么，直到两个多月后，宿千陌领军和狼牙军正面厮杀，直到宿千陌的尸首被他亲自运回了苍云，卫图才终于明白了，宿千陌不是走出来，只是，死心了。
卫图将宿千陌的尸首和辰素埋在一起，就在房间后面不远的一处眺望台上。苍云的雪万年不化，两人的墓碑一直屹立在那里。
“表哥，如果你在九泉之下还能遇到表嫂，这次，一定要好好说清楚啊。”
没有觉得意外，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辰素死的那时候，宿千陌就早已死了。只不过是想僵尸一样地活过了这三个月，为苍云立下了最后一功罢了。
宿千陌没有想过，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但他想过，如果死后，还能见到辰素，还能见到辰素一次的话......
奈何桥头，喝下孟婆汤，辰素的名字，辰素的模样，都不再记得。
睁开眼睛，完全记不得模样的面孔。窗外的世界在下着雪，本哭着的孩子忽然止住了哭声。洁白的雪，昏暗的天空，有一个人，有一个自己一直想要见到的人......
是谁？
从出生到二十岁，二十年，隔世的宿千陌，出生在一个大富大贵之家。二十岁的宿千陌，承担起家族的企业，坐在了公司最高位置上，每天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但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新年放假十二天，宿千陌的父母出国游玩，家中只剩宿千陌一个人。闲来没事，忍不住随处走走。古代的扬州城，今日的广陵一带，宿千陌本住在城市中，玩了两天，忍不住就到郊区外走了走。
虽然现在多数百姓都能够达到温饱状态，但贫困的人还是到处都有的。广陵周围，也有一些比较破旧的房子。宿千陌长这么大，倒也不是没去过贫困地区，但不知道怎么，就是想往里面走一走。
外面阳光正好，屋子里面却阴暗得很。
“奶奶，今天我带了点儿肉回来，你起来吃点儿再睡吧。”
“阿素......”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别......管奶奶了......奶奶活......不久了......”
“不要这么说，奶奶，奶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宿千陌停下了脚步，阿素......
阿素......
为什么，会觉得心很痛？
“奶奶，你先睡着，我给你去弄些米粥来。”
屋内的人缓缓走出来，刚出来便看到门口的宿千陌。宿千陌愣了愣，立刻对着面前的人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随意走了走就走进来了......”
宿千陌的话停在嘴边，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和所有贫困地区的人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的那双眼睛。说不上有多美，但就是那样一双眼睛，让宿千陌的心忍不住揪痛了起来。
记忆里一个模糊的面庞，脸微红地对着自己，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上了那人脸上一条黑色的布条。
“你把脸上的黑布给撤了吧，我也给你擦擦脸？”
不知道为何，对着面前那个模糊身影的人，宿千陌忍不住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用了出来。面前的人黑色的布条落下，那个模糊身影的人有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刚好......和面前的人重合。
“你……不是瞎子？”
宿千陌忍不住顺着回忆喊了出来。
“啊？”站在宿千陌面前的人奇怪地望着宿千陌，“我本来就不是啊......”
宿千陌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抱歉，只是觉得你和我记忆里的一个人很像，我认识的那个人眼睛看不见。”
那人抬头，用双眼望向了宿千陌，宿千陌又忍不住望着那人的双眼愣住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总觉得不能忘记，总觉得......
“你怎么了？”面前的人的脸上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宿千陌从对方黑亮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自己的身影和一个全身黑色铠甲的人重合，脸颊旁落着泪，想停却停不下来。
宿千陌不说话，倒是面前的人平静的面容中带着一丝着急，“你怎么了啊？我没有欺负你啊，你一大男人怎么就哭了啊？不会是来到这里伤到哪儿了吧？”
雪天的屋子里，这双眼睛没有了光，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似乎也快不行了。自己着急地上前，面前的人伸手在自己的手掌上写下了一个字......
缺了“人”的“家”。
“辰......素......”宿千陌忍不住喊了出来，眼中的泪更是停不下来。
面前的人平静中带着一丝着急的人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面前的人身影和记忆里模糊的影子重合，还有一句“活着回来。”
宿千陌没有给对方惊讶的机会，冲上前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辰素......阿素......我怎么会忘了你......我怎么会忘了你？”
被宿千陌抱住的辰素一脸地不解，想要挣脱但宿千陌根本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宿千陌抱着他，像是要把他镶嵌到自己的骨肉之中一样。
“你怎么了？你认识我么？你是谁啊......”被一个陌生男人忽然这么抱着，辰素真的觉得很莫名其妙，尤其是这个人还不停地哭着，像是得到了失去很久的宝物一样。
“阿素......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我认识你么？”
辰素的一句话将宿千陌带回了现实，宿千陌放开了辰素。过了二十年，辗转了一个轮回，居然，还是遇见了这个人......
“我认识你，阿素。”
“什么时候？我家从小就穷，没有什么外来的亲戚啊。”
宿千陌看着此刻的辰素，虽然比起记忆中的要瘦小不少，但这双眼睛始终未曾变过，“不是亲戚......”
“那我就更不会认识什么人了，我没出过这个地方。”
“阿素......”
不知道是不是宿千陌的这一声呼唤勾起了辰素什么回忆，辰素忽然安静了下来。
“跟我回家吧。”
家，有人在，才是家。
一世的遗憾，终于在这个轮回又遇到了你。二十年的空白，终于在二十年之后又记起了你。
阿素，这个念了不止一千遍的名字。
这一世，绝对不会再错过你，一定会把你牢牢地护在手心里，一定会和你好好地走完一辈子，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卫国保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