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三木大人

2、第 2 章

　　阿三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见人。即使村民们的眼光足够友善，阿三也觉得充满了嘲讽，无法面对。他的心折磨着他，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好在这时候有人来找他了，那是住在西南边的李大婶，她对他说她已经被他成人礼上表演的刀法深深震撼到了，她这次来是要请他帮忙，就是解决掉那只她已养了八个月的凶悍大公鸡，此前他们家没人能奈何得了它，而她坚信少年是肯定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的。
　　说起李大婶家的大公鸡，那也是村里的一朵奇葩，原本李大婶养它就是想等他长大后熬汤的，为了让公鸡长得足够健康有营养，李大婶就对它特别溺爱。于是随着它的不断成长，一只骄纵，趾高气昂的公鸡就诞生了。其具体表现为，每天早上它会从五更天一直叫到六更天，直到将村里人都叫醒起来。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它不会呆在一个地方，而是沿着村子的居民房挨个叫一遍才作罢，初时，这让村民美好的清晨苦不堪言，只不过日子一久好歹也都习惯了。
　　此外，这只公鸡特别爱美，每一天都要在村外的小河边映着水影，将他那金灿灿的羽毛梳理一遍，然后昂头挺胸，目不邪视在村里溜达炫耀一圈。曾有好奇的村民想要去摸一摸它，奈何摸它就等同于毁它漂亮的羽毛，于是大公鸡炸毛了，朝着伸向它的手狠狠地啄了下去，被啄的村民疼得哇哇大叫，却不想炸毛的公鸡并不作罢，追上去还要去啄他的腿，这可吓坏了村民，顾不上手上的疼，拔腿就跑，于是一只大公鸡追着一村民满村子逃窜的画面就出现了。
　　一战成名，从此村民只要一看到此公鸡无不退避三舍。这只一碰就炸毛的公鸡让李大婶很是纠结伤神了一番，突然就想起阿三在成人礼上的一手绝活，眼睛一亮，顿觉喝鸡汤的道路充满了光明，于是二话不说就找来了。
　　嗯……话扯太远了，回归我们的主角阿三，就是那将会和公鸡大战三回合的少年，哦，此刻已经是青年了。
　　在李大婶来之前他已经自我折磨半个月了，此番面色不济地听完李大婶的来意，茅舍顿开，佛光照顶，颓败的眼睛顿时冒了光，猛拍了一下脑门:“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虽然成不了剑客，但是成为一代刀客也还是一样完美的嘛。”
　　于是他重新拿起了那被他唾弃了半个月的两把刀，一手菜刀，一手剃骨刀，跟着李大婶浩浩荡荡去解决那只将会让他刀法扬名的公鸡去了，此间过程不提。
　　解决了那只公鸡，就像除了村里的一大害，之前被啄的村民更是提了好酒好肉来感谢他，只是不知为何要抱着他哭得如此凄惨，只听他说至从被那只可恶自恋的大公鸡啄了之后，他的人生就蒙上了阴影，每天晚上只要一听到它的叫声他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白天只要一想到有可能碰见它，他就不敢出门。他也是刚成年的大好青年，却不想被一只公鸡给毁了人生。如今阿三结果了它，这无疑就似天神般拯救了他，一时激动抱着他就是一阵嚎淘。
　　好青年阿三听着他凄惨的讲述，额头皱成了川字，这抱得也太紧了一点吧，话说连姑娘都没抱过我呢，就被你抢先了，这谁更凄惨一点啊？恰此时，李大婶为表感谢给阿三送来了熬好的鸡汤，阿三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抱着自己的人扒拉了下来，然后将鸡汤盛了一碗递给犹在凄惨往事中不可自拔的人，安慰道:“吃吧，想一想如此嚣张的公鸡如今却被你吃在肚里，我想你应该就差不多凄惨不了了。”果然，听此，凄惨青年立马接过了碗，呼呼地喝起来，喝完后把碗“噔”地放桌上大声喊道:“光喝汤怎么能行，把它的肉也给我来一碗。”
　　黑线，可怜的公鸡，阿三这样想，却似乎忘了更可怜的是他，忙活了半天连鸡汤的气味都没闻多久就被某人以消除阴影的借口消灭完了。最后某人似乎阴影消除得满足，于是起身告别，“阿三，感谢你的午餐，我改天再来找你。”说着抬腿准备出门离开。“你阴影好了？”阿三惊讶。已经出了门的某人声音传来:“哪里那么快，我再去李婶家发泄消除一下。”
　　这人真是，阿三再次黑线。
　　解决了村里一害的阿三，日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村里人都知道他有了一手好刀法，所以今天李家请他去杀只鸡，明天张家请他去宰只鸭什么的阿三也乐得帮忙，尤其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宰猪杀羊的也都排了队的找他，谁叫他出手的都不需要村民二道工序呢。骨肉分离，刀刀到位，片片精准匀称，更关键的是资源不浪费，并不会弄得满地肉血，省时省力省资源，环保又卫生，连同主人宴请需要的各类蔬菜都让他切得赏心悦目。这样的日子他也过得很是自在愉快，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村里最美丽的小芳姑娘出嫁了，因此，阿三心里很是纠结难过了一番，这可是自己曾要娶的姑娘，怎么转眼间就嫁给别人了呢，且不论对方嫁的对象是谁，是否比自己优秀，关键是小芳嫁给了别人，我又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心中最美丽的姑娘呢，毕竟曾经的标准在那里，比不比都不消不散。唉，真是个无比闹心的问题，不得不说，此时，我们的优秀青年阿三忧伤了。
　　就这样纠结忧伤了三年，阿三终于悟了，在村子里自己可能是再也找不到比小芳还漂亮的姑娘了，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山，作为一个未来宗师的刀客，这个决定让阿三非常兴奋。
　　说走就走是成为一代刀师的必备品质，阿三迅速的打包好了行李，接下来就是去给他举办成人礼的老人拜别，这是每个出山人必走的程序。老人看着面前这个长得愈加俊朗的青年，浑浊的眼光有那么一丝光亮，不过很快隐去不见。颤抖的声音响起:“五日之后是我的百岁大寿，阿三是否愿意等到那时之后再离开？”阿三对这个为自己举办过成人礼的老人很是敬重，所以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五日后的寿宴，村里热闹极了，比之前任何老人的百岁寿宴都要盛大隆重，因为这是他们举办的第一百个百岁老人的寿宴。这次空前的宴席在这个封闭的村子里摆了三天，在宴席的第三天，老人将阿三带到人群，让他向村里的人一一辞行以此作为他的辞别宴。
　　村民对于即将出山的青年，大多是不舍和叮嘱，并让其历练完后尽快归来。一向独立的阿三在这样的时刻也忍不住在一片叮嘱中酸了鼻头。
　　真是太揪心了，难怪村里人都不喜欢出山，唉，谁叫自己走的是独一无二的刀客路呢，阿三如是安慰自己。
　　宴席一结束，阿三就在一众村民不舍目光下，思绪百千的上了那辆镇村之宝的坐驾——拖拉机。说起这辆拖拉机，历史还是有点久远的，也不过是某出山青年归来时带回来的，说是方便后面青年出山更加方便。只是村子里出山都随个人意愿，由于大都没心思出山什么的，也就一直没怎么用过。阿三此次开着它离开，以后是勿必要开回来的，村里习俗，财物不外流，哪怕这本是外来物，但既然归属了村子，也是不许丢弃在外面的。
　　阿三离开的第二天，村里的人都陷入在了一片悲痛中，因为刚举办完百岁寿宴的老人去世了。老人死时的表情并不痛苦，嘴角甚至微微带着笑，虽然已经僵化了，但村民们知道老人是圆满着离开的，于是悲痛稍减，只是人的逝去仍让他们感到难过。
　　在路上的阿三自然不知道老人已然去世，他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老人站在屋檐下，似望着远方又似望着他，却并不说一句话。突然又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人大吼道:“好你个阿三，拖拉机都被你开走了，怎么还不快快出山。”随后又见他快速上前一个伸手抱住了自己道:“记得早点回来啊，我突然也想开着它出山了。”
　　阿三被梦里的这突然一抱吓醒了过来，一看周围黑漆漆一片，顿觉无聊。出个山竟也让自己担忧起来了。
　　阿三沉默片刻，抬头望着远方黑乎乎的山脉影子，突然感到一阵孤寂悲伤，前路迷惘，而他的江湖路才刚开始，不知归期几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