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偿如怨》君言浅止

6、请君入瓮

　　“什么？虞氏将布奇优质牛奶的价格降低了百分之二十！”洛南城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把前来报告的员工肖云吓得一抖。

　　“截至今天上午八点整，虞氏的布奇优质牛奶在市场的占有率已达到百分之六十，而洛氏的卡尔优质牛奶的占有率已经从百分之四十跌到了百分之十。”肖云杵在办公桌前报告着情况。

　　洛南城试图让自己冷静，但洛氏主要靠食品产业支撑，卡尔优质牛奶更是主打。如今的形势，如果不降价，市场的占有率恐怕还会继续下跌。如果要降价就注定要降低质量，只怕到时也难以维持。着实让他痛疼不已。

　　半晌后，他开了口，“通知下去，即刻降低卡尔优质牛奶的质量。缩减成本，以求价格降低百分之二十五，单瓶收益不缩减。”

　　“洛总，只怕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被虞氏牵着鼻子走啊！不如再观察观察？”肖云不是很同意洛南城的想法，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再观察？再观察，卡尔优质牛奶就要彻底下架了！”洛南城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

　　他不明白为什么，近期虞氏处处要与洛氏为敌。上次是洛氏的酒店，这次是洛氏的主打食品。之前因为虞氏在竞标中中标，生生抢了洛氏的酒店客源。如今洛氏旗下的酒店倒闭的倒闭，余下的也都在苟延残喘。仅一个月，洛氏就亏空了几十亿。如今他们又盯上洛氏的主打食品，最可怕的是，洛南城觉得虞氏正在一步步把洛氏挤出市场，最终搞垮洛氏。可洛南城从不认识什么虞长青，也不曾与他结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一点，洛南城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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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伊研站在落地窗前，双臂叠置胸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大好。

　　洛南城不知道的是，之前他的几家酒店被收购，虞氏才是背后的买家。他以为有人帮他解了燃眉之急，实则掉入了虞氏的圈套。牛奶的事，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圈套。虞伊研确实降低了布奇优质牛奶的价格，但只是百分之十的产品，其余百分之九十依旧维持原质量原价位。而洛氏盲目跟风，将所有的产品都降低了质量，降低了价格。要不了多久，消费者就会发现卡尔优质牛奶再不如前。而布奇优质牛奶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并不如愿，自然会放弃购买卡尔优质牛奶。

　　当年他在商场上处处对俞胤祥下套，如今她也想看看他被算计之后的窘迫模样。虞伊研这计请君入瓮，洛南城倒是十分配合。她真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如何在这瓮中好好“享受”。

　　洛南城的这一对策，在短期内的确有了效果。市场占有率一度提到百分之二十五。只是没过多久，市场占有率便急速下滑，甚至跌到了百分之五。更有不少大型超市拒绝购进卡尔优质牛奶。洛氏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窘境地。

　　电话铃声响起，虞伊研修长的手指在电话上轻轻一按。

　　甜美的女声传来，“虞总，洛氏集团总裁洛南城要见您。”

　　虞伊研嘴角微微勾起，“让他进来。”

　　洛南城进来的时候依然趾高气昂，不失老板风范。只是，眼底的淤青和两鬓花白的头发早已出卖了他。

　　“洛总，别来无恙啊？”虞伊研向后一靠，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洛南城一愣，旋即整张脸都因为惊讶、恐惧而有些扭曲。

　　虞伊研笑着看完他的一系列表情，垂眸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很快，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子默？”洛南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之前虞长青设宴他也曾到场。但许久不曾相见，加之她变化很大，当时他根本没有认出她来。现在看着她好端端的坐在老板椅上，静默而得意地看着他如此窘迫。他不禁感叹，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应一下景，我是不是应该叫您一声洛叔？”虞伊研站起身，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洛叔，请坐。”

　　如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洛南城有些尴尬。但想到自己辛苦打拼了半辈子的企业就要毁于一旦，还是咬咬牙坐了下来。

　　虞伊研绕过办公桌坐到洛南城对面，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整个身体靠在靠背上，声音悠闲甚至有些慵懒，“洛叔，您找我可有事？”

　　“洛……洛叔，希望你能放过洛氏。”洛南城思忖了半晌，还是开了口。

　　“哦？”虞伊研眉头微皱，一副很疑惑的模样，“洛叔，是有代沟了吗？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洛南城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如今被一个晚辈如此羞辱，脸面上自然挂不住。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我？我怎么了？”虞伊研调整了下姿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俞子默，我知道我曾经给你……给你的家庭，带来了伤害。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洛叔年岁也大了，斗不过你。今天洛叔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放洛氏一马。”求人自然要低人一等，这个道理洛南城还是懂的。所以不论他有多不愿意，都必须向她低头。

　　“洛叔，您能有这份自知之明，我很欣慰。只是……伤口经久了只会成疤，自古以来就没有痊愈的道理。这您可懂？”

　　洛南城此刻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答道：“懂。”

　　半晌后，他终于忍受不住慢性的折磨，开了口，“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了洛氏？”

　　虞伊研闻言，脸上的安逸之色顿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冷。

　　只见她身体微微前倾着，双手拄在茶几上，薄唇微启，“当年我爸事业起步的时候，你在背后捣鬼。而后又借此机会逼我妈与你苟且，我倒想问问你，夏至敏死的时候，你可有半点悔过？”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夏至敏一直是洛南城深藏心底的痛，也是他不敢也不肯提及的人。如今她突然在他面前将那多年的伤疤无情撕开，只叫他因胸口烦闷而有些气短。

　　夏至敏嫁与他的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有，而夏至敏的家境却十分优越。也因此，她家里一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那一年，两人还是偷偷领了证，却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夏至敏陪伴他过了许多苦日子，两人挤过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地下室，她还曾经为了供他创业身兼数职。后来两个人经济状况好了，夏至敏也坚持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肯把所有的压力都丢给他。可他的心里却一直住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钟云苓。

　　男人一有钱就变坏，说的一点都不假。起初贫苦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过再去纠缠钟云苓。只是有了钱后，就会渴求更多，比如一直住在心头的人。所以他设计占有了她，却不想被出差回来的夏至敏撞了个正着。

　　夏至敏本来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为了给儿子和老公一个惊喜。才提前加了好几夜的班，赶了回来，却让她撞见了老公对她的背叛。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气高，忍受不得半点背叛。

　　那晚她拿着一把餐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论洛南城如何劝说，都不肯放下刀。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你永远记得你对我的亏欠，带着这份歉疚活一辈子！”

　　随后，那把刀没入了她的脖子，鲜血喷了几米高。洛南城当时吓傻了，谁知这时洛烨磊推门进来一下子扑到夏至敏身上，不停哭喊。夏至敏死了，洛烨磊就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更是像变了一个人，开始混社会。

　　其实他对夏至敏也有很深的感情，后来想想甚至更想和她过一辈子。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他的一时贪念，他已经失去了他在世上唯一的一对亲人，当真是作孽。

　　那段不堪的回忆闯入脑海，洛南城已是泪流满面，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洛叔，你相信报应吗？”虞伊研眸光冰冷地看着他。回忆对他而言如此苦痛，于她而言又何尝
　　不是？母亲自杀，被父亲抛弃，这一切都拜他所赐！背着仇恨活，真的很累，虞伊研何尝不想放下？只是仇恨埋藏心底多年，怎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我信！我信啊！”洛南城抹了一把眼前的泪，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我只求你放过洛氏。”

　　虞伊研没想过昔日纵横商场，横行霸道的洛南城今日真的会跪在她面前。心头一震，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虞伊研走过去拿起听筒。

　　“虞总，尉总要见您，您看是让他在外面等等，还是？”

　　“让他进来。”虞伊研放下听筒，拿过桌子上的文件夹，“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洛南城闻言，抬起头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光芒。

　　“你签了它，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此后我绝不再找你的麻烦。”虞伊研把文件丢到他面前。

　　洛南城本还心存感激，却在打开文件夹的同时，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