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历史线之新周》叔名虞几

7、奴隶

　　这四天对于周衍来说，真心只有艰苦一次可以描述。他还不如直接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呢，坐在摇摇晃晃的车架上，顶上也没有一个可以遮阳的棚，全靠犼拉动的车架其实是由两个轮子和三块木板拼成的，车轮的工艺不达标，轮子不是正圆，在嵎夷境内还好，出了修整好的土路，简直可以用崎岖来形容。这也就算了，最痛苦的就是晚上披星戴月的赶路，一行几十号人愣是不敢在山脚边缘逗留，稍事休息以后就赶紧动身了，原因无他，山林身处传出的各种一听就很恐怖的野物的吼叫嘶鸣，让人毛骨悚然。
　　幸好上天保佑，没有哪一路野兽突然从深林中冲出把他们吞吃入腹，他们全手全脚地抵达了野方。
　　那句卜辞怎么说来着？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龙不龙的周衍没看到，其血玄黄倒是亲眼看到了。
　　周衍万万没想到，在他一心抱着救人一命天下太平的念头过来拯救苍生时，会如此被血淋淋的现实痛击：这个隶属于野方的边境小村，正在进行血祭，而那祭台上的牲礼，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
　　祭祀大概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一层高的祭台已经被鲜血浇灌了成了刺眼的红，祭台下是十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他们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祭台边上的那根直木上，周围是欢欣地跪伏在地的生黎，他们高兴地看着祭祀的进行，等到祭祀仪式彻底完成，最后一个邪魔流干他的鲜血，跟随奴隶窜入野方的祟就会彻底远离。所有人对此都深信不疑！
　　主持祭祀的大巫让人按住小奴隶的手脚防止他乱动，嘴里念念有词地开始祷告，伴随着他低沉晦涩难辨的音调，他手中装饰以多彩羽毛的短杖不住地挥舞，念到最后，之听见“祟！去！祟！离！”然后动作戛然而止。
　　他放下短杖，举起了那柄染血的刀！
　　双手双脚都被捆住的小奴隶眼中只剩下绝望，极度的恐惧使他无法自抑的流下了眼泪，他甚至无法出声，因为他嘴里被塞进了一条长石，长石既能阻止他咬人，也可以防止他的哭嚎惹怒天神，破坏祭礼。他的阿父阿母是在山神震怒的那天被山石压死的，阿兄和他跟着主人一块儿出逃，最终一起逃到了这里。祸不单行，不知什么时候起，一种奇怪的病从他们这些侥幸逃出生天的人群中蔓延开来，他们还沉浸在生还的喜悦中时，死亡渐渐临近。
　　他们原来是瑕国的子民，因为山神震怒，大地倾塌，后来水神也降下了神罚，滔天的洪水淹没了他们的村落，他们全村人活着的不足一成，逃到野方后，怪病降临，又夺走了半数人的生命。情况了恶劣不止于此，在他们被野方官员充入奴隶场后，怪病也一起降临到了奴隶场中。买回奴隶的一些人家，有好几家患了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怪病。
　　最严重的情况是出现死亡以后。所有野方的当地人都认为他们是不祥的灾星，因为他们罪孽深重，导致神罚降到收留他们的人身上，他们一致要求处死所有瑕国来的流民，用他们的鲜血祭祀上天，以此获得上天的宽恕。
　　主政野方的官员同意了。他们并不知道，瑕国出事的时候，杞国的大巫就在国都祭坛获得了一线天机，于冥冥中见到时光长河中闪亮的一幕。随后太巫报告给杞国国主，建议他直接派遣使臣出使嵎夷，并尽量与嵎夷交好。
　　时间紧促，又面临夏祭，使臣经过野方时没有过多停留，了解了大致情况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嵎夷，没想到等他回来，野方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一般情况下，生黎是不被允许随意聚集在一处共同祭祀上天的，频繁的祭祀会显得祭祀之心不诚，如果天神感受不到他们的诚心，灾厄就会降临。更何况，摒弃活牲不用，直接以人牲作为祭礼，可以说野方是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了。
　　最终，官员决定于今日举行祭祀！
　　血腥味浓重，令人闻之欲呕，可是祭台边上的生黎没有半点不适，他们表情中含有一种大福将至的隐秘喜悦。
　　台上的奴隶年纪绝不超过十岁，在两个高壮男子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夺走他阿兄性命的屠刀朝自己逼近，眼泪愈发汹急。
　　他绝望地闭上眼，身体害怕地颤抖，没有人能体会他的心情，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高兴。
　　刀刃贴近了他的脖颈，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呼喊传来：“住手！放下那个奴隶！”
　　所有人吃惊地回头，竟然有人敢在如此神圣的场合打断祭祀？简直不可饶恕！来着是谁？
　　大巫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周衍一行人他是不认识的，但是杞国使者阔他是认识的，因为不久前他们刚刚见过一次。
　　谁也没料到周衍会突然出声打断大巫进行，等到绩发现不对，想要阻拦的时候，周衍已经跳下马车，飞快地奔上了祭台！
　　大家都被这一变故惊地愣住了。这人胆大包天，也不怕天神降罪。绩、朔和簇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绩甚至亲身上前，准备把周衍带下来让中断的祭祀继续。
　　周衍走上祭台推开祭祀，迅速把奴隶手脚上的草绳全部解开，把他从沾满血迹的台上抱下来。
　　惊恐的小奴隶浑身都在战栗，不住地打摆子，根本站不稳，只能无助地靠在周衍身上。
　　感受到小奴隶的害怕，周衍安慰单手环住他，给予他勇气。
　　看到气冲冲跑过来的绩，周衍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应该是翻了大忌讳。但是，作为一个文明人，他自认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孩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屠杀。因此，他虽然莽撞了些，但是无愧于心。
　　绩不敢走上祭台，只在台下劝说周衍：“公子快把奴隶放回台上，你这是对天神的不敬。”刚想着公子有些改变，谁想到改的太过，一下子胆子大得就敢捅破天了！和天神抢祭品，他们这些人还能有好果子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