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匪我思存》清风聆樱

59、半缘修道半缘君（已补完）

　　当第二天凌晨的日光透过窗户落在少女的脸上时，顾微凉终于睁开了眼睛。

　　空气很凉，日光很亮，气氛很静。

　　身上的伤口被仔细地包扎起来，隐约可以嗅到清苦的药香，大雷音寺的灵药效果堪称起死回生，才一天的功夫，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肌肤恢复了原本的柔嫩白皙，她支着下巴在檀木香制作的床上待了一会，掐一下脸，仔细观察一下四周的摆设，方才确定自己出现的地方不是监狱，而是一间禅房。

　　一念还是心软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戒备都是玩笑，那么心软的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严防死守啊喂！

　　一念你个煞笔，敌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出现在你眼前，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应该捅她一刀吗？这么心慈手软，你真不愧是修佛的！

　　修佛都修成脑残了！

　　这个确定让她觉得有点厌倦，确定身上的伤不影响行动，便从床上下来，视而不见的迈过床下摆的整整齐齐的绣花鞋，抬起手打开了窗户。

　　昨天晚上刚刚下了一场雪。

　　天色渐明，雪势小了下来，潜入窗户，留下悠悠一片清寒，飘飘渺渺的细雪，静静地落在窗前几株横斜的梅花树。

　　香气摄人心魂，细碎的雪如同闪着光的星辰碎屑，静静地落在枝头，梅花没有被这严寒所打败，反而越发的怒放，点亮了整片雪地。

　　她欢喜的伸出手，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中一跃而下，白底红裙的长裙展开，如同一朵开放的合欢花轻盈的落在到雪地中，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一下，那几支开得正好的梅花。

　　她停顿了一下，伸手折下一支开的最艳的，放在鼻端，试探的轻轻一嗅，长长的睫毛乖巧的落了下来，如同两个小扇子一样遮住那双摄人心魂的明眸，神情无邪，带着好奇，宛如第一次看到雪落的孩子。

　　一念做完早课回到房间，便发现他费劲心思藏起来的姑娘不见了，等到发现窗户打开以后，才发现了她的踪迹。

　　她之前的衣服染上不少血，废了好几个清洁咒才弄干净，此刻崭洁如新，白色的底子，上面落着绯色的红晕，泼墨的长发没有挽起，顺着纤细的肩头瀑布般倾落下来，一缕长发与花枝相互纠缠，白衣红裙，宛如雪地里盛开的一支梅花。

　　一念干脆也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对着少女道：“你伤还没有好，，外面又太冷，只能看一会。”

　　她在她的视线中回过头来，绯色的纱裙轻盈的旋转起来，和乌黑的长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莲藕一样雪白的纤足盈盈落在雪地上，好似初雪雕刻出来的美人，如红梅印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吹落，飘到那人的发间，衣上，白衣红裙，赤足而立，低眉浅笑，目光静静的望了过来。

　　抿起唇，左颊上露出一个隐藏极深的酒窝，她眨了眨眼睛，手握着那只红梅，侧过头在花上深深一嗅，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明亮的眸子深深的印出了他的影子。

　　神情温柔慈悲，带着宽厚。

　　顾微凉看着看着，终于露出一点失望，眸子低了下去，宛如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失望的孩子。

　　“都说佛子慈悲为怀，为何对我折下花枝这件事情视而不见。”她神情温顺，一念却看到了隐藏的极好的挑衅：“大师，这么不作为，你不会是对我动心了，所以不忍心了吗？”

　　一念对于她无时无刻想看着他犯嗔戒这件事情已经学会无视了。

　　贪，嗔，痴，佛教的三毒。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坏他修行，想出来的让他破解的法子多到了数不胜数，顾微凉的这句话，其实相当的不入流。

　　与其说这回是挑衅，在一念看来，实际上顶多就是一次顺口而来的嘴贱。

　　“花已经被你折下，已经晚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产生，我又何必多费唇舌呢？更何况，佛门禁杀生，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非佛门中人，我又何苦将清规戒律加至在你身上呢？”

　　佛门不吃肉，难道就能让所有人都不吃肉了？

　　一念很清楚，他是他，别人是别人。

　　他没有资格摆布别人的人生，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手法将自己的信条加在别人的身上。

　　顾微凉走了过去，隔着窗户，伸手捧着他的脸。

　　冰凉的肌肤落在他的脸上，触感是独独属于女子的细腻柔嫩，那么的陌生的温度和触感，如同一片雪花，悄然地落在他的心间。

　　顾微凉神情疑惑，秀雅绝伦的脸孔带着孩子的懵懂，和苦恼的疑惑。

　　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你真是个怪人。”

　　一念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了下来，道：“过来，你该上药了。”

　　顾微凉摇了摇头，道：“我不去了。”

　　“你救了我，虽然我挺讨厌你的，但是你对我有恩，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不恨你了。”

　　她退后几步，身后升起了雾，眉心光彩一点，身形腾空飞起，瞬间消失在他的面前。

　　一念耳根一热，少女刚才的话语，言犹在耳。

　　“……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等过了几个月，他再也没有看到夜里如风一样突然出现的少女以后，一念才知道，原来，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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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吃早餐的时候，一念敏锐地发现顾微凉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到了他这种修为，不吃已经了没有关系，但是顾微凉不知道她这一千年到底在哪里，做了什么，她现在却是魂体虚弱，全是靠着那串菩提子才能稳定魂魄，这些带着灵气的食物食用了，对她实在是有利无害。

　　少女眼帘低垂，秀秀气气的撩起一勺粥，放入优美红润的朱唇，咽了下去，看似很正常，但是一念对她何等了解，板着脸就知道她心里乱飞的弹屏，现在失忆以后，更是根本就瞒不过，神思不属的样子简直就像放大镜扩大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肯定她有心事。

　　她的心是一片居无不定的海，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其中，你以为在那么一瞬间你看到的是真相，但是很快，她又会展露另外截然不同的一面。

　　在她对你展露微笑的时候，可能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捅入你的腹部；她凝眉哀叹的时候，可能在一个转身过后眸中满满都是冷光；她在你怀里啜泣，无助得近乎绝望的时候，可能心里就在默默盘算着这该怎么样利用你当挡箭牌……

　　一颦一笑，一悲一喜，不过就是舞台上戏子的欲说还休，柔情似梦，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清欢宗虽然主张的是七情六欲，主张入世修心，但是太过于肆无忌惮，和清心寡欲的修仙截然不同，里面的每一个得意门生，都是游戏人间的骄傲不羁，永远也看不清楚真心，永远也触摸不到内心的世界。

　　顾微凉说，别相信我，一念，傻逼都知道永远不要相信清欢宗的得意门徒，你别让我觉得你连傻逼都不如。

　　她说这话的时候极为嫌弃，满脸的当初为什么要把他当成一回事的悔不当初，却极为认真，他却看着她垂落在耳畔的一缕发丝，突然很想伸手将它挽在她的耳后，那个时候，也许是她少有的几分真心，所以才出口警告。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谁能看得透？

　　后来，他逐渐喜欢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皱眉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嫌弃，挽起长发时是娇嗔还是不屑，笑起来唇扬起的每一个细微的弧度到底代表着什么，真正难过时又是什么样子，正是因为这些了解，他才能看出来现在顾微凉轻柔敲击着桌面的动作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顾微凉放下手中的汤勺，摇了摇头，乌黑的发丝垂落，遮住秀美绝伦的脸，神情的难得茫然。

　　“我昨天突然做了一个梦……”她轻声道，好似自言自语：“但是很奇怪，这个梦非常的真实，我甚至会觉得这根本不是梦，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但是等醒来以后，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痛苦的抱着头，神情愣怔：“我记不起来了……但是仍然觉得好可怕，好像所有人都对我不怀好意，我也厌恶着所有人，想尽各种办法让他们统统去死。”

　　一念心里咯噔一声。

　　他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掐了一个诀，顾微凉皓腕缠着的菩提子光芒一闪，一个绿光顺着紧贴的雪肤涌入体内，直到绿光消失，顾微凉方才如梦初醒。

　　“这个梦真可怕！我竟然跟那动画片的里的大魔头一样试图毁灭世界，太可怕了。”

　　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神情是如释重负。

　　一念再次将碗递了过去：“没事，反正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比起做春梦什么的，你这简直是太正常了，对了，说明一下，我们都是谁后吃完谁洗完，你今天吃的太慢了……所以今天，碗该你刷！”

　　顾微凉盯着眼前的勺子：“……”

　　妈的我刷就我刷！

　　明明一个清洁术就能解决，为什么要我刷碗！

　　反正已经确定洗碗了，顾微凉也不着急了，用最优雅的姿态最秀气的吃法一口一口的吃完，方才将袖子卷起来，端着叠起来的碗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边哼着歌边细心冲洗起来。

　　在脑海中，之前做的梦，刚才一念伪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偶然遇到的那个和尚的话，一句一句在刷刷的水流中缓缓浮现。

　　【你就这么确定他不会害你？】

　　【哪怕没有记忆，身体也是会偶尔回忆吧，你还记不记得明明在上辈子是跟他站在对立面？难道死了一回以后，他就会对你冰释前嫌？】

　　【一念是大雷音寺出了名的佛子，一个从小修佛的人会是在你面前的这种本性？你以为他在你面前的嬉笑怒骂都是真的吗？】

　　【连性格都是伪装出来的，顾微凉，你又对他了解多少呢？】

　　【连性格都是伪装出来的，他对你的信任有只有多少呢？】

　　她再次拧大了水龙头，加大的刷拉拉水声淹没了所有的思绪，水流冲走了污渍，也冲走了那些思绪。

　　与此同时，一念放下手中的工作，从玻璃窗看着她冲洗碗筷的样子，明明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却只觉得之前的言笑晏晏那么遥远。

　　似乎不经意的时间，他距离她越发的遥远，宛若当年，他看着巧笑倩兮靠在他怀里，却是心思莫测的时候。

　　明明近在咫尺，心思却远在天涯。

　　到底该怎么样，你才能彻底的相信我，永远也不会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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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哒。
明天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