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目》夜昕聆雨

10、瞳如秋水

　　半梦半醒间，荀澈看到一只比两个成年男子还要高大的赤色凤鸟站在自己不远处。荀澈一咕噜从明烛的怀抱里爬起来，小短腿急急忙忙地向灼明跑去，在灼明的正前方停下了脚步，伸出双手。
　　赤色的凤鸟张开翅膀，将荀澈拢在胸前，低头，用头顶抵着荀澈的额头，一道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进入荀澈的脑海中。
　　“吾儿姓荀名澈，字秋瞳。清水为澈，瞳澈如秋水即为秋瞳。”随着灼明低沉的声音而来的是一道暖流，似清潭涟漪一点一点地进入荀澈脑海中。
　　刹那间荀澈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赤色的身影飞向半明半昧的空中消失了，他仿佛听到了灼明在他耳边沉痛而无可奈何地呢喃道：“吾儿荀澈，为父无用，再不无法伴你成人。”他还看到在阴暗的河边，有一座桥，桥头，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百无聊赖地看一个个从他面前经过的人，直到一个黑衣红发的男子出现在白衣男子的身后，男子的表情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荀澈伸手抱住了赤色凤鸟的头，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荀澈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口，不甘地再试了一遍，但也只能做出“爹”的口型，再后来荀澈真的是急了，满脸是泪地用手抠自己的喉咙。
　　五年时间，荀澈几乎都学不会说话。村里的人更不会愿意花心思教一个不讨喜的孩子说话。在荀澈单纯的想法里，他甚至害怕长时间的开口会导致他身体里的内丹被族长发现。从懂事开始，荀澈最常做的事便是跑到人少的地方，一个人呆着。
　　“澈儿，爹听到了。”巨大的翅膀制住了荀澈自虐般的行为，话音刚落眼前的赤色火凤便化为偏偏红羽，在荀澈眼前飘落，荀澈傻傻地站在原地，任由泪水滑落。
　　荀澈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东方渐白，也还是窝在明烛的怀里，此前这一切不过是幻梦，然而右额眉上隐入鬓发似乎还带着灼热温度的赤色芍药纹却容不得荀澈有着些许的质疑。
　　等荀澈回过神时，明烛和荀灯也已经醒了，在等候着荀澈。明烛在荀澈身前背对着荀澈，半蹲着身子道：“秋瞳，跟我们回家吧。”
　　荀澈握着小小的拳头，低着头，沉默许久，就在明烛认为荀澈要拒绝时，荀澈爬上了明烛的背，拘谨的搂住了明烛的脖子。
　　明烛颠了颠荀澈瘦弱的身子道：“秋瞳爹拜托我和师父好好照顾你”明烛干笑两声，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你看我这样像不是像是背媳妇回家。”
　　荀澈不知道媳妇是什么，只觉得背着自己的这个人好温暖好温暖，像温暖却又不会灼伤人的火焰。于荀族族长而言，荀澈是一个绝佳的工具。于荀族族民而言，荀澈是一个男人所生的怪物。大人们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他，连孩童们也乐于去戏弄他。对于能看到他人过去的荀澈而言，他们始终于自己不一样。
　　只有那个坐着马车进入雾谷里的半大少年，荀澈看到了他与自己相似的童年、过去，更为重要的是他的生身之人也是男子。
　　第一次鼓起勇气抓住那明烛的袖子以为会被他无情的甩开，但却被温柔地抱起，再后来，荀澈所能想起关于明烛的都只有一个个温暖的怀抱。
　　半睡半醒之际，荀澈恍惚间听到明烛问道：“师父，他们不追出来？”
　　“雾谷荀族与太祖立誓，明家掌权一日，荀族不得无召出谷，违者就地处决。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晚了，码这章的时候状态有点差，本身想要好好码的，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唔，错字会在大改之后集中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