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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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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晋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十福晋的声音张扬而刺耳,十四福晋冷着脸,九福晋陪着笑,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呢,就是一台大戏了吧,我缓缓的泡着茶,尽量把工序减少,在别人看来这是一种享受,可如今她们的眼里却未必,难免会以为我这是在示威,过了两遍之后,我把第一杯茶慢慢端给了八福晋,却见她盯着我的一双手轻声道,“真真是一双又灵巧又漂亮的手啊,修长又白晰,什么人见了会不喜欢呢,连我见了也要忍不住想摸一摸的。”
我抬头刚想回话却看见十福晋凛冽的眼,心内一冷,飞快的下去给她端茶。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十福晋接茶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撞了我一下,接着就眼见着那一杯茶落在我的手上,耳边响起的却是十福晋杀猪一样的叫声,“小贱蹄子,你想要烫死我呀!”那一瞬间痛楚竟没有传到我的感觉神经上,我看着她们作戏一样全扑在了十福晋身边,而我的手则飞速的起了一层水泡,十福晋惊声尖叫着,“来人啊,拖出去,给我打。”我被人拉走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一点点水渍和自己手上的手肿,那小小的一盅茶啊,几乎全部洒在了我的手上,虽说是过了两遍水,可是仍旧热的不能用在手上啊,她们,是想要给我一个警告呢,还是想要我的一双手,又或是,想要我的一条命。
在我还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时,一板子已经飞快的落了下来,巨大的疼痛飞快的漫延开来,身体里无处不痛,心却愈加清明起来,冷冷的笑,瞧瞧,林夜雨,富察文心,这就是你的下场,枉死在板子下,不,不是枉死,是做了第三者的罪有应得,死在远离家乡的陌生的地方,死在一群疯狂着妒忌的女人们手里,死了之后用不用浸猪笼,五马分尸呢。
一板一板的落下,渐渐的感觉不出痛苦,我意昏迷的时候还能听见八福晋急急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快停下,你疯了,这里是宫里,你罚太后身边的人,你有资格罚吗,不想活了。”
十福晋狠狠的泼妇一样的声音,“打,给我往死里打,豁出去我这条命赔给你了,有什么了不得,一个不要脸下作的贱人罢了,勾三搭四,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狐媚子的东西,今天我就要为宫里除这个害了。”
我笑笑,老十,我大概上辈子真的欠你的,凡是跟你有关的事,我从来得不着好儿啊,然后飞快的让自己晕过去。
事情后来就有些戏剧化了,尤其是结局,太后大发雷霆,十福晋被拿到了宗人府,后来各府的阿哥和福晋联袂保释她,在皇上太后面前苦苦相求,因为我没有醒,所以一直也没能出来,在太后寝宫殴打宫女罪名着实不小,如果我是个资历老的,那么休了她处以刑罚都是可能的,如果我是个没有名儿的,那么死了也就拖出去埋了,不被太后知道,或者知道了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也就算了。偏偏我是个不上不下的,刚进宫没有几年,却是太后皇上都认得,也得宠过一些日子,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不认识的人,尤其玛父阿玛还在朝为官,玛父甚至是前朝元老,康熙的发小,不处罚她如何立皇室威严,今儿个你来打,明儿个她来打,那宫里还不鸡犬不宁,可是罚要怎么罚呢,为了一个宫女,难道把皇室福晋处死不成?估计宗人府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难题,只好拖着,等我醒来才行。
而我,挨了五板子,睡了半个月,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楚时也不太认得人,只在嘴里乱七八糟的叫妈妈,额娘,太后大概是有些欠疚,竟没有把我移走,还把额娘叫进来陪我。醒来以后我想,或者这就叫因祸得福吧,这一次把我所有的痴念都打消了,然后老老实实做人,还得着机会好好看看额娘,甚至连紫嫣也得以跟随额娘进宫来。
我静静的看着这两个曾经最熟悉的陌生人,她们的眼甚至还是红肿的,也不知一天哭几回,若是我竟不能再醒来,那岂不是要生生哭瞎了这两双美丽的眼睛,醒来三天了,见了无数的人,太后,皇上,都来看了一眼,太后甚至还落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嘱咐我好好休息,我对着他们甜甜的笑,心内恨透了这一切。
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十六阿哥,甚至连我从来没有印象的十二阿哥,也露了一面,只有他,只有他,一面也没有,我现在无限佩服他,好,够绝,够狠。十阿哥耷拉着脑袋,无限愧疚,呐呐的不能成言,临走时才说了一句,“对不住,她,她脾气急了些,你不要计较了。”我深深的看着他,他被我看的面色憋的通红,我扯开美丽的笑颜:“阿哥哪里的话,奴婢要请福晋原谅呢,也不知道福晋烫没烫伤,奴婢深感愧疚,阿哥好走。”
十阿哥的脸变的发紫,大家都心知肚明烫伤是怎么回事,如今我的手上还有块伤呢,我愉快的看着他落荒而逃,九阿哥一打帘子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深深甜甜的一笑,他猛然一转身离去。十四阿哥铁青着脸,只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对他笑的灿烂无比,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十六哭的泪一把鼻涕一把,只有对他,只有对他,我不能如此,只能安慰着,“不要紧不要紧,奴婢是九命怪猫,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逗笑了他不免累的自己气喘吁吁,又因他不小心碰一下而疼的钻心,古代的医术真是不能让人苟同,不知道是如何把我的小命保下来的,后来才听说,一度险些死过去,身体本来就弱,这段时间又没正正经经吃饭,烫了一下,又打了好几板子,本来这板子若打的实了,我可能第一下就死了,幸而平时我大方的很,又不得罪别人,几个打人的又是慈宁宫里的太监,手下留情,皇上大发雷霆,下死令一定要治好,我便变成如今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了,拖了半个月才把这种时而发烧时而昏迷的情况扼住。
死也死不成,活着干遭罪,我不禁嘲笑自己,如今倒真省了心了,不必再想些有的没的,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吧,问了问额娘和紫嫣,在家的日子怎么样,倒也还好,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毕竟我前些日子在宫里很得太后的宠,即使是玛父罢官的时候,也没有被人怎么样,大家都还在观望着,怕我日后做了哪个皇子的福晋,或者直接跟了皇上,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吧,或者也有些人像太后一样认为皇上只是一时之气,并不会把比他还年纪大的玛父怎么样,毕竟现在这个皇上在某些方面还是很重情义的。无论是什么原因,倒真是保住了那个家,那段日子虽然过的艰难一些,还是撑过去了,因为我在宫里,额娘在家里的日子过的还是很舒服的,连紫嫣在内,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件事,我歉疚的看着额娘,怕她因为这件事受到连累,又把额娘的泪招了出来,嘱咐我自己在宫里小心照顾自己,凡事不要冲动,能忍则忍,她会回去求玛父怎么样也要帮我出了这个牢笼。
无论是多少的话还是多少相聚的日子,总是要说尽分开的,我虽然一向偏爱林黛玉那种喜散不喜聚的论调,可是还是在额娘走的那日痛哭了一场,在她的怀里,只有我们和紫嫣三个人,我着着实实把这些年的委屈哭出来,然后笑着和她们告别。继续我在宫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