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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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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顾影温存没几天,那个男人就打电话过来说我妈妈住院需要做手术,电话中他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大概的概述了一下妈妈的病情。说到最后,就是要我带着小西尽快过去。我一听这话不对,原封不动的阐述给爸爸,他也紧张的热锅上蚂蚁似的坐立难安。
      要我先和小西过去,他留下来照顾大着肚子的阿姨。如果情况有什么不对,再轮到他出马。他这样一说,我更加急了,好象明天就要和妈妈诀别了一样,心情沉重的塞了铅块似的。匆匆向顾影道了声别,带着小西马不停蹄的就杀向南方——那个有海的城市。
      十二月的海风寒冷凄厉,这是个没有雪的城市。一如现在心境般的荒凉。
      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脸色苍白异常,曾经精致的妆容谢后才感觉到韶华易逝岁月已然留痕,一直坚强的近乎决情的她用她的努力证明着她的价值,可是横亘在我们母子间的隔阂昭然若揭,甚至都不愿去面对。小西看到妈妈,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断了线的水珠不停的落,妈妈的眼神也变成一片近似温柔的悲怆。
      “小西乖,不哭了啊!妈妈都有多久没看见你了,抬头,让妈妈好好看看。”
      “妈......妈妈......”哽咽的声音难以继续他的话语,只剩下眼泪贯穿始终。
      我眼圈有点发红,悄悄的走了出去。那个男人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抽着香烟,深深蹙着眉,脸色木然看着窗外。
      “我妈妈,她怎么了。”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声音平静的可怕。
      “呃!需要做个小手术。”他勉励似的笑着。“刚开始我也像你现在般吓的不轻,放心,医生说没什么危险。”他匆匆结束话语,显然不想多谈,也许是不想让我担心。
      可笑的是我会担心吗?
      这几天,小西和我住在一起,每天两个人准时到医院去报道。妈妈做着手术前的修养,气色相较几天前已经是天壤之别,只等医生一声令下。
      我带着小西去海边,逛公园,和梦歌两个人带他买东西,尽可能的满足他提出的要求。有时候我就想,做弟弟真的是好啊!有爸爸妈妈爱着,有哥哥姐姐疼着,全家唯他独尊。
      小西也走出妈妈生病的阴霾,充分发挥出其搞笑的天分,逗的梦歌呵呵笑不停,直说自己也要这样一个弟弟,每天开开心心不用在意拥有或失去,不必在乎梦想实现或剥落,简简单单明明白白。
      我说:“那是,这种事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别提心里因为有小西这样一个弟弟有多骄傲。
      小西在我带他去肯德机而他嘴里塞满东西时突然说:“哥,我有点想顾影姐姐。”声音都带着点哭腔。
      梦歌脸色有一丝的尴尬,继而好奇的问道:“老是听你哥提到一个女孩子,不会就是她吧!她是你哥的女朋友吗?”
      “不是。”小西毫不犹豫的说出口,因为塞满东西的原因,听着都有点似是而非。梦歌看我的眼色充满不解,我正准备解释一下,小西又慢腾腾的道:“她是我哥老婆。”
      梦歌脸上迷茫一瞬间荡然无存,眉开眼笑起来:“馨雨,我真的羡慕你有这样的弟弟哎!太幽默,太可爱了。如果转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转让过来。”
      “是吗?”我应付了她一下,又安慰小西:“过几天等妈妈做完手术哥就送你回去。”
      “哥,你知道我和顾影姐姐每次都在家里做些什么吗?”小孩子就是这样,脸色变的和春天的天气一样,让你琢磨不透,刚刚还乌云密步马上又万里无云。
      “你还每次找顾影姐姐去玩啊!”
      “不是我找她,是她每次来找我。吃完晚饭做好作业就和她一起玩,你不知道,我顶讨厌做作业的,顾影姐姐每次和我一起做,做着做着,我发现做作业也蛮好玩的。还有,顾影姐姐很怕黑,有时候还要我陪她一起睡觉,可她老是咳嗽,半夜吵的我睡不着,又不好说她,因为我是那么喜欢她,就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她。”小西盯着杯子心驰神往的一脸迷醉。
      顾影,原来每次都是一个人睡觉啊!那应该特别寂寞吧!就和我一样,或许,她承受的变迁比我更甚。每次在我面前还一付高兴的没了心肠似的,她的郁郁寡欢,藏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不让人看见。
      顾影,我也好想你!将左手缓缓举向天空,看着长风呼号,心里轻声问:你感受的到吗?思念如刀割。
      妈妈一做完手术,就把小西送上回家的班机,打电话给爸爸叫他安心,就算他来看妈妈,我估计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说的,爸爸仔细想过后也觉得还是不要过来看望的好,毕竟现在是不同的两个家庭,需要负担的有很多。
      相见不如怀念。很残忍,却最现实。
      等妈妈出院已经是年关过后,准备陪顾影过春节的想法化为泡影,两个人只能在电话里让彼此倾听烟花绽放的声音相互祝福。
      “傻瓜,以后,照顾好自己。”她声调低沉哀怨。
      “你想逃避责任啊!以后我只能指望你了,你不在身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快乐它逃得无影无踪,我抢都抢不回来。”虽然如此说,可笑声清澈悠长,哪怕这一刻,也有连绵不绝的趋势。
      “你要高兴,幸福,不能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借口而放弃自己的理想。我会祝福你,上海的约会,别忘记了。”
      我说:“你也是,每天不能一个人孤独,寂寞。每天都要高兴,幸福,让自己的笑脸绽放在每一个见过你人的眼里。”
      她说:“那我们一起答应共同祈祷。”
      “好,一起答应共同祈祷。”
      答应下来只需要应一声,可做起来,艰险重重。我还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打篮球,在这里除了梦歌外,不习惯和别的人聊天,每天依然我行我素风尘仆仆。只到很久之后我才想起,再也没看见那个每天站在窗口凝望着喷薄落日追忆似水流年的迟暮老人。他是去别的地方了吗?可那也算的上是他家不是吗?他为什么不住在哪里?家里不是有保姆照顾他吗?像他的生活,应该安和而满足吧——因为不再有希望,不再有梦想。
      这是特别奢侈的一件事,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梦歌看我的眼神透着惊讶,成绩一下子直线上升,大有突破她的趋势。那些老师脸上更是写满疑云,是不相信吧!当然,昨天还垃圾似的人一下子突飞猛进闯进前三,谁的心脏都受不了,这不能怪他们,谁叫我是天才呢!
      答应过顾影的,成败就看这次高考,哪有不拼命的道理。
      只是她打电话给我次数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我打过去都是关机。看样子为了高考,她也孤注一掷了。
      天真的想法持续到半年多没见面也没联系的颜回打电话给我的刹那。他吞吞吐吐对我说:“呃......馨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是对还是错,我想,做为她最好的朋友,你有权利知道这些。”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些什么,于是他又道:“顾影现在......已经......已经住在医院里了,我觉得你有必要回来看她。”
      “她......怎么了。”听不出自己情绪的悲喜,我懊恼的用手抓着头发,她会这么少给我打电话是在害怕我担心吧!可是像现在这样,我不是更加担心吗?
      “我也不知道,她已经有半个月没上过课了,我过去看她的时候,看到她脸色苍白孱弱的好象不堪一击,我......呵呵......她每次和我说话嘴里轻轻流露的,都是和你有关的话语,她太在乎你了,以至于......哎......”
      “颜回。”我轻声叫他,又像是喃喃自语。
      “恩。”
      “你也喜欢顾影吧!你也喜欢她对不对?”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差点让自己窒息,其实以前三个人一起玩就感觉到了,根本就隐藏不了,他眼神流露出的那一抹柔情。或者如果我不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会不甘心,会契而不舍,但是剧情并不是自己想能控制就控制得了的。
      “你怎么想那么多。”他也轻声笑着,笑声和我的如出一辙,“先不说了,有空的话就回来看一下顾影,你也知道,她根本就没什么亲人.......所以,她很想你......”
      “恩,好,我知道了。”
      顾影的电话关机,难道真的是生病住院了吗?那不就很影响高考!心里兵荒马乱的,对旁边同学不予理睬。梦歌这样评价过我的性格:嚣张乖戾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矛盾重重反复无常。
      心情不好就是这样,对什么人都不理不睬,在别人眼里难免属于心高气傲之辈鼠目寸光之徒。只有我自己明白对别人不理不睬虽然有一部分不屑然而更多的是源于深埋内心的自卑作祟。并不是清高,是的,不是清高,我知道自己的。
      唯一不明白的是自卑从何而来?
      高考的降临,也阻隔了我和梦歌平时形影不离的亲密无间,在各自的世界里为着不是梦想的梦想跋山涉水辛苦奋战。或者从此之后,散落天涯互不相识。
      妈妈又回到她公司里面日以继夜忙个不停,每个礼拜天能碰到一次是缘分,能说过超过五句话更是上天的奢侈。做的最多的,是每天早上捧着妈妈遗留在桌子上还略显温热的咖啡杯失神,如同曾经坐在窗边的迟暮老人看着时光从头顶打马而过,在落寂的眼里刻下年轮流逝后的班驳一样。随后,举起左手,为遥远的人许下一个心愿,种植进心里,等待着收获。
      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能做,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个孩子,哪怕万分厌恶强加在头上这个是不挣事实的称呼,依然必须面对。
      高考已经没几天了,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一张张镇定自若的脸也在眼前晃动不休,不需要太多的言语,都在默默准备着:迷茫的人放纵着自己,不是不在乎,而是因为无能为力。为梦想孜孜努力的人还在蕴量着,无数个寝食难安只为夏天插翅腾飞。
      梦想,当真那般重要吗?
      “馨雨,我现在在长沙,你高考后过来玩,来了就打这个电话给我就好了。好久没看见你,挺想你的。呵呵,不会忘了我是谁吧!想想也不会。适量的放松一下自己,不要因为理想而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电话留言里鳎潘语气酸的尽显揶揄,那个离开这个城市一脸受伤表情的绝美男子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在生活,这让我很好奇。因为他那个同样绝美的女朋友曾经告诉说:她所作所为都是他唆使的。
      海鲜街上不知名的花又开了,不断盛开,不停凋谢。如同梦想般在生活的每个阶段衍生出不同画面散下不同色彩交相转换,或迷惑不解;或激越满怀;或黯然神伤。无论哪一种,都只是过往,滞留着遗憾,经不起回忆。因为你一回忆起那些琐碎心就会痛,微微刺痛,想割舍又放不下,偏偏不能遗忘。
      “哥......你......你......快回来。”小西在半夜打电话给我,电话一放在耳朵边就听到他哽咽难以明了的絮叨。
      “你别急,什么事慢慢说。”我试图安慰,可他的话断断续续我还是没听的太明白。
      “哥......哥......顾影姐姐......她生病了......住......住了很久的院......哥......影姐姐还......晕倒过。”小西的情绪激动的大声哭了起来,旁边好象是爸爸安慰他。我想知道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问小西,他只是哭,我都能想象他嚎浩大哭的模样。
      “你把电话给爸爸,让他接电话。”
      “哥......”
      “快点。”我几乎是吼着说出来。
      “恩......哦......”他还在不停的抽着鼻子,好象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情绪。
      “喂,馨雨呀!要不,你还是回来看一下影丫头好了。”爸爸的语气里颇显无奈,似乎什么事不能挽回,况且这件事又是和顾影有关,我六神无主起来。听爸爸的话,似乎顾影已经......
      但是这怎么可能,这是在电影或小说里才会有的画面,我狠狠的扁了自己一拳,怎么能这么胡思乱想呢!这是在诅咒顾影啊!
      “我明天就去请假回来。”斩钉截铁不容丝毫置疑,我摸了摸生疼的脸。
      “恩,好......好......”
      挂掉电话我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钟。走到窗边,四周万籁俱静,夜色浓重的让人喘息不过来,凉爽的海风吹拂到脸上却并没有感觉到惬意。有的,只是担心中的惶惑与不安。
      又爬到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海里上演着和顾影曾经一起细微的琐事,一幅一幅流光溢彩,古老的黑白胶带电影般朴实无华,到处都渲染着小小的快乐。想的难以入睡,摸索起来又开始玩电脑,打着打着,看到的画面全是顾影如花的笑靥,时而蹙着眉笑,时而开怀大笑。心烦意乱的在房间里跺着步,最后跑到公园,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路灯很多已经关掉,昏黄的灯光能见度更是低下,灯光射出去不远便掉落在地上,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发光的球体,在凉如水的夜里闪着孤单的寒光。我心情沉重的坐在躺椅上,看着如荼的月光,傻傻等着天亮。
      “妈,我现在要回家去。”我拦住一大早准备出门的妈妈说道。
      “回去干嘛!马上要高考了不是吗?”妈妈不愿搭理我,直接越过我的身体准备出门。
      “我真的有事要回去。”语气不是商量,这是陈述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里面准备高考就好了。”妈妈不耐烦的挥挥手,直接走向车房。
      我不再说话,走到楼上拿了那个黑色的单肩包,装了几件衣服就往外走。对临出门的妈妈大声道:“我现在就走,你能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吗?”恳求的音调听着自己鼻子发酸。
      “你回家又没什么事......”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急匆匆离去,只听到她在后面咆哮,说的我心里一直发冷:“回去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回来......”
      我打电话定好机票,最后还是决定去跟老师说一声,不然到时候给我个处分什么的,顾影知道了肯定很失望。
      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尖嘴猴腮不像孔夫子门生。两块颧骨高高突起,眼睛小而锐利,皮肤蜡黄。给我开门的是他太太,微微发福的中年女人。她请我进去,我连声说不用,只说找刘老师。
      “老刘,有学生找你。”她对着洗手间叫嚷。里面传来呜呜的应答声,看来他在刷牙。没过一会儿,刘老师走了出来,看见是我咦了一声,刚刚洗过的脸还有点发红,气色比平时半死不活不知好了多少。
      “馨雨,来来来,进来坐。”他准备挽我的手,被我拒绝,我就站在他房间门口,对里面稍微打量了一下,客厅装修的古色古香,和他的面貌大相径庭。我不是鄙视他,学生怎么可能会鄙视老师呢对不对,但他的长相真的是对不起观众,走在大街上,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别人防着的对象,太像食嗟来之食的人。
      “不了,我想向你请假,我回老家有点事需要几天。”
      “为什么呢?马上要高考了,什么事能不能缓一缓,等高考结束后再回家不是一样吗?”这几句话他也说的抑扬顿挫,真的是佩服他了,习惯了讲课的人怎么也改变不了自己的习惯。
      “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我眼色一暗,垂下头说道。
      “那这个,需要多久?”这个时候,他太太从里间走出来,手上端着一杯冰茶。
      “不知道。”我说。“我先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哎!他怎么不进来坐坐喝杯茶,一大早找你有什么事?”他太太对着他说。我没听到他的回答,在我快从他眼前消失时他声音传了过来:“到了打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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