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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皇上扯出一抹笑意,“子桑姑娘,这族谱虽然经由你写得一手好字,但是既然是族谱,那么自是祖上传下来的才称得上是族谱,朕说的可对?”子桑青儿从矮凳上站了起来,盈盈下拜,“陛下说的甚是,只是家中的族谱经历百年风霜,虽然家中祖先长辈一直谨慎小心的保管着,但是陛下也知道,早些年盘曲镇蝗灾,家中长辈已经尽数死去,而这族谱又跟着我们兄妹三人经历颠沛流离,自然是略有缺失。族谱有所破损,掉页,脏污,听闻哥哥说是陛下核实,臣女自是惶恐,怕这样的族谱脏污了陛下的眼,又引得百官笑话我家兄,就连夜挑灯抄誉了一份,不想竟然引得陛下不快,是臣女疏忽了!”说着,美丽的眸子里就露出了一份惶恐,直直的拜了下去。
      子桑中也跟着跪下,“陛下,请不要责罚家妹,是臣疏忽了,没有提醒她应该拿的是原族谱。家妹初到京城,臣自是能够理解她的惶恐,正如当初自己初到京城时的惶恐之情,无依无靠,而家妹有臣做依靠臣却没有提醒,本是想着让她自己历练历练,却没有想到会引得陛下如此不快,是臣之过错!”皇上望着跪在他面前自称惶恐却身子平稳的兄妹二人,眸子里多了些许深思,嘴上却说着,“爱卿说笑了,朕不过是看着家妹的字迹当真端庄秀丽罢了,那族谱不过顺嘴一提,你又何必恐慌?爱卿和姑娘快快请起!既然是这样,高胜文!赐茶!给朕的爱卿和爱卿的家妹暖暖身子!”站在一旁的高公公称了声“喳!”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站的两个太监,两个太监就低眉顺眼的走到桌子边,倒了两杯热茶端到了跪着的两个人面前。
      子桑中抬头看看茶盏,在皇上看不到的角度下,眼神晦涩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看了看旁边的子桑青儿,却发现她没有一点犹疑的就喝了下去,然后把空茶杯放到了托盘上,笑意盈盈的说着,“皇上赐的果真是好茶!”子桑中也端起茶杯喝光了茶,顺手把茶盏放到托盘上,“妹妹这话说的,皇上赐的茶又怎么会像咱们家里的粗茶呢?自然是上好的!”可是这上好的茶可是有代价的呢。皇上看着这兄妹二人喝了自己赐的茶,笑意终于到了眼底,“瞧爱卿说的这话,你若是喜欢,喏,这上好的梅子茶就赐给你了!”两个人又是一番跪拜谢恩。
      正在这时,子桑青儿袖子里的一卷东西掉了出来。皇上眉头挑了挑,高公公急忙一个健步冲过去捡了起来,恭谨的送到皇上手里。子桑青儿和子桑中只觉得眼前一花,皇上接过卷轴,眼神忽明忽暗。子桑中心里一紧,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再一转头,看到子桑青儿依旧不卑不亢的跪着,仿佛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她袖中的东西被皇上拿在手里。
      子桑中猛地一惊,这该不会是。。。“陛下……”皇上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勾勾的盯着身边的子桑青儿,“这是?”子桑青儿缓缓抬头,突然看到了皇上手中的东西,略有些惊讶“回禀皇上,这是臣女家中的旧族谱,今日皇上突然召见,于是心中妄测是询问臣女族谱的事,没想到皇上找臣女竟然是因为臣女抄誉族谱的字迹,因而袖中的族谱就没有拿出来。因为刚到京中,京中衣服的样式还穿的不太习惯,袖口宽大,族谱放在袖中竟然掉落出来,是臣女的错,不该带这等东西来的。”皇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妨事,你们快快请起吧!”然后把手中破旧不堪有些地方还沾染了不知名的脏污,有些地方还脱落的族谱递给了高公公,“既然是族谱就好好保管着吧!看样子这族谱也快散架子了,也不怪子桑姑娘亲自抄誉了一份。若是等到以后,子桑姑娘都记不得这上面的祖先了,再去抄誉恐怕也是对先人的不敬了。”高公公恭谨的将族谱递给子桑姑娘,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皇上心里放下了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聊起了家常,“子桑姑娘怎么全身都是绿色的衣裳,怎么,难道子桑中你这个丞相做的如此简朴,连令妹的衣裳都裁不起么?”皇上打趣似的说到,子桑中也松了一口气,装作一副苦瓜脸“皇上您有所不知啊!家妹自小独爱青色,而这套衣服是娘亲在世时给妹妹亲手做的,没想到后来盘曲镇蝗灾,娘亲。。。也去世了。”说着脸上有了悲戚之色,“家妹不舍得扔,没过一年就缝缝补补,终究是把这故人做的衣裳留了下来,也算是一片心意。”
      皇上脸上也似有悲切之色,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子桑青儿,“哦?竟然是这样?”子桑青儿这才抬起头,一双美目中竟泛起了雾气,只一眼,就低下了头,轻快的声音也沾染了悲戚,“是这样的。皇上可知道盘曲镇的小青山有一个青儿仙?”皇上心中微动,却摇了摇头,“我却是不知。有什么典故么?”子桑青儿缓缓的说,“那青儿仙传说是保护天子龙脉的。”皇上打趣似的说到,“该不会是那青儿仙说谁有龙脉谁就会有龙脉,谁是天子谁就做天子吧?”眼神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子桑青儿。子桑中吓了一身的冷汗,皇上这话可不是好答的。她低着头,浑然不觉那锋利的视线,只是摇了摇头,“皇上说笑了,青儿仙传说可是守护我宁国龙脉的仙子呢,怎么会是她说谁做天子谁就做天子?”皇上的脸色稍霁,心想着大概即使是山脚下的村民传说也会有误吧。她继续说,“我娘亲非常敬重青儿仙,所以她给我起的名字里都有‘青’这个字,她喜欢青色也是因为青儿仙总是穿青色的衣服,所以连带着也要我穿青色的衣服。我开始还有些不满,试问世上那么多颜色,为什么我就只能穿映衬红花的绿色呢!”皇上听闻这话却哈哈大笑,“谁说青色只是红花的陪衬?我看那青色可是清新着呢!竹子青翠,世人只道它风雅,却从未有人说过它只是娇滴滴的花朵的陪衬的!”子桑青儿微微一笑,施了一个礼,“皇上谬赞了!臣女哪当得起风雅的竹子?”皇上说,“我说你当得起!竹子风雅,而你虽然一直住在乡下,却写的一手好字,这不是风雅是什么!高胜文!传我的令,以后子桑姑娘家的衣服全都由侍衣坊来做,颜色嘛,就是青色!要配着竹子的!”一向沉稳有度的高公公心中惊讶,侍衣坊是什么地方?侍衣坊可是给皇家专门做衣服的地方啊!如今却要为这个刚刚从乡下来的姑娘量身定做衣服?高公公这样想着,不禁多看了子桑青儿一眼,看来这子桑青儿是真真的入了皇上的眼了!不然皇上怎么在准备封她容华结果被她推辞了之后还能给予她如此这般的荣耀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子桑中总觉得回去的轿子比来时候的轿子稳了不知多少倍。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在他出了宫殿的时候高公公就派人为他和子桑青儿换了一乘轿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心过了。年少时他一介孤儿,为了一口饭战战兢兢;到了京城,即使官至丞相,甚至觉得更加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小命不保。年少时救助过的贵人,如今就在他身边,他又怎能不安心?他的视线,穿透轿子落在另一个轿子里。
      子桑青儿端端正正的坐在对她来说稍宽大了点的轿子里。她目光平静,丝毫没有在宫殿里的惶恐不安的表情。她静静的捋了捋袖子,旧族谱就在那里安安稳稳的放着。若说她是不小心掉出来的,这未免也太过赶巧了,依照皇上那么多疑而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是巧合,皇上暗中一定会加派人手前往盘曲镇调查。调查?子桑青儿冷笑一声,当年盘曲镇蝗灾,镇上尽半数人死于非命,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孕,自个家的事都管不过来呢,又怎么可能去管别人家的族谱和那些个不切实际的传说?况且这事隔五年,该忘的也都忘了,该收买的也都收买了,现在去查,能查出个什么?不过是给这位皇帝安心罢了。演戏?我比你懂。经今天一事,皇上是打消他对子桑青儿是青儿仙的怀疑了,也在皇上心里落下了聪明人的角色。耍心计后宫里哪个不会,皇上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因为初次到京城想要站稳脚跟的就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弱女子起了厌恶?当然,也不会是喜欢罢了。
      轿子停在丞相府门口的时候,子桑青儿已经在市井中有了各种传言。“传言那子桑青儿她奇丑无比,所以只能以轻纱覆面,结果太子皇上不信,非要揭开面纱,结果得到太子评价,也就只有头发能看了!传言她写的一手好字,被皇上以风雅之竹赞美,听闻她喜爱青衣,又令侍衣坊专门为她量身定做各式各样的青色衣衫,还说必须以竹子样式的。。。”说书人口水横飞的坐在凳子上“传言”着子桑青儿的传言,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子桑青儿和子桑中一起进府,阿贵颠着脚步迎了上来,刚叫了一句“姑娘,爷,”就被子桑中皱着眉头打断,“啧,怎么说话呢!显得我多老似的!”阿贵怔了怔,才偷笑着改口,“小的错了!少爷,大小姐,快进府吧!”外人一看,还真像是那么回事。院门一关,情形就大不同了。阿贵笑着问,“大小姐,少爷,丫鬟婆子们都来了,您们,要不要去说两句?”子桑中笑骂道,“没看到我和大小姐刚从宫里回来么!”子桑青儿依旧关切的询问,“哥哥累了吧?阿贵快去厨房叫他们做饭,顺便把小少爷带过来!旁的等吃完了饭再说吧!”阿贵看两个人一脸的疲惫之色,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快步的走开了。
      两个人走进前厅,子桑中这才翻起袖子,露出里面的袖子,已经被晕染成黄色了很大一块。他拧了拧袖子,嘴上说着“茶倒是好茶,只是放了这么些阴私的东西,真真是呕死个人!”子桑青儿不置一言,静静的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食指和拇指之前夹着一滴茶水,半透明的茶水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子桑中疑惑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呵,这可是好东西。”
      高公公望着两个人离开宫殿的背影,转身悄无声息的退回来,倒了一杯还温热的茶水,放到皇上身边,“皇上,可有些冷了?喝口茶水暖暖身子吧。”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公公,“高胜文,你是想害死朕么?”高公公愣愣的看着皇上,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下一秒,桌上的茶盏被扔到了地上。高公公骨子里的奴性迫使他急忙跪倒在地,皇上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手绢仔仔细细的擦着手,眼神晦暗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啧,你怎奈越老越不中用了?”高公公也不辩解,伏在地上叩首,“皇上恕罪!”“啧,算了,就饶了你这次!这些东西,你都处理了吧!”皇上将擦完手的手帕扔在高公公跪着的面前的地上。
      高公公跟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君主十八年,自然是懂得他的意思的。比如说现在,皇上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杀死他手下的臣子,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亲自任命了没多久的丞相。高公公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竟然对这对兄妹下了狠历的子母蛊。不过作为一个奴才,他之所以能够在皇上身边一呆就是十八年,自然是不会做自己不该做的事,也不会问自己不该问的问题。这下了蛊毒的茶盏只怕是不能要了,不过如何处理嘛,不是什么难事,而这手帕自然是要烧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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