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耽美短篇》尧辛_

6、第六节

　　守卫劫后余生捡回一条小命，后来风定才机缘巧合下知道，自己当初无意救下的那个小侍卫，竟然就是这守卫的亲弟弟。再提起时，风定已经不记得当初干过那码事了。

　　这之后，文姬竟然得了进入风定院子的特权，可以说她是个谈判的好手。

　　流言渐渐平息。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姜无野仍旧会在心浮气躁的时候气势汹汹朝服带着波浪地走过来。他不会对风定说很多他心情糟糕的原因，只是每次出去的结果依旧都是神清气爽。
　　只是从来不在这里停留太久，仿佛怕破坏什么微妙的平衡。

　　不算上身份的评价，单看姜无野这个人，可归入赳赳武夫的类型。而这种类型的人竟然有心细如尘的时候，不得不让人感叹这个没有豆腐的年代也适用卤水点豆腐这个谚语。

　　文姬来得多了，原先的流言风平浪静，又有新的流言生出来。

　　流言刚起头的时候，正巧赶上齐鲁两国边境纠纷，姜无野踌躇满志对着沙盘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等到这场纠纷解决完，流言也落到了庄夫人的耳朵里。

　　这回庄夫人坐不住了。也许是因为文姬对她着实是个大威胁，又也许是这两大她心里认定的劲敌交好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总之一向冷静内敛的庄夫人在齐国公见她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委婉隐晦地说了一说。

　　这一说不要紧，倒引得姜无野哈哈大笑。

　　笑完，看见一旁神色复杂的夫人，拢手作拳搁嘴边咳嗽一声：“放心吧。他俩不会横生事端。”

　　说完，又补了一句：“公子定着实太懒，不会费这番功夫。文姬孩子心性，由她去吧。”

　　庄夫人呼吸一堵，便也无话。

　　然而庄夫人的担忧竟然应验了，只是出事的不是文姬和公子定，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原先没有人能记得名字的巡守侍卫。风定曾经救过他和他弟弟的命。在这个人命轻贱如纸的王宫里，像风定一样日行一善的好人不多见了。

　　其实风定并不在乎命。别人的和自己的。他的人生里除了琴以外很少有需要在乎的东西。第一次救下那个侍从，只是真的单纯认为打扫起来麻烦。而其后的说情，似乎只是看不惯姜无野的滥杀，但也并不排除因为影响了齐国公行为的成就感。

　　那天趁着快到守卫交接，风定将那守卫叫到了院里。
　　守卫的身体本来不会那么经不起摔打，不过在一个被判定完全无害的情况下，他面对这个救命恩人的状态是完全放松的。就在这个最放松的当口，电光火石之下，风定对他出了手，一个侧手刀直接就砍上了侧颈，没留半分余力，似乎就此打死个人也毫不在意的样子，如果平常的人看见他了一定要吃惊。因为风定是个素日连蛇虫鼠蚁都不会伤害的人。

　　这么狠利的一手刀下去，守卫的表情还来不及切换成惊愕，就软软地歪倒在了地上。
　　风定手脚利落地将守卫的衣服扒下来换上。又是个冬季，衣服颇厚。兼有大风雪，风定一拿围巾遮了脸，竟就这么顺利地蒙混过了关。

　　不过还没来得及吸几口自由的空气，风定就被浩浩荡荡从宫城里赶出来的一群侍卫截住了脚步。他停下来，从人堆里让出一条道，姜无野走了出来，不怒反笑，低低的声音带着胸腔的共鸣。

　　“连琴都不带，何以为生？”

　　“天下之大。”

　　两人周身是齐都冬日半干的风雪和凛冽的寒风，周身是一群严阵以待的侍卫。两人就这么冒着风雪，众目睽睽之下心平气和地开了口。

　　“跟我回去拿琴。我放你走。”

　　风定愣了一会儿，直到寒风灌进他的领口。他端详了一会姜无野的表情，点了点头，说好。

　　风定走向他的时候，姜无野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被风雪裹挟，谁都没有听见这句话。

　　姜无野说：“反正你终归是要会来的。”

　　宿国是你的家，现在宿国被齐国吞并了，那么齐国就是你的家。一个人，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齐国公的思维就是这么一厢情愿的霸道与直白。似乎选择全然忘记了，他们两方本就是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