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收藏家》已然烬

2、男男生子

　　似乎比一个世纪还长，又似乎只是单纯一个梦境的长度，陆泉从黑暗中缓缓恢复了意识。
　　模糊中听到风呼啸、水流动以及海鸟的鸣叫声。海鸟？陆泉猛然发现自己孤身立于苍茫的大海上，身边似乎躺着一个人，弯腰，细看，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那个……这何止眼熟！这分明是自己的身体！再费力地低头打量“自己”，半透明的形态，难道这就是灵体状态？
　　“我果真是死了。”陆泉说这句话时，带着自嘲，却又是如释重负。

　　不过，陆泉有了丝慌乱，即使亲人死去、祖国被吞噬、友人背叛，他也只是心痛。如今，一切却都是未知，人类的劣根便出来了。毕竟大陆上还没有一本叫做《我的灵魂“生”活》之类的书，没有前车之鉴，每一步都是未知，这是恐怖的，况且你也许连迈步的资格也没有，因为灵魂是没有脚的。

　　不知道为什么，陆泉不能离开“尸体”十步以外，他便只能兢兢业业地守着自己的“尸体”。说也奇怪，在并不寒冷的天气下，“尸体”没有腐败，甚至附近的肉食生物都没有靠近过这条在茫茫大海中孤立无援的小船。让陆泉警觉的是，船似乎不是随波航行，而是有着某个目的地的，如今的他却别无他法，静静地等待前方的命运。

　　不知在海上漂泊多久，反正陆泉不会饿不会渴，这也就没什么了。也许这是灵魂的优点吧。同时，灵魂的缺点也显露出来，陆泉发现每一刻都有一丝似有似无的东西从自己“身上”飘离而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显然是另一种“死亡”的降临。

　　“哥们，今年天气不错！”一个声音在陆泉上空响起。陆泉抬头，眼前一个少年，黑长的头发随着海风肆意飘扬，带着几份狂放，灵动的黑眼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的“尸体”。
　　令陆泉惊讶的是，少年脚下不是什么擅长飞翔的幻兽，而是一块金属板。对，是一块打磨光滑的金属板。
　　陆泉没有回答，他自认为灵魂不能跟人类交谈，少年是与自己的“尸体”打交道中。

　　“恩？怎么不理人？年轻人，你家家长没教过你做人要礼貌吗？”少年等了许久却不见陆泉吭一声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意，飞行器上前，直逼陆泉的灵魂，“你好，我是3A1D博士。”
　　“你……你在跟我说话？”陆泉惊讶地脱口问到。
　　博士左右望了一番，又在手臂上的金属环上捣鼓一番后，肯定地回答：“是。这里五十米以内没有任何智商超过100的生物。对了，你飘了近一个月了，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吧。”
　　不等陆泉回答，整个船就从海面脱离，跟着“少年”那块金属板飞向前面的岛屿。
　　陆泉惊异，他丝毫没有感到魔法气息，虽然灵魂是否能感受魔法这个问题还有待考察。

　　博士把船到了岛的最中央，中间穿越过了重重森林，然后进入了一个隐蔽的洞，接着陆泉就看到前方一些铁制的“门”打开，一层又一层，博士的金属板拖着他的船继续低空飞行，东转西歪，像走迷宫一般，最后终于在陆泉七晕八素的情况下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房间里各种颜色，材料不明的线首先吸引了陆泉的注意，然后就是那几个黑黑的板忽然亮起来，闪现的图案陆泉未曾见过。
　　博士就把陆泉晾在一边，自己在房间里忙碌着，似乎在检查各个程序的准确性。

　　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陆泉奇怪为什么这个“人”全身上下都被金属薄片包裹着。那“人”二话没说就把陆泉的“尸体”放在了一个布满线以及各种冰冷以及奇怪的金属的椅子上。
　　近距离下，陆泉发现，这个“人”的眼睛没有神，而且“他”的眼睛更像是纯粹的水晶球。各种仪器都进入正常的轨道。博士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咬了咬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然后，狠狠敲打了“ENTER”键。

　　陆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剧烈的疼痛所包围。成为灵魂后，他勉强还有听觉、视觉以及神念的能力，至于痛觉，那好象有点遥远了。灵魂是没有哀鸣的，可这样却更为痛苦，饶是陆泉这般的硬汉都坚持不下去，“他”满屋子的乱飘，要找个发泄口。
　　博士一拍脑门：“哎呀！我好象忘记跟你解释了。瞧我这记性！哥们，不用担心，灵魂强行进入躯体本来就是这样的，熬过这关就好了。”说罢，又盯着屏幕思索着什么。
　　陆泉是听清了博士的话，可……仍是满屋子地飘，半透明的灵魂逐渐染上了阴黑，使屋子里闪现着恐怖的气氛。终于，那种疼痛感减缓，逐渐消失，陆泉的意识也慢慢迷离……
　　博士低语：“成功了。”

　　再次醒来，陆泉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感觉全身很累，没有丝毫气力。累？灵魂会累吗？陆泉左右一望……好象自己又回到自己的“尸体”里了。躺在床上，他不断地思索着。那个自称什么什么博士的是谁？他为什么能看到自己的灵魂？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救”自己？有什么目的？

　　想啥来啥，门自动打开，博士端着一个白色的盘子走了进来。“你醒了？感觉还好吧。”他把盘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最近我的死亡期限越来越近，状态不好，没跟你解释就开始程序。我很抱歉！”说完，向陆泉深鞠了一躬，无比的真诚。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泉还是一脸戒备。

　　“呵呵，我运用了某些小手段，使你的灵魂和□□短时间内电磁波又重合了。不过，大概一天以后，你的□□会迅速腐化，你的灵魂也会破散。”看着陆泉疑惑的样子，博士露出一抹奇怪的笑，继续说道……

　　“大概半个月前，浩远号发现在这片海域飘荡的你。因为你□□内某些强大而不知名的力量，周围低级魔兽都不敢靠近。我正在计划某个重要的项目，而你正是我最缺乏的原料。我派出了水下活动队，一路护着你的船到这里来。我的目的是——”

　　“我的目的是——把你和我合为一体！”

　　汗！瀑布汗！囧！巨囧！
　　这句话极其暧昧，陆泉抖了抖，这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嗜好吧？！咽了咽口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年轻人不要那么紧张。严格说来你已经死了，而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魂飞魄散。而我，也是一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现在的你和我，都是我用古中国妖道的借命之术勉强支撑的……”

　　“古中国？”陆泉奇怪，自己也是走过了大半个大陆的人了，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国家？

　　“老人家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博士严肃地说。陆泉一阵郁闷，这个“少年”为什么自称老人家呢？

　　“反正你和我不久之后都会死得干干净净，连一般人投胎转世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想把我们合为一体，制造出一个新的生命体，‘他’会同时拥有你和我的记忆、智慧、能力，只是性格就不太清楚了。恩……我还收集了另外一些生物的信息，必要时用来弥补新生命体的不足。明白了吗？你一定很想和我合作吧？”博士满眼星星地望着陆泉，似乎很向往的样子。

　　鬼才“很想”呢！怎么感觉像亡灵法师的手段？不过只是像。陆泉对于博士说的奇怪、不合常理的话，自动归结为，这个人是——中了迷乱类精神咒！

　　如果博士知道他这个曾经在母星上被成为灭绝人寰的科学天才的人，在陆泉眼里只是一个“不正常人”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呢？是冲上去一顿暴拳？还是暗自郁闷？或者细心地跟这个接近古人类的意识的人来个洗脑？都不是。他会，双手甩于背后，故做深沉地说：“曾经有个伟大的人说，天才和神经病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想不到我已经这么伟大了，愧不敢当啊~”

　　接下来，博士就开始拼命说服陆泉。整个劝说过程用两个字形容——聒噪。陆泉怕是为了让自己的耳根清净也会同意了吧。况且，他的“生命”只剩下半天了。

　　最后，博士好象也累了。干脆滚到陆泉的床上，躺在床上跟陆泉讲起自己的事情。

　　“我出生的那个星球不在这个空间，也就是异次元。听不懂就忽略~人类无穷尽的欲望把我们的母星折磨得……哎~我是那个星球上最后一个自然有性生殖的人，因为没有高精度的细胞筛选，我存在着很大的缺陷。我的代号是ZDE45646，而他们都叫我3A1D，因为我的所有学习生涯中，四项考核，理科、文科、思品都是A优秀，而体能却永远是D不及格。我这样有明显缺陷的人，为了有限的资源，一般是会被暗地处决掉的。可是因为我在基因研究上的成就，让我对政府有了利用价值，活了下来，可是对于那个满目创痍的世界，我的麻木又有谁可以理解？”说到这里，博士长长吐了口气，沉默了片刻。仔细调节脸部表情，故作悲痛的样子，把原来阴郁的气氛逗弄得有点可笑。

　　“直到，我爬到了高层，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五方神兽！麒麟、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它们已经死去，政府利用它们死去的身躯勉强应对着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不过显然，这条路也走到了尽头。他们希望我利用基因学克隆五方神兽。我在第一眼看到它们的时候，就有一种心头狠狠被刺了一下的感觉。脑中清晰响起一句话‘最后的人类，我们五方神兽请求你，将我们的晶核带回我们的故乡！’接下来，我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所驱使，可以说成“鬼附身”吧。”博士自以为幽默地偏头自嘲。

　　“我开始筹备，我花了大量人力、物力，以克隆五方神兽为借口，造了最先进的飞船，带着五方神兽的晶核去了茫茫宇宙。毫无疑问被政府追杀，最终被吸入黑洞，然后来到你们的世界。冥冥中，我想是五方神兽帮的我。”博士讲完了。
　　陆泉虽然听到很多奇怪的词汇，但也大致明白。

　　基于礼尚往来，陆泉也讲了自己的事情。他是川顿国的子民，是川顿国王抚养他长大，川顿国王说陆泉是他最重要的人的孩子。川顿国与世无争的繁荣引起了别的国家的排斥，川顿国的国门被打开，川顿国王殉了国。陆泉以及其他幸存的子民，散在了世界各地，川顿国从此不再存在，同时又存在在所有川顿子民的心中。
　　后来，陆泉救了因为战争失去亲人的四个孩子，分别给给他们命名：狂风、暴雨、雷鸣、闪电。而最后，他死于这四个孩子之手。

　　“不过……距离川顿国的历史，已经有上千年了吧……”陆泉感慨着。自己竟然已经在这个浑浊的世界里浮沉了那么久。

　　博士拍拍陆泉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又道：“我们只剩下五个小时了，你同意合作吗？”

　　“我想知道你的真正目的。”

　　博士轻笑，道：“呵呵，利用五方神兽的晶核以及它们的细胞，我终于克隆成功了！麒麟和青龙都已经拥有了意识，却因为某些意外情况散落在了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其他三位，还在营养液里，不过……如果我死了，他们真正存活的希望几乎为零。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作为原料创造一个新的人，然后，这个‘人’会完成我们的心愿。如何？”

　　“创造人？那是神的能力吧……”

　　“神？天地不仁，趋万物为刍狗！父母创造孩子，那父母便是神了吗？”突然博士又想到了什么，带着意味深长以及阴森的笑说：“话又说回来了。那个被创造出来的‘人’，应该是我们两个所‘生’的孩子吧……”

　　陆泉一阵阵冷汗……男男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