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北京》夜*残

1、久别重逢

　　芊夜正一边挂在YY频道里一边修改着新歌的文案，忽然有人叫她。
　　“什么事啊？”
　　芊夜新招的助理沐舞一头雾水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芊夜耳朵里：“夜姐，你知道一个叫洛冥的人吗？”
　　“洛冥？洛水的洛，幽冥的冥？”
　　“嗯。夜姐也知道他啊？”
　　“他怎么了？”
　　“他在咱频道里唱歌，超好听，简直开口跪，好多人好像都认识他。”
　　芊夜有些诧异，洛冥这尊古风圈的大神已经消失了快两年了，怎么忽然跑自己的频道唱歌来了？
　　不过听着沐舞那花枝乱颤的形容，芊夜忍不住吐槽：“看你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口水擦擦啊，别把键盘给烧了！你说你连洛冥都不知道，我以后出门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助理，麻溜滚去补课！”
　　沐舞嘿嘿直笑：“夜姐你给我补呗！”
　　“脸皮真厚，我先去看看，你一边儿待着去。”
　　芊夜把手头的事儿搁下，进了唱歌的子频道，果然听到了洛冥那把熟悉的嗓子，两年不见，还是那个样子，带着烟酒气息的凛冽感，一开口就折服一片生灵，公屏上的花刷得眼睛都糊了，表白多的看都看不过来。洛冥在唱一首叫《某某》的歌，芊夜没打扰等着他唱完。
　　当年洛冥在YY和古风圈叱咤风云的时候，芊夜只是洛冥那洛水三千粉丝中的一个，没有任何交集。圈子里的老人对洛冥都还印象深刻，只是这个圈子里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太多，像沐舞这样初初踏进来的人恐怕听过他留下的歌，但对名字就陌生了。
　　那时的芊夜无法料到，有朝一日洛冥会从圈子里销声匿迹，而她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红透半边天的策划和词作，她开的频道成了许多歌手争相考核的地盘，每日门庭若市，像是古时贵族门客三千。她还在心里感叹着，洛冥已经唱完。
　　“芊夜大大，叨扰了。”
　　哎哟，这声音真是苏得人腿软。芊夜几乎克制不住再一次成为洛冥粉丝的冲动。
　　“哪儿的话，洛冥大大驾临小窝，荣幸之至啊！”
　　洛冥闻言干笑了两声，芊夜更是招架不住。
　　“芊夜大大不嫌弃的话，我在这儿落个脚好不好？”
　　“好说好说，你看看这公屏上刷的，我要是说个不，明儿就给她们灭了。”
　　“那我什么时候考核？”
　　“你还需要考核么？”芊夜对于洛冥这种厚颜无耻的言辞感到咬牙切齿。
　　“这不是规矩么？”
　　芊夜还没说话，公屏就刷出一页一页的“破例”。
　　芊夜冷哼了两声：“看在大家伙儿的面子上，我给你破个例，你给我唱首歌，唱好了就当考核过了。我说了算。”
　　“行啊，要我唱什么歌？”
　　“《遥远》。”
　　“黄中原那首？”
　　“对。”
　　“芊夜大大，你太狠了，专挑难啃的骨头啊！”
　　芊夜当然知道这是难啃的骨头，当年在频道里听洛冥唱歌的时候，他但凡唱起这首歌就忍不住哽咽。她又哼了一声：“那洛冥大大，你唱是不唱啊？”
　　“唱唱唱！”
　　洛冥唱了，唱得意外的好，整首歌顺溜得不得了，没有哽咽，甚至没有过重的伤感，芊夜听着心里生出许多诸如物不是人已非的叹惋，。她也不知道这是作为粉丝的一种圆满，还是身为频道主人往后的负担，洛冥这尊大神搁哪儿都是个发光体，她这小庙真能承得住么？
　　还没容芊夜多想，频道里又出现了一尊大神——慕容风西。慕容风西是如今古风圈里首屈一指的男歌手，声音可男可女，说起话来惜字如金又一派雍容大气，但是芊夜和他只合作过一次，勉强算是认识，这尊大神之所以会驾临，原因只有一个，有人把洛冥回来的事情告诉他了。
　　芊夜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洛冥和慕容风西当年是同一个音乐团队的歌手，两个人私交甚密，合作无数，连歌会都一块儿开。当年洛冥退圈不告而别，慕容风西大怒，大半年没接过一首新歌。这是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所以芊夜不太拿捏得住这两人现在的关系，所幸关了麦禁了公屏让他们自个儿说去。
　　慕容风西轻咳了两声，没开口。
　　“好久不见了，风西。”洛冥的语调很平淡，像是他从没离开过。
　　慕容风西还是沉默。
　　“来了就说个话。”
　　“说什么？”慕容风西语气凉凉的。
　　“不说那就唱首歌？”
　　慕容风西又咳了两声：“感冒。”
　　“那听我唱？”
　　“不听。”
　　“那你要怎么样？”
　　“唱《花想容》。”
　　麦上静了一会儿《花想容》的伴奏就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的是慕容风西的声音。芊夜知道，那是他们俩以前合唱的歌儿，这无言的默契，她想想都心颤。芊夜默默把公屏管制放开，她再次被晃了眼，不过她到不介意，她的频道大概有望创下这些年来最高在线人数纪录，何乐而不为。
　　芊夜以为俩人叙叙旧唱唱歌自个儿散了就算了，结果一个《花想容》唱完她就被拖了出来。
　　“芊夜。”慕容风西带着鼻音，可是声音还是美得惊人。
　　“干嘛？”
　　“打个商量。”
　　“说。”芊夜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收留他，我以后过来唱歌。”
　　果然！
　　“凭什么？”
　　“人人都说你门客三千，我和他来了你少说也有三万。”
　　“卧槽，你这是威胁！”芊夜忍不住在麦上爆了粗口，高冷妈妈桑形象轰然倒塌。
　　“利诱。”慕容风西吸了吸鼻子，“外加我们俩以后所有歌会、新歌和专辑的策划，怎样？”
　　我操你大爷的！芊夜在心里问候了一遍慕容风西的祖宗八代，她真的很想说谁稀罕啊，但是形势比人强，慕容风西一个人的歌会、新歌和专辑就够人眼红了，两个人的，谁说不要谁就是二百五！
　　“洛冥，你吱个声。”见芊夜不说话，慕容风西让洛冥表个态。
　　“我没意见，反正都卖身到芊夜大大的频道了。”
　　去你的卖身！谁要你的身了！
　　定了定神，芊夜恢复高冷的姿态：“话是你们俩自己说的，我没逼你们，今儿这几千人可都是见证。”
　　“没逼没逼，心甘情愿。”洛冥附和。
　　芊夜收了这两尊神，外人怕是嫉妒得要命，平时别说业务全包了，根本是一歌难求。但是芊夜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前路坎坷，两个人一个说起话来有时候能冻死人，一个说不准哪天就玩失踪了，中间还有无数私人牵扯，这怎么着都不是好差事。
　　罢了罢了，就当替频道里的大众谋福利好了，芊夜最后让自己接受现实：“好了，这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们俩现在是准备怎么着？继续唱还是散了？”
　　“感冒唱不动。”慕容风西用几乎撒娇的口气留下一句欠揍的话。
　　洛冥呵呵了两下：“你歇着去吧，我再唱首。”
　　“《口是心非》。”阴嗖嗖的声音又响起。
　　“那就唱个《口是心非》。”
　　洛冥唱了一首《口是心非》，整个频道都沸腾了。芊夜静静听着，也是被狠狠惊艳了一回。完全褪去张雨生原有的风格和烙印，洛冥刀锋一样的嗓子把这首歌唱得有种闷在心里的撕裂的疼痛。
　　“我走了。”慕容风西语带阴森。
　　“等会儿，我有事跟你说。”洛冥挽留。
　　“不要。”慕容风西不肯。
　　洛冥笑了笑：“不气了行不行？”
　　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行。”
　　洛冥轻轻叹了口气。
　　芊夜看着公屏上已经节操尽碎的刷屏终于忍不住开了麦：“喂喂喂，小两口别跟我这儿秀恩爱啊，要腻歪回自个儿窝里去。”
　　慕容风西冷冷地哼了声：“谁小两口了？他是前男友！”
　　卧槽，慕容风西你个混蛋能不能有点矜持！芊夜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怒不可遏地盯着公屏上炸了锅的满目惊叹号扶额道：“慕容风西你给我注意点，下面好多未成年，你别扰乱视听带坏小孩子！”
　　回答芊夜的是慕容风西打在公屏上的一个无奈摊手表情。这一刻芊夜更加担忧起自己的未来和频道的存亡。
　　洛冥自觉有些对不住芊夜，出声缓和：“好了好了，我们私底下说，大家散了吧！对不住了，芊夜大大！”
　　“行了行了，两位大神好走，本小姐睡觉去了。洛冥你明天给我来唱歌！”
　　“好好好！”
　　芊夜退出YY，带着一脑子浆糊准备去睡觉，结果被满心八卦泡泡的沐舞在微信上给拦住了。
　　“夜姐，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说呗！”
　　“什么怎么回事，收起你那八卦的嘴脸，碎觉！”
　　“不要啦，夜姐。你就跟我说嘛，我不会传出去的。”
　　“说什么呀，你连洛冥都不认识。”
　　“这下认识了啊！”
　　“刷屏还没看够么？！”
　　“他们说的不算，夜姐你肯定知道。”
　　“起开，我要睡了。”
　　“夜姐！”一堆撒娇的表情飞来。
　　“你到底要知道什么啊？洛冥和慕容风西原先是同门，关系特别好，后来洛冥无故退圈消失无踪，慕容风西一气之下大半年都没接过新，然后现在洛冥回来了。”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怎样？”
　　“我以为会有些劲爆的啊！”
　　“劲爆你妹，别脑补有的没的，滚去睡觉，再不滚我踢你出频道！”
　　沐舞终于被打发，但芊夜愈发头疼了。洛冥和慕容风西若之间若真是这么简单，慕容风西当年也不必一气大半年，甚至差点跟着退圈了。可是，她不是个爱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许多事情是多一分都碰不得的。带着无限的疲惫，芊夜渐渐沉入睡眠，她料想不到，这一场吊诡而暧昧的重逢会牵勾起多少日后的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