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ORA》展无

12、（十二）丁月华

　　丁月华曾经想过很多种与白玉堂见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会在展昭的出租屋里见到他，更没想到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啊。
　　丁月华第一次见到白玉堂是在二十年前。
　　那时候丁月华不过五岁，那时候丁月华还没有随自己的父母搬家去金华，那时候白父白母白家大哥仍在。
　　那一年白玉堂七岁。
　　年幼的白玉堂是个安静的性子，不喜欢说话，却跟自家大哥关系极好，所以总是默默地跟在白家大哥的身边，跟条会移动的小尾巴似的。
　　而且白玉堂从小就长得极好，皮肤白白嫩嫩的，跟个瓷娃娃似的，特别讨人喜欢。饶是丁月华这样的小女孩儿跟他站在一起也略逊色些。
　　丁母见到他时还曾打趣，想给丁月华和白玉堂说个娃娃亲，来个亲上加亲。那时候不知道白父说了什么，反正这件事以后就再没人提起。
　　后来没多久，丁家就搬去了金华定居。没两年就收到白父白母出事的消息。白家大哥带着白玉堂音讯全无。丁父曾托人调查二人的下落，虽然带回了一张白玉堂长大后的照片，但是人在哪儿却没有个准信。这也就是为什么丁月华明明隔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将他认出来的原因。
　　“……白五哥。”丁月华舔了舔嘴唇，连忙站起身跑过去激动地问道：“你和白大哥这些年都去哪儿了？爸爸找了你们很多年，就是找不到你们在哪儿！”
　　相较于她的激动而言，白玉堂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的打算。
　　丁月华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目光却不经意地瞥向他的身后，一怔，喊道：“展大哥……”
　　白玉堂下意识地向后望去。
　　一身白衣的展昭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应该是刚刚跟随自己一起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回头一眼就看见站在身后这人，纵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可心里没来由的心安。心安的代价便是紧随而来的疼痛。
　　从胸口那儿，火烧一样的痛。
　　比先前痛得更加肆无忌惮。
　　不动声色地咬紧牙齿，白玉堂转过头不再看他。
　　展昭在他扭过头的时候视线落在了丁月华的身上，他的脸色很平静，无悲无喜，仿佛眼前出现的不是许久没见的人，而是一个昨天才见过的人，所以不足为奇。
　　“丁小姐，好久不见。”
　　果然，展昭见到自己的时候，说话永远是这么规规矩矩的。丁月华眼光闪了闪，眼底的黯淡转瞬即逝。
　　“展大哥叫我月华就可以了，真的不用一直丁小姐丁小姐这样的叫。”
　　展昭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兀自开口道：“已经中午了，丁小姐应该还没有吃饭吧，留下了一起用个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
　　丁月华这才注意到，展昭的手中正拎着两塑料袋的东西，其中一个塑料袋里放着一些蔬菜。丁月华看见了露出头的青菜。
　　连忙道：“我来帮忙！”
　　“不用劳烦。”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她，展昭拎着东西越过白玉堂，快步走进厨房。不多时厨房里就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以及切菜的声音。
　　留下白玉堂与丁月华相顾无言。
　　白玉堂索性走到白云瑞的身边，低头看着，目光难得柔和了些。
　　“……呃，五哥，这是你儿子吗？叫白云瑞是吗？”
　　“……”
　　“……我都不知道五哥居然都结婚了，咳咳，不知道五嫂是什么样儿的人呢。不过云瑞长得这么可爱，想必五嫂一定十分漂亮吧！”
　　“……”
　　“那个，五哥，五嫂没有一起来吗？什么时候有时间，让我见见五嫂呗。”
　　“死了。”
　　“……”丁月华唇边的笑容一僵，愣在原地，好半天才从他这么平淡的语气里反应过来：“怎么会死……对、对不起五哥，我不知道，节哀……”
　　“嗯。”
　　“……”
　　丁月华彻底没有了搭话的念头，于是又退回到桌边坐下，愣愣地看着白云瑞抬起小脑袋拉着白玉堂的衣袖，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涩。
　　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没有……
　　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内的动静消失了。下一秒，展昭端着三碗面条出现在客厅里。
　　两只大碗，一只小碗。
　　两碗多的一碗少的，少的那碗里还细心的多放了把勺子，不用说就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普普通通的青菜面。
　　白色的面条上摆放着几颗烫熟的小青菜，一青二白的颜色看在眼里还挺舒服的。
　　依次将面条推到各自的面前，展昭说道：“面条做的快，将就下。”说着又转身进了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碗磕了块缺口的碗。
　　白玉堂皱起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展昭也不避讳，他要看，自己给他看就是。
　　白玉堂将小碗推到白云瑞的面前，拿起碗中的勺子放进白云瑞的手中，一边叮嘱他要小心，不要烫到。等到白云瑞拿起勺子开始吃面条的时候，白玉堂才端起自己那碗。
　　筷子在手，拨了拨，没有香葱。
　　而白玉堂是不吃葱的。
　　只是白玉堂从没有告诉过展昭，展昭为什么会知道？
　　展昭，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怀着这样的念头，白玉堂提筷夹住面条，吃进嘴里。超市里买的现成面条果然没有手杆出来的有嚼劲，而且只是清水煮出的面条，里面除了放点儿盐什么作料都没有，青菜烫的太熟吃在嘴里没有那种脆生生的感觉，总得来说这碗面条——差评！
　　白玉堂吃了两口就没有食欲了。
　　刚想放下筷子，就见对面吃得头也不抬的展昭像是会然感应到什么似的，抬头盯着他。
　　“……”
　　白玉堂鬼使神差地又动起了筷子，将这一碗不算少的面条吃了个干净，最后就剩了点儿面汤在碗里。而对面那人眼见着他吃完了，这才端起自己的碗接着头也不抬的吃着。
　　白玉堂：“……”
　　这都什么事儿？！
　　吃完面条，展昭又利索地收拾了碗筷回到厨房，顺便把锅碗也给洗了。真是勤快的不要不要的。
　　洗完锅碗走出来的时候，白云瑞正跟小黑一起散步消失，白玉堂不在。见展昭看过来时，白云瑞停下来特好心地告诉他：“爸比在卫生间。”
　　展昭点了点头，走到一直充当着背景的丁月华的面前，开口道：“丁小姐，出去走走？”
　　丁月华怔忪地看着他，明白他恐怕是真的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于是点了点头：“好。”
　　展昭又偏头对着一旁的白云瑞叮嘱道：“不要自己出去。”有人会担心这样的后缀自然而然的省去了。
　　白云瑞冲他挥挥手，笑容满面道：“我知道了，御猫叔叔，丁姐姐你们去忙吧。”
　　展昭又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走在前头，丁月华紧跟其后。房门被带上的时候，里间厕所的人被从内打开，白玉堂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