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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覆水难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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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慕容风西被灿烂的阳光照醒。芊夜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响动回过头便看见倚在厨房门边气色好了很多的慕容风西。
“睡饱了?”
“嗯。”
“嗓子能说话吗?”
慕容风西点点头:“能,就是哑呗!”
“吃饭吧,吃过把药给喝了,别弄坏了嗓子。”
慕容风西好不容易笑了:“我就知道小夜夜还是心疼我的。”
“臭美!”
“嘿嘿,”慕容风西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你还没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呢!”
“你怎么就是忘不掉!”
“忘得掉就不会在这儿了。”
芊夜深深叹息:“他一直低烧,反反复复好几天了,医生说得有段日子才能好。”
慕容风西听了只是拧眉不说话。
“你也别太担心,他是最近太累了,恢复能力差,不会有问题的。”
慕容风西点了点头。
“你呢?”
“我什么?”
“要留在北京?”
“嗯。”慕容风西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你别跟他说我在北京。”
“能瞒多久?”
“先瞒着再说。”
“随你,我懒得管你。”
慕容风西欠扁地笑着:“夜夜,你别这么嫌弃我行不行?我会去找工作的,不会让你养我的。”
“切!”芊夜继续一脸嫌弃,“你当我养不起你?再来一个慕容风西我也一样养!”
“哈哈!那土豪夜夜你包养我吧?出去工作好累好辛苦的。”
某人忠犬状趴在饭桌上望着芊夜,气的芊夜差点把桌子掀了:“慕容风西,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嘿嘿嘿嘿!”慕容风西笑着继续埋头吃饭。
若不是那双肿着的眼睛,芊夜真要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她沉睡中的幻觉。好多话溜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者她觉得多说无益,她能做的是让慕容风西先在北京落脚,往后的事只能往后再说了。
洛冥的病持续反复,芊夜经常抽空去医院看他,慕容风西也会默默跟着,有几次趁着洛冥睡着了,慕容风西求着芊夜让他去看一眼,芊夜拗不过只好答应,可是慕容风西的一眼一次比一次久。后来洛冥的烧彻底退了,精神逐渐恢复,白天睡着的时间短得有限,偏偏慕容风西一进病房就不肯走,芊夜终于狠心把他拖出门。
“慕容风西,你到底要干嘛!”
慕容风西保持沉默。
“你答应看一眼就走我才让你进去的,结果呢?你一待一个小时。是你自己说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北京的,你现在在做什么?要不要我直接告诉他算了,那样你就能每天光明正大来医院看他了。”
“不要!”
“那你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夜夜,他要是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不做。可是他这个样子,我心疼。”慕容风西靠在医院里雪白的墙壁上低着头解释。他声音不大,但走道上静得很,芊夜听得清楚。
“你心疼他,那你自己呢?”
“我?”慕容风西停顿了片刻,“我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四个字硬生生逼出了芊夜的泪,她再也无力说什么。
洛冥很快就出院了,新专辑终于得以发行。芊夜总算松了一口气,周末闲在家里和慕容风西唠嗑打打闹闹难得的开心,门铃忽然响了。
芊夜跑去开门看到洛冥站在外面顿时狠狠地一惊。
“洛冥?”
“嗨!”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喝一杯。”洛冥挥了挥手中的红酒。
芊夜有些不知所措,让他进门不是,不让他进门也不行。
“怎么了?”
芊夜还在犹豫为难,慕容风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让他进来吧。”
洛冥和芊夜同时望向慕容风西,慕容风西只是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儿?”洛冥边走进屋里边问起。
慕容风西靠在沙发上:“来投靠小夜夜啊!”
洛冥轻皱了皱眉。
“干嘛那副表情?我工作丢了,想说索性到北京来找你们,免得一个人孤零零在杭州,怪难受的。”慕容风西耸了耸肩,说得随意。
洛冥深深看了慕容风西一眼,仍然没有开口。幸好芊夜拿着酒杯回来稍稍舒缓了诡异的气氛。
“你没事了吧?出院之后没再有什么不舒服吧?”芊夜边倒酒边询问。
洛冥摇头:“没事。”
“那就好。”
“你就这样收留他?”
“不然呢,还能撵他出去么?”
洛冥扯了扯唇角转向慕容风西:“你要留在北京?”
“嗯。我工作都找到了。”
洛冥又是一脸幽深的表情,静静看着慕容风西不说话。
那瓶酒喝得十分不是滋味儿,芊夜对那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状态严重适应不良。可是看着洛冥和慕容风西都挺自得其乐的,她只好舍命陪君子,闷着不吭声和俩大男人喝掉了一瓶红酒。不过事实证明,芊夜不对劲的感觉是没错的。第二天她还在公司就接到了洛冥的电话,约她晚上见一面,而且要撇开慕容风西。
月色里,芊夜到得很早,坐在吧台上一个人喝了很多,她总觉得这会是个很难熬的晚上,酒精能让她好受些。洛冥来的时候看见芊夜就做到了她身边,顺道要了一杯酒。
“等很久了?”
“没。”
“你看样子喝了不少了?”
“嗯。你找我什么事?”
洛冥抬手间一杯酒一饮而尽。
“为了风西?”
洛冥眸光闪了闪,最后还是点了头。
“说吧。”芊夜目光落在别处。
洛冥犹豫了半晌才道:“那天你们在医院走廊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芊夜有片刻的怔忪,随即了然而心酸地笑起来:“你昨天是故意去我家的。”
洛冥颔首承认。
“洛冥,你一直都清楚的是不是?”
洛冥不语。
“回答我!”
“你要我说什么?”
“你既然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洛冥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啊,洛冥!”
“芊夜,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不告而别么?”
芊夜愣住了:“你是……”
“我承认我退圈不是为了他,但是我本来可以不那样走的。自从我回来之后,你知道的,我都是在还当年欠的人情债。我在这行混了这么久了,这种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当时若不是为了他我怎么可能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走了。”
“洛冥。”
“他的心意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可是我没办法接受我又能怎么样?我是因为结婚才退圈的,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我是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但他为我做过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怎么狠得下心用那种事情伤他。”
芊夜瞠目:“你结婚了?”
“已经离了。”
“什么?”
“我前妻不喜欢我总在网上唱歌,所以结婚前我答应她退圈。但是后来她连我在现实生活里做跟音乐有关的工作都不给,越吵越厉害,最后只有离婚。”
“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终究是伤他。”
洛冥轻叹着沉默。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
“我想唱歌。”
“可是你就没想过风西有可能还没放下?”
“我以为两年已经够久了。”
“两年?他那种死心眼,别说两年,二十年他都会等。你不该回来的。”
“我……”
“洛冥,有时候我挺恨你的。”
洛冥苦笑:“连我都恨我自己。”
芊夜转过了看了看洛冥,更多的指责也无法出口了,她对待这两个男人,终究一样心软。
“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芊夜又将目光移向别处:“我十八岁刚出国那年就认识他了,他当时也在国外,一整夜一整夜的在YY上唱歌,我就陪着他。那时候他几乎没有粉丝,所以每个听他唱歌的人都和他很亲近。我也是无意之中知道的,后来怕他难做就慢慢退出了。我从很久以前就明白风西是认真的。”
“所以你以前说是我的粉丝都是假的?”
芊夜噗嗤一声笑起来:“我喜欢你的声音,喜欢听你唱歌,只是在风西这件事上,我不喜欢看到他受伤。”
“芊夜。”
“嗯?”
“这次的事是我造成的,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洛冥,感情不是别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处理的事。我虽然担心他心疼他,但是从来不想左右他的决定。这么多年日积月累,稍有不慎就是鱼死网破,你不要乱来。”
洛冥饮尽了杯中的酒,轻轻点了头。芊夜见状也不再多言,尽管她的心是向着慕容风西的,可她也清楚事到如今并不是谁的错,不过是道烂俗的他爱他而他不爱他的无解习题罢了。
那日之后,洛冥接到一个在上海的工作,一走三个多月。慕容风西终于结束了他的水土不服,告别了感冒发烧不断的日子,自己租了房子,渐渐适应了北京的气候和生活节奏。晚上有空他就去月色唱歌,芊夜也在的时候他就拉着芊夜去吃宵夜,每次都唠嗑到很晚才各自回家。芊夜总想,这样的日子若是能一直过下去也不错。只是这一切都在洛冥回到北京之后化为乌有。
周六晚上,慕容风西和芊夜在月色喝酒,正在兴头上,洛冥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姑娘,芊夜瞧见心下立刻一沉。
“怎么有空过来?”
洛冥笑笑:“好不容易休假,过来喝一杯。”
慕容风西到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打量了洛冥身旁的姑娘一眼,下巴点了点:“不介绍一下?”
“我女朋友,瑶纱。”洛冥转过脸看着瑶纱,“他们俩你都是知道的,慕容风西,芊夜。”
“风西哥哥,夜姐,你们好!我很喜欢你们的歌噢!”
慕容风西抿了口酒,面无表情:“是吗?谢谢!”
芊夜坐在一旁敷衍地陪笑,她心惊胆战地瞅着慕容风西,无法错过他身体的僵硬和散发出的冷冽气息。
洛冥和瑶纱也坐下来,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尴尬的芊夜想要逃跑。她无从判断洛冥的这场恋爱是真是假,可如果这就是洛冥处理他和慕容风西之间感情的办法,她怀疑她会忍不住杀了洛冥。
瑶纱是北京人,跟洛冥同行,不过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洛冥的粉丝。在上海的时候,瑶纱认出了洛冥的声音,两人因此结了缘。初遇之后,四个人又陆续见过几次,每回氛围都诡异得让人心颤。慕容风西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芊夜下意识地回避着不敢向洛冥求证,直到有天晚上在月色喝酒时慕容风西硬生生拧碎了一支高脚酒杯,四溅的玻璃碎片将他那双好看的手割得全是伤口,芊夜赶到的时候,他仍然坐在吧台上,用伤痕累累的手执着酒杯一口一口灌着。芊夜狠狠骂了他一顿,替他包扎了伤口,将半醉的他安置在酒吧里的休息室,最后找上了洛冥。
芊夜开门见山:“瑶纱是怎么回事?”
洛冥不语。
“说话!”
洛冥依旧沉默。
“她真的是你女朋友,还是只是你用来解决问题的手段?”
洛冥侧过脸看向窗外:“你都知道何必再问呢?”
“我提醒过你不要乱来,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芊夜瞬间气炸了,“瑶纱呢?瑶纱知道么?”
“她不晓得。”
“洛冥,你他妈疯了吧!伤了风西不够,还要再搭上一个瑶纱么!”
洛冥叹了口气,一脸的疲惫。
“我宁愿你现在就走到风西面前告诉他别妄想了请他死心,也好过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慢性谋杀他!话我撂这儿了,你自个儿看着办!”
慕容风西满是血口子的手一下一下闪过芊夜的脑海,她直觉不想把他弄伤自己的事情告诉洛冥,但又憋不住心里涌动的怒气,所以话说完她转身就走了。她知道事情已经很难善了,可是仍希冀着某种转机。可惜,世事多有转机,却不是想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