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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从此无心爱凉夜 ...

  •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秦朝也是有曾经在被追的函谷关都丢了的时候,六国围攻秦,男子受商君所规定的军功所影响,一年到头,基本上半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在那段出了名的条件艰辛的日子里,是典型的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骡子用。

      这为关中人注入了自强不息的基因。

      尤其是边关,这种风气达到了扩大。

      不管你身份有多高贵,没有真本事,就只能乖乖听话。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蹲着。

      嬴婉兮身份高贵自然不用说,身为长公主,她在皇室里的地位排的上前几名,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因为她的身份就纳头就拜,王离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是尊敬,但是只是把她当成吉祥物一样尊敬,而这种尊敬,根本不是嬴婉兮所想要的。

      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拿,嬴婉兮仔细想了想,然后就开始捡回了曾经只是用来射猎物和装逼用的骑射,至于挑战对象……乖孙子,为自己的奶奶贡献出属于你的一份力量吧。

      嬴婉兮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只要是她想学,她就能学好。

      她想学筝,就能学的时人常以为弄玉公主转世,她想要跳一曲相思曲,就能够学到一舞流传千古,与此相同,如果她想要揍得王离说不出话来,她就能全身心的学习骑射。

      从一开始只能被压着打,然后到了利用一些小聪明争取到优势,再到能够让王离感觉到危险,最后到让王翦亲自点头说好,嬴婉兮所付出来的努力不可谓不大。

      与之同时,她从皇宫里带来的心腹也逐渐如同春风化雨一般融入了整个边关,慢慢的收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势力。

      在辛苦陪练一天过后,王离终于丢到手中的弓箭,毫无形象的瘫倒在练武场,抬眼道:“不错,小婉儿,你现在已经有了我一半的实力,也算能在这个边关站稳脚跟了。”

      嬴婉兮的脸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她靠在兵器架上,连眼皮都没有抬起,贴着手臂的紧身胡服的袖子不缓不急的一颤,一缕寒光如同流星般耀眼的划过,以如惊雷一般速度刺向王离的眉心。

      王离坎坎朝后一仰,躲过这一击,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瞪着眼看着插在他头顶的尖锐小刀,才从这一击中回过神来:“我夸你一句,你反倒想要我的命……果然最毒妇人心。”

      嬴婉兮对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笑容纯美,话语却好像毒蛇喷洒的毒液:“前两天被我射掉那梭呆毛的到底是谁?早就已经躲不过我的飞刀却还夸口说我有你的一半实力,活该被揍啊!”

      王离:……

      在前两天,嬴婉兮终于对王离痛下了毒手,直接飞刀一刀把他头上一直翘起的呆毛射了下来,这也让王离彻底了解到了嬴婉兮飞刀的厉害之处,彻底服气了,就像刚才那一刀,如果不是嬴婉兮的手下留情,他连躲避都不躲避不了。

      “三十步以内,没有人能逃离你的飞刀。”

      嬴婉兮懒洋洋的瞟了他一眼:“你说错了,是五十步,五十步以内,我要谁死,谁就会死。”

      王离被她霸气侧漏的样子噎了一下:“女孩子家家的,干吗玩这些飞刀,就像你的那些手下一样行医问诊收买军心不可吗?”

      “兵者,诡道也。”嬴婉兮淡淡道:“女子力气天生比不得男儿,单轮骑射,我跟你们这些战场拼杀的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只能练一下讨巧的功夫,论起轻捷灵便,易于携带,也就只有飞刀适合我了。”

      王离见怪不怪的呵呵一声,要不把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而是抬起半月眼死气沉沉的道:“你的人最近动静有点大了,我爷爷已经发现了,如果真的被她知道最近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估计你的秘方也就保不住了。”

      秦朝既没有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也没有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连最简单的发烧感冒都是靠身体抗,更不要提本来就缺医少药的边关。

      但在嬴婉兮到来以后,那些因为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的必死人们竟然出乎意料的活了下来,本来十个人顶多能活一个,却在现在,十个人竟然能够活下七八个,那些其他的病竟然也有专门的人治疗,治好的概率还是出奇的高。

      这简直能吓死一大群将军!

      上过战场的王离可是知道,在一场战争过后,因为失血过多死亡的人只占百分之二十,其中百分之八十死于感染,而嬴婉兮的这些能救治感染士兵的药方,完全就是所有将军都梦寐以求的至宝。

      他是蠢了点,被嬴婉兮的连哄带骗答应帮她保守此事,但是王翦可不是他,要是能放过这个宝贝,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哪怕用哄得用骗的用威胁用利诱用威逼,都要拿到手。

      嬴婉兮挑了挑眉,凝神一会儿,终于在王离的呼唤下回过神来,问道:“你说,如果我拿那些秘方跟你爷爷换取你们家的五百亲兵,他愿意吗?”

      这时候的亲兵大多都是精挑细选从战场挑下来的老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以一当十绝对能成,王家可是把这些亲兵当成宝贝,总共也就赞了一千八百人,眼下嬴婉兮狮子大开口,一口就咬了三分之一,王离几乎可以想象自家爷爷心疼的倒吸凉气的样子了。

      他犹豫道:“他肯定会愿意,但是如果你早就这么想,那之前为什么坑我为你保密?”

      嬴婉兮对他毫无公主风范的翻了个白眼:“废话,之前我还想积少成多慢慢为自己攒一些亲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只能最后赚上一笔,然后就收手不干了。”

      好歹她现在是王家主母,嬴婉兮哪怕就是做也要做出个样子来,哪怕她心里急的要命,也只能在外表上做出一副姿态。

      王离险些被她的话气晕,狠狠地一拂袖,从地上捡起弓箭,转身就走,嬴婉兮凝视了一下他的背影,也同样转身回了卧室,心里却不注回想李子衿今天才刚刚寄来的信。

      李子衿也是胆大的,在现在她几乎被皇室放弃的时候也敢传来信,只是可怜李斯大人,估计快被气吐血了。

      她从桌上锁住的盒中取出昨夜抚摸了无数次的信,娥眉轻轻地皱起。

      李子衿和蒙毅关系已经越来越如胶似漆,在信中,李子衿还专门寄来了胭脂山采下来的蓝色干花,还撒娇道送这花的人就是傻子,说这花可以当成胭脂用,却不想想这是蓝花,只能当成染料做画,哪里能当成胭脂用了?

      ……一看就是蒙毅的手笔。

      这样也好,两个人当中,好歹要有一个人要幸福。

      在信上的最后,李子衿应该停留了良久,笔墨都已经渗入绸缎,方才写上一句:蒙毅写信让我问你一句,可还记得,南苑旧事,他曾对你说的话。

      嬴婉兮掩唇轻轻一笑,取出笔墨,在丝绸上写到:

      当日有使曾道,北方有胡人,善弓马,性嗜血,聚集于祁连山,燕脂山左右,后被秦军驱逐,建九原,修长城,使胡人不敢南下。

      李子衿曾经告诉她后世,所以嬴婉兮自然可以暗暗提醒李子衿胡人和祁连山和燕脂山的关联。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脂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当当地人想去求婚时,就去燕脂山取下可以制成胭脂的红色或蓝色花朵,送给心上人。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写的是否太隐晦,便往后面添了一句。

      余曾闻,当地人曾取下此花,为求亲所用。

      ……

      呵呵,傻姑娘,人家是在暗暗讨好你呢!

      笔停留了良久,嬴婉兮喟叹一声,将丝绸折叠好,放回信封内,对于最后一句话,避而不答。
      *****************

      南苑

      竹简合上,嬴婉兮倚在竹夫人上,纤纤玉手托着香腮,乌发垂了下来,落在细腻的脖颈上,姿态端庄而娴雅。

      扶苏同样抱着一本竹简细细观看,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气氛极为尴尬。

      周围的人更是尴尬的要死,自从皇上要透漏出为长公子选妃一事以后,长公主和长公子两人关系就变得怪异起来,平时长公主对公子恭恭敬敬,长公子也是对妹妹温柔体贴,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闹别扭的样子,偏偏让人心里打哆嗦。

      周围的人:公子公主,你们就说句话吧,我们真的好方。

      仿佛听到众人的心声,过了一会儿,扶苏终于放下手中的竹简,对着倚在竹夫人的嬴婉兮道:“婉婉,你《诗经》看到哪里了?”

      嬴婉兮合下手中的书,低下头,轻声道:“已经看完了。”

      扶苏仿佛来了兴趣,将书本合上,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撑到她的腰侧,问道:“诗经的王风《黍离》的第三句是什么?”

      嬴婉兮眼波流转,答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唇勾起一抹浅笑,神情古怪:“那我也考考你,庄子的《大宗师》相濡以沫后一句是什么?”

      扶苏答得非常干脆:“我不会背。”

      旁边的内侍嘴抽了抽。

      殿下,你醒醒啊!明明《大宗师》你六岁的时候已经倒背如流了!你说不会背是在驴我们吗!

      嬴婉兮抿起了唇,眉眼终于温柔了起来,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满满的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扶苏手中:“给。”

      赌书这种行为在文人之间非常盛行,有提示猜背其中的诗句,别人愿赌服输,输了就有小小的惩罚。

      就像纳兰性德的千古名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就是描述其中李清照和她夫君猜书的景象。

      然而秦朝的茶不是清茶,而是煮出来的掺了姜丝葱花和橘子皮的煮茶……

      那么难喝绝对不能做奖励,肯定是背不出来才喝一杯做惩罚啊……

      扶苏一饮而尽,将杯子放了下来,擦了擦唇,重新问道:“唐风《绸缪》的第二句?”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周南的《桃夭》第二句?”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扶苏答得利落,同时反问道:“诗经《郑风》第二页的第一句是什么?”

      嬴婉兮不假思索的答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女如云,匪我思……思……”

      最后的一个字卡在唇中。

      扶苏捏着扇子,笑吟吟的看着她,轻声帮她重复出最后一句。

      “匪我思存……”

      嬴婉兮脸颊一点一点染上红晕,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抓住桌上的茶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

      一匹红马如飞一般奔腾进了府苑,来人拉下护着脸的面罩,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袱。

      “这是李姑娘送给蒙将军的包袱,还望收好。”

      门房取回盼望已久的信件,笑的见牙不见眼,往来人手里塞了不少东西,方才一路奔向正房。

      “将军,将军,姑娘来信了……”

      屋内的蒙毅眼睛一亮,从门房手中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除了几页书信,还有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物。

      他将其中一个被特别包好的包袱取了出来,恭敬递到里间的玄衣少年手中:“殿下,这是公主的来信。”

      扶苏接了过去,望了半晌,却迟迟不敢打开。

      里面的东西是李子衿亲手包好的,里面的书信只有几句中规中矩的问话,以及一些边关的特产。

      嬴婉兮几乎给每个哥哥的年礼都给送了,每一个都差不多。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仿佛他们之间并无差别。

      扶苏从中间抽出一块小小的素色丝帕,垂眸问道:“除了这以外,就没了?”

      蒙毅摇了摇头,甚至不敢抬头看眼前殿下的反应。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嬴婉兮赌的书除了《大宗师》都是诗经里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简单来说,就是婉婉吃醋了,然后问道,你要我还是要那群小婊砸,要她们的话我们就赶紧分手。
    然后扶苏说我不会背就是我不同意。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就是扶苏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看过《倾城之恋》的应该都知道。
    然后婉婉说你马上都要结婚了,还说这话骗我。
    扶苏就说我总共就想娶你一个人。
    就是很高逼格的打情骂俏吧……
    终于写出文章的名字了。
    感觉写了那么长时间,写了十几万字,我真正想说的,其实就是匪我思存这四个字。
    纵使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世界上美人那么多,但是不管她们有多么好,我始终只爱你。
    此情此意,从来都是独一无二。
    你相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此生只爱你如唯一?
    我想书写的,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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