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若此如斯

3、初见是天少

　　“表白门”后，陈明斯莫名其妙成了红人。开学不久就有了这样的娱乐新闻，新生们都大胆发挥想像力，津津乐道。陈明斯娱乐了别人，别人却郁闷了自己。是那么回事倒可大方一笑而过，不是那么一回事却要受人指指点点，心里很窝火。
　　周末一到，陈明斯便到表姐张瑶那散心。
　　张瑶确实不容易，一个高中毕业的农村女孩，只身在大城市里闯荡。偏偏张瑶心高气傲，立志要当个城市人，出来工作就拼命赚钱，做钱奴；现在供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当起了房奴。陈明斯欣赏张瑶有理想，有骨气，有耐力。而张瑶也喜欢这位漂亮聪明的表妹，心想她日后必成大器。对上次因为醉酒而爽约，张瑶心感愧疚，就把公寓钥匙给了陈明斯。
　　张瑶白天在写字楼当小妹，夜晚到夜总会做服务员，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都成“铁娘子”了。陈明斯很少与她碰上面。陈明斯一个人在表姐的单身公寓里看书，听音乐，上网……倒也过得悠哉游哉，心情自然舒畅。
　　半夜，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醒了睡梦中的陈明斯。原来张瑶出了事，不小心打烂了客人一瓶酒，客人要赔，要陈明斯过去帮忙去说情。
　　金辉煌是F市最高档的夜总会，张瑶说过在里面做服务员单是小费就比写字楼小妹的工高。陈明斯打车到那，急急找到“伯爵”包厢。推开包厢门，一阵香浓的酒味扑鼻而来。张瑶见救兵到，急急过来扯住陈明斯，语无伦次说了一番话，可真是吓坏了。陈明斯大概清楚了情况：包厢里客人在庆生，招来服务员张瑶开酒，客人玩得起兴，张瑶开了一支名贵的酒，据说这瓶酒是主人女朋友送给主人的生日礼物的，张瑶小心翼翼拿去倒酒给两位重要的情侣客人，谁知越小心越出错，不知脚绊到了什么，摔了个跟头，一瓶酒还没喝就这样没了。客人自然很生气，张瑶想保住这份工作，没有惊动经理，想跟客人私了。
　　陈明斯看了一下包厢的客人，都是些富家公子小姐，显然坐在沙发中间的公子哥就是包厢的主人公了。长得一副妖孽样，帅得一塌糊涂，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显示出他生气了，但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却像含情脉脉，勾魂摄魄。陈明斯猜想张瑶之所以跌倒很可能就是被这只妖孽勾去了魂魄。妖孽旁边坐着个美艳千金小姐的，可能就是妖孽的女朋友吧，两人倒是绝配，妖精配妖孽，省得迷惑众生。
　　“哟，来了个纯情美女哦！”一个典型的桃花眼花花公子笑眯眯地盯着陈明斯。
　　“聪少，泡她——”众人就势起哄。
　　陈明斯心里觉得厌恶，这些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什么。
　　“对不起，我姐姐太不小心了，你们看那酒也是覆水难收了，真是万分抱歉，可不知我怎样才能弥补这失手之错呢？”
　　陈明斯拉下面子道歉，可依然不卑不亢的。
　　“哟，有性格，我喜欢！”聪少伸出手想揽住她的腰，明斯巧妙地闪开。聪少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不禁冷笑。
　　“你姐姐的手真金贵，偏偏打烂的是82年的拉菲红酒！”
　　陈明斯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知道82年拉菲很贵，但贵到什么程度也不清楚，再看看张瑶脸色已一片惨白。
　　“要不是你姐姐一味求情，我们早就叫经理过来了。酒是菲菲买来当礼物给天少庆生的。你求菲菲是不可能的，求下天少看能不能从轻法落。”聪少既想帮下这位心仪的美女又想挫下她的傲气。
　　陈明斯走到妖孽天少面前，旁边的妖精菲菲依然冷若冰霜，脸上却隐约透出一丝嘲讽。
　　“对不起，天少！你大人有大量，从轻法落，好吗？”
　　妖孽天少依旧抿嘴不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女孩，漂亮的脸蛋隐忍着一股怒气，卑微的求情中透着一丝不屈。
　　聪少开口打圆场：“这样吧，美女你能将一打啤酒喝光，我聪少就出面帮你姐姐解决问题。”
　　陈明斯心里暗算着：一打啤酒十二支，一支啤酒500ml，12ⅹ500ml=6000ml。她从未喝过啤酒，现在叫她一下子装成6000ml啤酒，就算是水胃也难受，更何况是酒，简直是虐胃，搞不好会胃溃疡，胃穿孔，胃出血——
　　“聪少，你成心为难我妹妹，十二支就算我一下子也喝不了，更何况我妹，她可是滴酒不沾的。”张瑶也觉得天大的委屈。
　　“好，那就六支，你妹喝，你喝不算。”聪少想下十二支也是太过份了，他一向是怜香玉之人。
　　“还是赔钱吧！”陈明斯坚决地说。就当破财消灾吧，想想自己的胃也不可能一下子装得下3000ml，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8万！”聪少不怀好意地笑了。
　　“什么？！”陈明斯和张瑶都大叫起来。一瓶红酒8万元，未见过什么世面的陈明斯觉得不可思议；张瑶更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一瓶红酒就可以搞到她破产了。
　　“这是最底价了。”聪少很肯定地说。
　　“错！是12万！”菲菲冷笑道。
　　又一颗炸弹炸得这可怜的两姐妹晕头转向。张瑶脚软坐在地下。陈明斯觉得这12万的红酒不只坑爹还坑妹，也坑了广大劳动人民，她极力反驳。
　　“不可能！”
　　“你以为是几十块的长城干红啊！真是孤陋寡闻！这82年的拉菲可是从一位英国候爵那买来的，它保存着历史证明书，想看吗？不过是法文，你也看不懂！”菲菲一脸的不屑。
　　陈明斯银牙一咬，对聪少说：“说话算话，我喝酒！”生怕对方反悔，她连忙忙抓起一支打开仰头就喝。又苦又辣，一点都不好喝，一股刺鼻的气味从喉咙冲入鼻腔，呛得她涨红了脸，猛地咳嗽，眼泪鼻涕直流而下，难受死了。
　　张瑶看了既难受又心痛。
　　聪少看了也觉得心痛，只好说：“好了，不喝了！只要你跟我接吻十分钟，啤酒可以不喝，红酒我来赔。”
　　接吻十分钟！？陈明斯觉得既可笑又可悲，原来一瓶红酒可以值12万，原来自己的初吻也可以卖到12万！
　　“这个吻应该由我来接吧！”妖孽天少突然响起勾魂夺魄的磁石般的声音。
　　包厢顿时沸腾起来。大家都有看好戏的兴致了。
　　“kiss，kiss——”推波助澜的声音此起彼落。
　　其他人都兴致勃勃，就菲菲和聪少一脸不爽。
　　陈明斯突然妩媚一笑：“天少好雅兴！是不是只要我吻了你，红酒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究？”
　　天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其他观众都兴奋地拍起手掌。
　　“大家帮我作证，只要我吻了天少，就不用赔12万的红酒钱了。”陈明斯又特意重复下。
　　大家都迫不待地看戏了，都说好啊，快啊！
　　陈明斯向坐在沙发的天少走去，因为太紧张，她被地毯绊了一下，不由得尖叫着扑向天少。她跌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第一次和异性有如此亲密的接触。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她自己的心也狂跳不停。她满脸通红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对方。
　　天少双手揽住她纤细的蜂腰，低声笑道：“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陈明斯瞪了一眼这双可恶的丹凤眼，突然狡黠一笑，快速地朝对方的俊脸啄了一下，从他的怀抱挣脱起来。
　　“好了，我兑现了我的吻，天少也得兑现自己的承诺。
　　包厢里嘘声一片，大家都觉得被这个女孩忽悠了，这也算一个吻？还以为有十分钟的激情湿吻，能一睹天少的火辣风情。太不解瘾了，这女孩也太不给力了！
　　菲菲倒比陈明斯更怕天少反悔似的，连忙说：“好了，可以了，你们快走吧，别再影响我们的雅兴。”
　　陈明斯和张瑶如获大赦，一听到这解放的命令都迫不及待地冲出包厢，生怕再生事端。
　　两姐妹逃难般快速回到家，惊魂未定。张瑶紧握着表妹的手，感激不已。陈明斯望着只比她大两岁的表姐，认真地劝说：“不要再去那种地方工作了。俗话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你懂我意思！”
　　张瑶苦笑一下，无奈地说：“明斯，你和我不同。你是独生女，父母所有的都是你的。我努力，我奋斗，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争取属于自己的生活。我现在一个月要还几千元的房贷，如果不去金辉煌上班，真的挺不住。很多姐妹都笑我傻，干嘛那么辛苦没日没夜地打两份工，去做坐台小姐，或找个大款包养，现在何止这几十平方米的房子，别墅也不在话下。可我清楚自己做人的基本原则。我不怕辛苦，辛苦得来的东西我心安理得。”
　　陈明斯第一次觉得张瑶值得自己好好地学习，虽然她并没有高学历，但她所经历的生活是丰富的，所体现的人格品质是高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