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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至死方休 ...

  •   46、

      沉默,沉默,沉默。

      我相信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沉默更能代表我心声的了。

      依然是密室,是我来到这边所见到的第三个密室,不过眼前站的人却是我很熟悉的,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被带到鬼不拉屎的地方。

      而且,我和眼前的人还有仇。

      “堂堂无刃锋教主、绪川王、大济御封前使,也有这样一天啊。”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坐在椅子上——这次的待遇最好,噙着冷笑看他。

      “我那不可一世的爹爹要是看见了他的宝贝儿子现在的样子,准会气晕了吧?”邪恶的音调,令人作呕的做作。

      “爹在九泉之下看见你这个样子是稳保气得再死一次的。”我回击。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原来的玄舟做了十八年兄弟,后来为了争夺一个老婆和一份皇位而与现在的玄舟即我反目的小子——夜河。

      “哼,你现在给我耍嘴皮子,待会儿可有你好看的。”夜河到底是武将,要说嘴上功夫他自然是赢不了我的。

      我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靠背上——其实我也没有别的姿势可选,因为我虽然是坐着不假,但是全身被五花大绑,粽子一般和椅子合二为一(而且这个粽子的制作工艺不是一般的差……)。

      密室通往外界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跑进来,附在夜河耳边说了些什么,夜河愤然骂道:“混帐!”

      我还没好奇完,夜河已经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我,我无所谓地转开眼睛,口哨吹着太阳光金亮亮。

      “我本来还想把你那个双胞胎弟弟也引来,让你们同生共死,可惜他居然不在他的宫殿里,”夜河遗憾的表情很夸大,“唉,那也没办法,就先处理了你,然后另外想办法办他吧!”

      话完,他抬了抬下巴,几个帮手过来,解开捆绑我的绳子,然后控制住我的手脚——其实何必呢?我又跑不了。

      “凭你这张脸,去做小倌一定很抢手吧?”手伸来卡住我的脖子。

      “比你当然抢手,不然为什么萧染死都不搭理你对我忠贞不二。”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越害怕越冷静却是我的优良作风。

      夜河眼里闪过恼怒,手上用劲,掐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是吗?那么我到有点好奇,你有多大本事。”夜河企图欣赏我痛苦的表情,可惜我憋红了脸也没皱下眉头。

      “好奇?那容易,把屁股洗干净了过来等着。”我嘲讽。

      瞬间加大力度,我觉得气管被他捏到了一起去。

      “你不配。”夜河咬牙切齿。

      “谁配?我夫人吗?”现在一定在气势上不能输,所以有一丝放松我都不会浪费来深呼吸,而是坚决用来言语反击。

      夜河愤然撤去了他的鬼爪子,勾了勾指头,一旁的另外一个帮手走了过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脱起裤子。

      “喂,这个太丑了……”我话没完,已经被从椅子上按到地上跪着,膝盖砸出闷响,我暗叹唉又得青两块了。

      那个刚表演了“脱裤舞”的男人一把攥住我的头发,扯得我被迫仰起头,然后就要把他的宝贝往我嘴里塞。

      我操!敢拿我做口交工具,找死!

      于是乎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个“舞男”已经蜷缩在地上痛不欲生地打滚哀鸣,我面露得意之色。

      夜河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把他的裤子给我扒了!你们给我尽情地做,做到他死!”

      “大胆!”门在巨响中被踢开,出现在门口的人居然是霜辉!

      夜河先是一怔,发现来的只有霜辉一个后又冷笑起来:“太子殿下一个人来,不觉得托大?”

      霜辉面无表情:“放开他,我数到三。”

      “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吗?威胁我?”夜河挥手招来潜伏在角落里的打手们。

      “一、二……”霜辉不理会。

      “三!”“轰隆——!”

      地动山摇,砂石崩落,尘土飞扬。等我能从渐渐分散的尘埃中看清眼前时,密室的顶已经全部塌了——被炸塌的。

      霜辉什么时候安了炸药?我眼睛睁不开,因为灰尘实在太多,眼睛不停地流泪,耳朵却努力分辨着身旁的一切动静……有人靠近我。

      “跟我走。”霜辉不带语调地说,同时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想走?”夜河的刀铮一声出鞘,架在霜辉脖子上。

      霜辉瞥他一眼,目光充满不屑:“你不是想做太子吗?好啊,我成全你。”说着把怀中太子权利的象征——金笏扔给了他。

      夜河接过金笏时怔住了,霜辉则哼了声拽着我走出已经没有秘密的密室。

      天空是深沉的蓝色,重得可以压下来。

      “霜辉……”我被他拖着走了好久,终于敢开口喊他。

      他开始不理我,在我喊了十几次失去耐心吼他你聋子啊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抱着我的头一嘴啃下来。

      注意!我用的是啃!因为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嘴唇流血了……他也忒狠了!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想法,与其说他在发疯一样地吻我,不如说他找不到另外表达自己害怕恐惧心理的方法所以出此下策。

      我很歉疚,因为他闯进密室时的场面确实有够诡异,我被按倒在地上,有人正试图解我的腰带……要问为什么是试图…因为我系腰带的方式实在另类,他可能没见过……这样解释好了,红领巾的系法再加工一下= =||||

      于是我一边悲叹自己的清白被夺,一边不得不试图安定这个双生兄弟的情绪。我把他作恶的舌头推出去,然后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用舌头涂到他嘴唇上。

      尝到血味,霜辉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粗鲁,疯狂的情绪霎时如浇下一盆冷水,退个一干二净。他看着我,眼里藏不住些须狼狈。

      “你怎么会找到我在那里?”我问。

      “……感觉。”霜辉犹豫了下,老实说。

      我很喜欢的答案,我们是双胞胎嘛~

      “你就这样把金笏让给别人了?”我叹气,这个家伙一点分寸都没有。

      “和太子之位相比,你重要不止万倍。”霜辉咬牙。

      我遗憾地摇摇头,轻声问:“那么我和皇叔比呢?”

      霜辉愣了,半晌,眼神躲避地问:“你知道些什么?”

      “说实话都是猜的,”我把手放到他肩上,“我受伤住在你寝宫那次你不经意避开的话题,萧染所说的关于皇叔一直没有立后的事实,和你白天说过的你的世界彻底完了。霜辉,我认为我没有猜错,我了解你所想,就如同你了解我一样。”

      霜辉低下头,许久,发出一声哽咽。

      我体谅地拍拍他的背,让他靠在我肩上。

      “我已经失去的……根本不奢望要回来……是我的错……”霜辉抱着我,“我不敢去想……”

      “或许你并没有失去。”我感觉自己真正找到身为哥哥的的意识——否则这里好象谁都比我大似的。

      霜辉压抑地抽噎停顿了短暂的一会儿,声音苦涩地说:“我已经不想再回头去想了,所以你不要提醒我。”

      “你并没有失去,你只是不敢去把掉在身后的东西拣回来,你害怕什么?什么都不要害怕。”我哄着他,像哄一个小孩子。

      “不是那样……”依旧不承认。

      “霜辉,你听我说,”我把他的头抬起,脸正对着我,“你爱我是因为你逃避你过去的伤痛,你要一些温暖来填补心里的洞。可是你没注意到吗?你根本不必用别人的体温来怀念,你可以回去找寻只属于你的怀抱。我们是双生子,你任何时候都可以依赖我,但是你必须去爱你真正爱的人。”

      霜辉闭着眼睛摇头:“已经回不去了。”

      “不用回去,你可以重新开始。”我继续鼓励他。

      “重新开始……哈…我想也没有用……他一定已经恨我恨到骨髓里了。”霜辉苦笑。

      我认真地摇头:“不,你相信我,他也正期待与你和好。你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让你们变成陌生人。我不需要问你,我知道,你们都不怪对方,所以,回去吧!”

      霜辉眼底透露出一线渴望,但很快他又陷入慌张:“可是……我把金笏给了夜河……万一……”他抱住头。

      “所以赶紧到他身边去,天下认金笏不认太子,夜河现在很可能对皇叔不利,你必须赶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他。”我命令一般道。

      “我知道了……可是你……”霜辉坚定中又带有不放心。

      “我去找洛瑶,没事的。”我咧开嘴给他给大大的笑。

      霜辉点点头,飞快地在我嘴唇上扫了一下,然后跑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我深呼吸一下,然后骂:“该死,我居然没有问问怎么走= =||||!”

      怎么办?乱走肯定会走丢了,那么……

      下下策,跟着霜辉去的方向去,至少能到皇宫吧?然后怎么都该有人告诉我怎么走了吧?

      真感谢契尔古的趁势构建简单,顺着大道一直走,很快就看见了长得眼熟的建筑——罕沙努尔的皇宫。

      有谁能告诉我……“玄舟哥哥!?”

      我一哆嗦,发现洛瑶就站在我右边一个路口处。

      撒花~实在是幸运!

      “你怎么了?眼睛有点肿?”我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出于礼貌没有揭穿她哭过的事实。

      “没……”洛瑶话还没出口,皇宫方向传来爆炸般的喧闹,霎时火把如云,千军万马云集,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

      “出什么事了?”洛瑶吃惊地看着远处的异变。

      “糟糕,恐怕是夜河造反了!”我暗叫不好。不知霜辉有没有找到我们的叔叔,不过就算找到了,现状要怎么处理?

      “这么快!”洛瑶失声惊叫。

      我皱眉:“是,看样子是的,霜辉为了救我,把金笏给了夜河,夜河只要杀了皇叔就可以登基称帝了。”

      洛瑶吃惊不小,但她到底是皇族出身又当家多年,很快就冷静下来:“我知道有进宫的密道,我们必须保证他们都没事才能改变结盟格局。”

      言毕她带我一路狂奔。

      “等等!你见过萧染了是不是?”我今天总共就吃了一餐饭,根本跑不动,很丢人地落后洛瑶好远。

      “是。”洛瑶没有多一个字,果然够干脆。

      “他人呢?”我真希望她回答“在家里”,结果她回答的是“回临迦了”。

      值此关头我只能暂时不问,心里到底轻松了些,萧染没事。

      密道修筑在一个巷子深处的牌坊下,离皇宫的花园不远。

      “你怎么会知道有这样的密道?”我们在黑暗中穿梭。

      “因为我父亲的愿望。”洛瑶淡淡回答。

      愿望?什么愿望?我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重夺帝位。”洛瑶的话冷得让我发寒。

      我和霜辉都不适合罕沙努尔的皇族……我们是意外吧?

      跟着洛瑶终于找到柯律时,他已经跑到了御花园的一个种满秋海棠的山坡上。可能是从梦中被惊起,他只穿着白色的单衣,右手提着一把剑。

      我和洛瑶正往那边赶,忽闻他在山坡上放声大笑。

      夜里光线极差,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笑声非常响亮。

      他逆风而立,剑指着要扑上来的叛党们。

      “既然天要亡我,我就死得干脆些,绝不让你门这些小人得了英名去!”

      我预感不妙,刚要叫,他已引剑自刎。

      死一样的寂静。

      夜河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死了倒干净!”然后带人下山去了。

      洛瑶在看见柯律自刎的瞬间就哭了,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被我死死拖住。这时候出去就是送死,而我们还暂时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夜河这个杂碎手里。

      等人马撤到听不见我们动静的地方了,我终于放开洛瑶,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柯律身边大哭不止。

      我只慢她一步,也赶到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柯律身边。

      喉咙被割破的他已经没有说话的能力,但是在看见我时半虚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对我伸出手。

      我知道他临死的幻觉把我当成了霜辉,于是我跪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脸上,然后说:“对不起……”

      他牵动嘴角把希望该霜辉的微笑给了我,然后终于阖眼与世长辞。

      洛瑶的哭声在寒冷的风中凄惨无比,满山的秋海棠雪白如缟素,沉默如哀悼。

      “……律。”霜辉失神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我把柯律的手递给他,他跪下,然后握住,放在唇边长久地亲吻。

      “……我替你……对他说了抱歉……”我喉咙干涩地说。

      霜辉戚戚地笑了,说:“哪里是一句对不起就够了的……”

      洛瑶已经哭得丧失了理智。

      我低下头。

      霜辉发出类似哭的声音,然后说:“话……还是要亲口对他说……所以……”

      就在我惊慌地抬头瞬间,霜辉拿起柯律的剑刺进自己的腹部,血噗地打在我袖子上。

      “……!”我惊到失声。

      霜辉用手把血涂在自己嘴上,鲜红得刺眼。

      然后他拔出剑扔开,倒在柯律身上,将自己沾满血的嘴唇覆上他早已血色尽失的唇瓣。

      就此,永久无声。

      我把手抓进头发,跌坐在乱草中,呜咽而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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