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城》被窝里的瞌睡虫

9、婚房私话

　　“师兄，有酒吗？”他稍显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接着递过来一个酒壶。掸了掸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红色喜服，盘腿坐在师兄对面，自斟自酌。提着酒壶向下抖了抖，没了，这么快。“师兄还有吗？”脸颊好烫，我能感觉到，特别是夜风凉凉的吹来时，那忽冷忽热的感觉更是强烈。“少喝点，回去吧，长孙姑娘在等你。”是吗？她在等我。
　　又是一阵闲晃才慢慢悠悠的回到那个让我心思烦乱的屋子。“吱呀”推门进去，果然她还坐在那里，连头上的凤彩霞挂都不曾取下。默默地叹一口气，走到她面前，一把掀开那碍眼的盖头，明明只画了淡淡的妆容，却让我又陷进去不能自拔，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不过她是我喜欢的女人，那就免了她魅惑的罪过了。
　　“长孙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些规矩要行。”觉着有些口渴，便回身拿了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谁知道是不是我内心不够强大，不敢和她对视所以借口喝水的呢？半天没听到身后人有动静，好奇地看了眼她，她也正在看我。忙转回头掩饰，但又觉得不妥。终是经不住这氛围，回头面对着她只不过一个抬着头一个低着头，当然低着头的那个就是没出息的我。
　　“你喝多了。”轻飘飘的声音里似乎有些担心，是我想多了吧，是我醉了，才会听出这种感觉吧。“千冼，去打些热水。”倒腾一阵后，那个叫千冼的丫鬟就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到我面前。“我自己来吧。”说完就捧起一把水扑在脸上，再把整个脸都浸在脸盆里，直到快呼不过气来了才抬起满是水的脸，用手摸一把，算是结束了洁面。千冼递给我一张丝帕然后端着水盆出去了，临走时还深深地看我一眼才带上了门。
　　“长孙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时候不早了，你不睡吗？”明明是个问句，怎么她说出来就那么平铺直叙的。她往里靠了靠，不知道从哪里又拖出来一床被子，放在她空出来的那半边床上。呆愣愣的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然后侧身躺下，许是我站得太久许久不曾有动静，又或者这烛光太闪眼扰了她的好梦，她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熄灯。”哎，下意识的低头吹熄了烛火。黑暗里，我不太适应，以前在什刹海的时候养过一只猫，每回夜里我看不见的时候它就走我旁边，那眼睛里的光贼亮贼亮的，可现在我一个人，还真应该把那只只会喵喵叫唤的小东西带上一起。在黑暗里站了一会，眼睛逐渐能看见了，才脱了外袍，穿着里衣躺在床沿上，拉过被子盖着，不敢动，怕碰到她吵到她。于是早上醒来我便是躺在地上的，定时昨天夜里睡觉不老实滚到床下了。起身时她还在睡，只是不像昨晚那样背对我而是正对我的。四散的发丝躺在柔软的枕头上，闭着的眼睛使得长长的睫毛在白皙光嫩的脸颊上投下浓密纤长的剪影，微微颤动的鼻翼显得秀气的鼻梁笔直高挺，红润的泛着光泽的唇口微张，引人浮想联翩，细长的脖颈下连接着漂亮的锁骨和调皮的跑出里衣的些许臂弯。
　　“看够了吗？”又是波澜不惊的声音，只是这次我控制住了，没有再脱口而出什么轻浮的话。拿了千冼昨晚放在壁挂上的她的外衣，递给坐在床上的她。“穿上吧，一会该着凉了。”说完就准备出门打些热水好让她洗漱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接下来。”她的话让我停住了，想了想说：“一会儿去望月楼上给爷爷和你爹爹问候一下，我们就可以出谷了。等出了谷，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不会跟着你，长孙姑娘放心好了。”我不会跟着你，可我的心里已经有你了，你到哪我都会缠着你。说完就逃也似地离开了，所以没听到身后那人浅不可闻的叹息。去敬茶的时候，我还是一身湖蓝色的男装，她穿着白色的衣衫，她好像特别喜欢白色。不过她爹爹却是随时都穿着盔甲似得血红色，看着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溪儿给爷爷，岳父大人请茶。”
　　“忘情给爷爷，爹爹请茶。”
　　两个声音异常同步的响起，接着就是两个高堂之上的人，笑呵呵的喝了茶，交代了以后出了谷，万事小心些，就完了。出谷前一日，从爷爷那里回来后，收拾好了包裹，想去问问她打算去哪里？到了七星潭却只看到她的丫鬟在屋外忙着些什么。“千冼，你家小姐在吗？”明知不在却还偏要从别人口里问出来才甘心说的就是我。答案显而易见，不在。不过千冼说她家小姐往花海那边去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一点不舒服，她去找凌飞师兄了，那我还是不去找她了吧。和千冼告别后，就去了晴昼海。说不定，以后再来这里看到的就不是这般光景了。人往往就是这样，先入为主的判断着事情，就像我，听到她去了花海，就以为她是去找凌飞师兄的，毕竟师兄住在那里，再加上之前晴昼海里听笛饮茶那一幕，就更确定了。可却忘了，那里，那个地方，我也曾和她共同走过，在一个寂静的月夜里，她去那里，也许是和我一样，在被什么困扰着，想静一静。当然事实证明，我确实先入为主了，至少这次，她去那里的原因是后者。只是，我很久以后和她说起的时候，才知道。
　　麋鹿奔跑，花瓣飘落，伴着呦呦鹿鸣，真是好景致，这样的画面里应该再配上一对佳人，我想那整日只知道作画的林白石也定会拍手叫好。如果，那两个人是我和她、、、、、、自己一个人就站在那幻想着，还是不是发出一阵傻笑。最后干脆从站着到坐着再到躺着，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天空，笑的睁不开眼。只是晴昼海的那头，一抹白衣，随风而动，似乎在那站了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