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巫夏

2、金童玉女

　　回到程家已是下午三点，程嘉铭的爸妈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当看到黎晓和程嘉铭一起下车的时候，没有一点意外，反而真诚的露出笑容。
　　程母一把拉过黎晓的手，满脸温柔的笑，语速刻意放慢很多，双手不熟练的比划着：“累了吧，快点进屋休息休息。”
　　对于热情的程母黎晓有些无措，很多年都没有被一个以“母亲”的身份招呼着，她差点都忘了人与人之前还有亲情的存在。她有些尴尬的望了望程嘉铭和程琳，程琳故意撇了撇嘴，撒娇的喊着：“哎呀，有了媳妇就忘了我这个女儿了，妈咪啊，你不能太偏心哦。”
　　黎晓脸上都快烧起来了。
　　程嘉铭站在一旁一脸温柔的笑，程母也不计较，嗔笑着回应：“女儿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儿媳妇才会一直陪着我。你说我应该偏心谁。”
　　整段对话都刻意放慢了语速，只为顾及黎晓。黎晓虽然听的不全，但是重点的话黎晓都猜出来了。一瞬间，黎晓心里被巨大的感动盈满，她回望着程嘉铭—他穿着深灰色的格子衫，手腕上放着外套，整个人被英伦气质包裹，说不出的绅士儒雅，他身后是被阻绝的一帘细雨，他回望着她对她柔和一笑，温润的唇上慢慢绽开一句话，没有声音，只是说给她听的唇语：“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那样美好的话，那样儒雅的人，黎晓觉得，在这一刻，连时光都散着温柔。
　　进屋后，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就连一向严肃的程父也褪去了严厉，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对于黎晓的问候也满意的回应。气氛真的像许久未归的夫妻双双回家的场面。
　　黎晓也由先前的尴尬转而欣喜的接受。
　　程母和保姆热火朝天的在厨房忙碌，程父和程琳在客厅谈事，程嘉铭带黎晓进了房间，帮她热敷扭伤的手腕。
　　房间很静，没有一点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任何时候都应该是寂静的，可是这一刻，连同在机场不由自主躁动起来的心也变得平和，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大概三十分钟，程嘉铭才停止热敷，给她抹了跌打损伤的精油才带她下楼。
　　程家是典型的复式楼房，程父程母住一楼，程琳和程嘉铭住二楼，客房也在二楼。但程琳强烈要求一定要和黎晓一起住，这才没有另开房间。
　　楼下程琳和程父在讨论着什么，两人时不时笑笑，应该说起了有趣的事。恍惚间，同样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那时大概十四岁，读初三，即将迎来中考，学业压力对于她来说比平常人更大，她这样的一个人，总是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黎晓严重偏科，英语是全班倒数第一，尽管语文等文科的分数都还不错，可是就有那么几门拉低了她的平均分。
　　在中考即将来临的那些日子，是她的养父养母和哥哥每晚陪在她身边帮她复习，一遍不懂，就讲两遍，再讲三遍，甚至讲更多遍，直到她明白为止。月亮高悬，窗外星星一闪一闪，时钟响过十二点，卧室内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的长长。
　　心绪又被搅乱，好在程母及时出现，欢喜的招呼他们开饭。
　　晚饭很丰盛，饭桌上的气氛依旧温馨，程琳是天生的乐天派，程母也十分热情，程嘉铭忙着给黎晓夹菜，这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她曾经一一体会过，也在梦里回味过，时隔七年，本以为差不多都忘了，却在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
　　晚饭过后，程氏一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母依旧热情的招呼着黎晓，两人正推脱间，一则娱乐新闻显示在屏幕上。
　　电视上的地点是机场，主持人一脸职业的播报着，口速极快，是掩饰不了的兴奋，黎晓听不清她讲的什么，却感受的到那画面上哄闹的氛围。
　　飞机刚抵达，一大波记者就争先恐后的跑到贵宾室外等待。黎晓在机场被撞的情景也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程母惊讶了一下，指着屏幕叫了一句。黎晓瞪大眼睛，没有想到会出现在电视上，随即她又想起来什么，刚刚平复的心又毫无预兆的狂跳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大屏幕上，那张俊逸非凡，有着韩，法两国血统的脸占了屏幕的三分之一，比黎晓在机场见到的还要更清晰。
　　七年时间，他改变了很多，变得更耀眼，更成熟，以前他总是不喜欢吵闹的地方，每当这个时候，眉头会习惯性的紧皱，他厌恶的时候嘴角会有点下抿，眼睛会很凌厉，而此时，他更多的是漠然，深邃幽蓝的眼中也没了那股嚣张霸道。
　　黎晓被自己的记忆吓了一跳，居然，她记得这么清楚。明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起过他。
　　屏幕上他始终保持着冷漠，却在下一刻紧紧盯着某处，黎晓心脏仿佛漏一拍。
　　有记者眼尖的发现了他的异样，随着他目光看过去，正拍到程嘉铭拉过黎晓转身离开。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顿了一下，突然大踏步想追上去，下一刻又被记者拥堵着，摄像机挡住他的视线，他眼眸猛然蓄起凌厉的眼光，而此时，从贵宾室里又走出一个女人---韩彩英。
　　她精致妖艳的脸充斥着大半的屏幕，程母似乎愤愤的念叨了一句什么，黎晓别开脸，默默的低下了头。
　　她从未恨过谁，从小她的教养告诉她，“为人当善，为子当孝，以礼待人，以德服众。”如果她不谨遵这些教条，她想，韩彩英应该就是她一生都要恨着的人。
　　光滑如镜的玻璃桌面投射着电视屏幕的内容，她下意识想避开，可那端正的新闻字幕还是闯进了她的视线：“国际巨星韩彩英与某神秘富二代巴厘岛五天甜蜜深度游，并传闻两人将于年底订婚，据业界知名人士指认，男方为“千氏集团”唯一继承人，身价过百亿。”
　　黎晓看到这则新闻突然想笑，也确实笑出了声，客厅的人被她的动静吓的怔住，她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金童玉女对不对？”
　　众人愣了好半响，才明白黎晓说的是屏幕上的两个人，程母认真的看了几眼屏幕，打着生涩的手语认真的评判道：“男方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但是女方却差太多。”说完还看了看程琳，满意的道：“还没我家琳琳好看。”
　　程琳得瑟的回：“那是当然，想当年……”视线触及黎晓时，后半句硬生生的变为：“晓晓和我哥才是真的金童玉女。”
　　黎晓的反应总会慢半拍，对于程母的话也只能听出个大概，等她把一段话消化完，脸又有些热起来，电视屏幕上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千夜的身影，这则新闻也播到了结尾。
　　众人在客厅闲聊了会，黎晓就被程琳拉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