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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父母的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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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夏天总是特别的长,到了10月份都还舍不得离去。正式升入初三以后,余缺的生活变得很忙碌,每天就是除了做题,还是做题。她似乎做梦都是在做卷子。
余妈妈叶子青很心疼她,无论是早上或晚上,都会炖好一大锅汤等她喝。余父也叮嘱余漫听话,要妹妹不要打扰到姐姐学习。
从小被一家子人捧在手心里的余漫头一次受到冷落,于是乎便每天绷着张脸。
这一天,叶子青去逛商场,看到一件花裙子很中意,想到大女儿身材高挑,穿起来肯定好看,所以就买了回去。
到了下午,余漫一回家,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包装袋。她拆开来看,发现是件漂亮的裙子。
余漫虽然才上初一,但身为女性的觉悟比姐姐更高,她容貌并不出色,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清秀佳人,如果说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她靠近眼角的黑痣,让原本平凡的一张脸平添了一份妩媚。
叶子青做好饭一出厨房,就看到二女儿在镜子前转圈圈。
“哟哟,你看裙子快当拖把拖地了,你快点脱下来,这是给你姐姐买的,别把它弄脏了。”余妈妈笑着说。
余漫在身材上遗传了余父,身材比同年的女孩略微娇小,穿上叶子青专门给余缺挑的长裙,就显得人更加矮了。
不过她这个时候可没心情管母亲说的是否有道理。她从小到大心高气傲,但凡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加上余父的宠爱更加有恃无恐。
本来对于这件裙子,她倒也不是很喜欢。
青色碎花布配细腰带,在学校里走一遭,随处可见。颜色太过于深沉,也不衬她的肤色。可是听到母亲说是为姐姐而买的,她就决心要把它抢过来。
“我偏不,我就要这件,长了没事啊,找个手艺好的裁缝,把它剪短了不就行了。”她不满地撅嘴,僵硬地挺着脖子抗议。
“漫漫,你要是喜欢,妈妈帮你再挑一件。”叶子青依然好脾气。
她素来为小女儿的骄纵任性头疼,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偏心老二。但是她又做不了严母,所以只能看着女儿被惯坏。
余漫听了她的话,垂着颈子沉默半响后,居然一反平常地选择顺从。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屋换衣服。
叶子青以为女儿懂事了,欣慰地笑了笑。
星期六的晚上很难得地全家人聚在一起看电视,就连学业正忙的余缺也得到了父母的允许参与进来。
看到剧中穿衣精致的女主角,余妈妈想起了自己给余缺买的裙子。
“哎,余缺,喜欢妈妈给你买的那件新衣服吗?”她嗑着瓜子随口一问。
“什么衣服?”余缺疑惑。
余妈妈瞟向余漫:“你还没还给姐姐吗?”
“噢,我搞忘记了,我现在去拿。”余漫淡淡地回应,然后回房间取了个盒子过来。
她将它抱在怀里,一只手掀起盖子,脸上闪现出得意的神色。
纸盒一打开,所有人都惊讶了。
里面全是衣服的碎片。
余缺全身僵住。
“余漫,你怎么能这样?”余妈妈沉声唤道。饶是她再温婉娴雅,也无法做到不动怒。
“我怎么样,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有什么稀奇的。”余漫怒眉一挑。
室内的温度骤然变冷,刚刚阖家欢乐的气氛变得剑拔弓张。
余缺正好处在母亲和妹妹的位置,她伸出手想去安抚妹妹,可是却被余漫给打落。
“不用你假仁假义,从小到大你就会做人,你喜欢装就装吧,我可不愿意跟你一起戏。”她冷眼看着余缺,话一说完,就疾步回房。啪地一声,将门关了。
余妈妈对着丈夫叹口气:“都是你,惯得她。”
余父没说话,看着余漫紧闭着的门,不知道眼里思索着什么。
接连一个星期,余漫跟爸爸都是有说有笑的,但是等余缺或余母一出现就缄默不言了。一到饭点,她就借故有事出去,等到了晚上10点过后才回来。
毕竟地方小,住的周围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余父余母并不担心她的安全。而且余石常野心勃勃,找人借了钱打算开家石材铺,夫妻两人最近忙着店子的事,也无暇顾及其他。
余缺和余漫是同一所中学,虽然班级隔得比较远,但是偶尔还是能打个照面的。
有好几次,就被余缺碰到她和几个男孩子在一起疯疯癫癫。
余缺做事稳重,知道在外人面前教训她不好,所以等了好几天,才找到机会向她开口。
天气虽然未变凉,但已有入秋的迹象,香樟树的叶子掉的满地都是,整个操场都漂浮着一层浓郁的桂花香。
“干嘛呀,找我有事?”余漫用脚踢着陷在泥土里的碎砖头。
“没有,就是想问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回家吃饭?”余缺轻描淡写地说。
余缺嗤笑了一声,抬起脸来,将手放在裤兜里。
“余缺,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你不嫌累啊,还有啊,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你跟爸妈说一声。”说完她就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准备离开。
余缺叫住了她:“余漫,你真是幼稚!别闹脾气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余漫全身一顿,不耐烦地转过头来说:“知道了!”,然后便走了。
非常巧的是,余缺下午最后一自习课却被换成语文课,语文老师喜欢拖堂,结果等她下课的时候,学校里的人基本走光了,只剩下零零散散做清洁的同学。
她知道余漫不可能等她,所以直接回家。
没想到在半路上,却看到余漫和几个社会青年在大街上嘻嘻笑笑。她疾步走过去,但是他们却上了去市里的长途汽车,只差了几步远却刚好失之交臂。
余缺担心余漫和他们在一起会出事,所以她立即叫了辆的士跟着。
长途汽车上高速,他们的车跟上高速,长途汽车往右拐,他们的车跟着往右拐。按理说在四通八达的公路山都没被跟丢,后面也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可是就在一个分叉路口时,偏偏余漫坐的那趟车前脚刚开走,后脚他们就遇上了红灯。多亏司机对这路线熟悉,最后还是找到了那辆大巴。
终于到达市区的时候,长途汽车停在了路边。余缺赶紧掏钱给师傅,快速下车,准备去那辆车上把余漫拉回来。
“余漫,余漫。”余缺上了车之后,便叫喊着妹妹的名字,在人群里搜寻妹妹的身影,可是一遍又一遍都没有看到她本人,先前跟在她身边的几个青年也一起不见了。
她不禁地面色慌张起来。
怎么会不见人呢,她明明看到他们上了车,而且跟丢的那段十字路口是不允许停车的啊!
余缺烦乱地回忆着,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小姑娘,你找谁啊?”一位坐在边上的老人家好心问。
眼看大巴就要开了,余缺正准备下车,便随便应付了一句:“找我妹妹。”
“是不是穿着校服、留着齐刘海?”老人家又问。
余缺一怔,回过头来,点点头。
“哦,他们早下车了,几个人一起下去的,那小姑娘说人不舒服,师傅只好停车让他们下去,怎么那是你妹妹呀!”
余缺恍然大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句阴差阳错,然后向老阿姨道了声谢,在司机的催促声中下车。
初秋的季节,天黑的很快。余缺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站在公交车牌下面背脊有些发凉。因为找不到余漫,她只有现在再坐车回去。现在已过了9点,路上的车辆渐渐地没有那么多了。
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汽车过来。她最后还是决定先给父母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
在得知跟丢了余漫的时候,她就在公用电话亭打了通电话说明情况,那时候父母也是急坏了,余父甚至还有点语无伦次。
余缺向来善解人意,劝说他们不要太过于操心,自己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他们。但是事实总与人的意愿背道而驰,她问了好多人,也去附近的医院问过,但就是没有听到这一群人的相关消息。
电话嘟了几声终于响起,是余父接的。
“谁呀,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余父似乎是被吵醒的,口气很生硬。
敏感的余缺当然是感知了这一点,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爸爸,是我,余漫回来了吗?”
“她回来了,你也快点回来吧,都没看清楚人,尽给我们添堵。”余父还没说两句,就吧嗒挂掉电话了。
然后余缺的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那无限循环的滴滴声。
她手握着电话筒,心似乎被藤蔓缠了一圈又一圈,沉重让她无法思考。直到电话亭后面等着的人催促,她才缓缓地把电话放上去离开。
如果把父爱分成十份,余缺相信妹妹肯定拥有了其中9份,而余下的一份可能也不属于她。
她记得小时候爸爸在外办事不管多忙,也总会给小女儿带上几件小礼物,而精挑细选却独独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个老大,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余家有个聪明伶俐的独生女,却不知道原来生有一对姐妹花。对于带着礼物回家的余石常,妹妹自然是开心又欢喜,左一个“爱爸爸”,右一个“谢谢爸爸”,搂着余父脖子发嗲。可一切落到她的眼里,那个父女情深的画面,就像长刺了一样,刺痛她的眼睛,刺出她的泪水,她只能关好门,又打开门,毫不在意的走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余妈妈其实还算比较公平,但凡是小的开口要的,大的也会给,不会厚此薄彼。可是在大部分事上,她都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不愿意为了孩子们的事情与丈夫去吵架,在她的观念里,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的地,丈夫就算做错了事,也容不得妻子去指责。
外表上余缺像极了身为母亲的叶子青,可是性格上她却反其道而行。她看起来虽然柔弱,不堪一击,但是内心却很倔强,她从不认为男尊女卑应该是真理,从不认为女生就应该比男生差。她学习刻苦,就连没有优势的体育也能拿90分,当然这里面更多归功于她对父爱的希冀。
她想向爸爸证实自己,想让他父亲为她骄傲为她自豪。
可是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父亲还是心里没有自己,就连妈妈也忘记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