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忘》tomoto

10、日出

　　好久没抽烟了，杜欢从宋子昂的大衣口袋里拿出烟盒，在手中把玩。突然大雪，冰冷的雪水把沉迷过去的两人浇的个清醒。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宋子昂执意要开车送杜欢回去。杜欢不肯妥协，两人僵持一会后，宋子昂让步，说自己回车里拿伞，让杜欢在这屋檐下躲一会。
　　真好。杜欢蹲下来，看着大雪中越发朦胧的宋子昂的背影，嘴角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她点燃一直拿在手中的香烟，用力吸了一口，吐了出来。白烟袅袅升起，把这原本就梦幻的大雪衬托的更加梦幻。那些朦胧的，不真实的，在梦里的，眼前都在现实中一一展现。杜欢觉得这场大雪无意中开启了一场童话故事，专属于她的童话。她笑着看着手上的香烟说：“我的火柴，到底燃的要久一点。”
　　“你抽烟了？”宋子昂拿伞回来时，看着杜欢急忙把手中的东西往雪里塞，加之空气中又有一股烟味，他虽不敢相信，但还是肯定杜欢抽烟了。
　　“没抽多少。”杜欢心虚的辩解。
　　宋子昂用脚扫开杜欢面前的雪，烟头三三两两的从雪地里冒了出来。这叫没多少！宋子昂气不打一出来，踢掉粘在鞋上的雪说：“哪来的烟！”
　　“你口袋里的。”杜欢现在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犯人一样，蜷缩在角落，低着头，接受站在自己面前，威风凛凛的宋子昂的审判。
　　“杜欢，你可以啊。我不在的这几年，你烟都会抽了啊！。”宋子昂蹲下，直直的盯着杜欢说。
　　“我也不太抽的，只是想你的时候烦了，就抽几根。”杜欢每次做错事时，宋子昂都会用这种眼光盯着她，搞得她一见宋子昂这样，就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了。
　　宋子昂没料到杜欢会说这样的话，他看着一脸做错事表情的杜欢，叹了口气，把杜欢拉起来，用力的抱住说：“对不起。”
　　“没关系。”杜欢莫名其妙被宋子昂抱住，也不知道宋子昂为什么道歉，下意识的用脸在宋子昂肩头蹭了蹭回答道。好怀念，她在梦中梦了三年的拥抱。
　　“小阿欢。”宋子昂身子微微颤抖，杜欢感觉到自己的颈边有着几滴温热的眼泪。
　　他在哭吗？当年走的义无反顾，哪怕她拿分手相要挟都绝不回头的那个宋子昂在哭？他在哭什么？是哀悼他们死去的爱情，还是借她的肩膀哭他那个落跑的新娘？阿昂，你看，不是每个人都过像我一样着非你不可的生活。杜欢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宋子昂的后背，用哄孩子的声音对宋子昂说：“你乖，她走了，你还会有更好的选择。”她还算有自知之明，旧爱新欢，孰轻孰重，她明白。
　　宋子昂僵住了身体，他抬起头，松开杜欢，扯出一抹嘲笑对杜欢说：“你到底是怎么看我，明明爱着敏嘉，还在这和你玩暧昧？”
　　“小杜欢，你告诉我，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明知道我爱敏嘉，还在这和我纠缠。小杜欢，你到底有多爱我，才会让心高气傲的你，当这个第三者。”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明天又准备辞职，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
　　“我，我，我，我不知道。”杜欢从未见过宋子昂如此愤怒啊的模样，只得一直后退，直到自己抵住了墙。
　　“小杜欢，为什么你从来不曾为我争取过一次。”宋子昂双手撑着墙壁，重重的鼻息喷在杜欢的脸上，他看着杜欢闭着眼，眼泪从她死死咬住的嘴唇划过。
　　“到底，这次才是你的样子。婚礼那天，我还以为你变了。”宋子昂轻笑，拂袖而去。
　　童话结束了。杜欢沿着墙缓缓坐下。她脱下宋子昂的大衣，先是抱在怀里，后用力的往雪地里摔去。
　　你在妄想什么？杜欢无声的流着眼泪，看着这将天地都包裹的暴雪。到底，这不过是个真实的梦。梦醒之后，王子转身去寻找真正的公主，而她只能在这冰冷的角落，默默的哭泣。
　　好冷，寒风吹过，杜欢打了个寒战，她痴痴的盯着快要被雪淹没的大衣，忍不住，还是过去把它捡了回来。她掸去衣服上的浮雪，蹲下，把头埋在大衣里，嚎啕大哭。到底还是自己太懦弱。当年宋子昂要走，她躲在寝室直至宋子昂走的那一天都没有出门。没有告别，也没有挽留，一句分手就让他们分道扬镳。七年里，她一直都惶恐的害怕失去宋子昂的爱，异地恋已经让她过得战战兢兢，异国恋，她实在没有那个胆量。她不是不相信宋子昂，她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会有那样大的魅力，让宋子昂不再为他人动心。而现在，她相信，宋子昂之所以来寻她。不过是找一个临时的感情寄托罢了。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与其他人的区别，不过是多了个故字罢了。倘若张敏嘉回来，她个故人，也就变成了真的故人了。她可没有勇气，拿宋子昂对她的感情和张敏嘉比一比，看看，孰轻孰重。想到这，杜欢抬起头，却看见宋子昂站在她的面前，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想努力站起来，可脚完全不停使唤，一挣扎，坐到了地下。
　　“怎么，见了我，吓成这样？”宋子昂伸出手准备拉杜欢一把。
　　“脚麻了。”杜欢用手撑着地，就想没有看见宋子昂的手一样。
　　“你是来拿衣服的吗？给。”杜欢没等宋子昂开口，又抢着说道。
　　“小阿欢，你就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吗？”宋子昂弯下腰，把杜欢抱了起来。
　　“我当年自信用分手可以留住你，可结果，你我都看到了。”杜欢依着墙，偏头看着地上的雪说。
　　“当年是我年轻气盛…抱歉。”当年他对自己太自信，以为杜欢一定会跟他出国，没想到，他俩竟因此。。。
　　“现在不也春风得意吗？宋子昂，你说的对。我这是算什么！你不能和张敏嘉结婚的一个慰藉吗！”杜欢自嘲的笑了笑。
　　“我并不爱敏嘉，我和敏嘉结婚，不过是帮敏嘉一个忙。”宋子昂原本结婚第二天就想解释给杜欢听，可没想到杜欢第二天就逃回了b市。
　　“帮忙？呵”杜欢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用手绕着头发对宋子昂说：“到底是美国回来的，结婚也不过是，帮个忙罢了。还好，当年我没答应帮你这个忙。”
　　“敏嘉被她父亲逼婚禁足，所以她拿我当挡箭牌，在婚礼逃婚也是计划好的。这么解释，你满意了吗？”宋子昂最烦杜欢装的这幅刻薄模样，抓住杜欢把玩头发的手说。
　　“计划好的？可你刚刚明明说你喜欢张敏嘉。”杜欢没料想事情竟是这样，呆呆的看着宋子昂。
　　“故意气你的，你也信。”宋子昂看杜欢哭的红扑扑的脸蛋，忍不住碰了一下。
　　“凉！”杜欢冷的一缩，她看着宋子昂冻的通红的手，把手里的大衣递给宋子昂。
　　“我不冷。”宋子昂摇摇头，把大衣披在杜欢的身上。
　　“那我帮你捂捂手吧。”杜欢看了眼大衣，心中一暖，脱口而出。
　　“不，不，不，不为什么，就是你借我大衣，礼尚往来。”杜欢的脸，变得通红。
　　“恩，给。”宋子昂伸出一只手。
　　杜欢捧着宋子昂的手，哈了口气，攥紧。
　　宋子昂的手，这杜欢这么一握，猛的一抖。宋子昂用他空余的那只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杜欢的头说：“小阿欢，你知道嘛，我在美国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冬天。没有你帮我暖这个手，我的心都是空落落的。”
　　杜欢听宋子昂这么说，也不抬头，依旧在那专心的给宋子昂捂手。直到宋子昂觉得手上冰凉，抬起杜欢的头才发现杜欢已经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杜欢忙着用手擦掉眼泪。
　　宋子昂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擦着杜欢的脸说：“小阿欢，你哭，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的不喜欢张敏嘉？”杜欢试探的问宋子昂。
　　“我喜欢她做什么。”宋子昂捏了捏杜欢的脸说。
　　“那，那，那，那你喜欢我么。”杜欢心想，不管了，她要勇敢一次。他们之间纠缠七年，总该要有个结果才对。宋子昂要是喜欢，她就忘记旧事，好好的和他在一起，他要是只是来叙旧情，她就转身离去，从此将这个人忘记。
　　“我爱你。”宋子昂将杜欢脸上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轻声对杜欢说。
　　“那你闭上眼睛。”
　　宋子昂见杜欢松开自己的手，将手别再背后，摆动的身体，扭捏的神态，就猜出杜欢要干什么了。他笑着摇摇头，俯下身，轻吻了杜欢的脸颊，悄声说：“现在才该闭眼。”然后猛的抱住杜欢，狠狠的吻了下去。
　　杜欢看着宋子昂近在咫尺的脸，迟迟的不肯闭上眼睛。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宋子昂了。宋子昂睁开眼，看见杜欢痴痴的看着自己，他安抚似得拍了拍杜欢的后背。杜欢松开死死攥住宋子昂衣服的手，抹掉自己眼角的泪，心甘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