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相思一砚》叶绯

32、第二十七章 勾魄引（4）

　　“重大变故？”樱井薰显得很茫然：“没有吧，小时候被豹子咬伤过，好在得救及时所以也不是很严重……再后来就进真央了，大概就这样。”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挺偏远的，不是很安全，但我除了那儿也无处可去。于是救我的那人便我说，只要成为死神就能保护自己了。”

　　“最重要是他当时还说，”樱井薰突然绽出一个笑来：“真央灵包吃包住不用花钱。”

　　冬狮郎无奈的扶住了额头。她的脑子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随即又思索起来，照樱井薰这么说的话，她应当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会导致灵压损失的事情，但是她的灵压的确令他感到……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现在留在她身上的——仅仅是残存的碎片而已。

　　照此推算回去，樱井薰应当是个拥有不低灵压的人。

　　除此之外，冬狮郎还有一处想不通。一般说来，像她这样灵压不完整的人，是可以很容易被感知出来的。正常人的灵压会让人感觉到平整、流畅而莹润；而灵压受过损伤的则会造成毛躁、粗糙而不平滑的感觉，好比玻璃碎裂时产生的参差不齐的断口。但樱井薰的灵压，好比玻璃被金刚石隔开，断口大体平滑光洁，只是偶有几处尖刺，如果不是像他这样灵压深厚而且感知能力极强的人，则是难以察觉的。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樱井薰的灵压古怪归古怪，但偌大的尸魂界里无奇不有，也许只是他阅历不足罢了。

　　樱井薰心里忐忑了半天，见冬狮郎不仅绝口不提她违反队规的事情，反倒问了她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旧事，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算是松了一半。

　　她心里琢磨，队长现在虽然没说，但保不准再过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她在这树上也坐了一段时间，该赏的月也上的，该倒的霉一点儿没差，不该作的死也作了不少……

　　可见今夜霉星高照，她还是赶紧溜吧。

　　“唔。”她讪讪开口，自己要走了，还是得和队长说一声的。正准备道别时，她却突然感到脚踝处传来一阵酸痛，不由得心下一惊：原来和队长说了这么几句话，竟然叫她紧张的忘记了身上的伤。

　　其实这点伤倒是没什么，只是……她垂头看看脚下纵横交错的树枝：这可叫她怎么下去？她自小便鲜受人管束，做事情也常常只凭着自己的性子，进了真央灵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毕竟天性难改，像今日这样只凭一时冲动行事的时候也是有的。

　　她偷偷看了看身边的冬狮郎，见他望着对面的几棵桃树眯了眯眼，双手抓住身侧的树干，看上去竟是准备一跃而下了。

　　“等等——”樱井薰这个人平时心思还算得上缜密，只是一着急说起话来就常常不加思索，她脑子里想着自己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爬的狼狈样，脱口而出道：“队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冬狮郎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她：“什么？”

　　“没、没、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樱井薰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抱着树干怎么了？亲近大自然不好吗？哪里丢脸了？叫住队长干嘛？难不成让他抱自己下去吗？

　　但话已出口，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圆话，只得干笑两声：“队长您一定是白日里过于操劳，产生幻听了……”

　　冬狮郎皱起眉头，瞧了她一会儿。她的笑容中虽然藏着古怪，但他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琢磨，于是一个纵身下了树。

　　“哎……”樱井薰望着他矫捷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撑着树干慢慢站立起来：“我这脚伤也不是很重嘛。”

　　她一边伸手拂去衣衫上的泥土，一边暗自嘟哝着：“自己下去也没什么嘛，摔下去又能怎样，我宁愿在病床上躺着，也不想去队训……我怎么早没想到。”

　　耳边听到嗖的一声风响，随即到来的是一阵清冷的淡淡香气：“你受伤了？”

　　“你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樱井薰被去而复返的冬狮郎吓了一大跳，赶紧扶稳了树干，自己刚刚说的那些闲话，难不成被队长听见了？

　　冬狮郎视线朝下斜了斜，见她果然一只脚虚站着，并未踩实：“脚上有伤？”

　　樱井薰点了点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队长接下来说出什么……要惩罚她的话来。

　　其实樱井薰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夜里本就安静，而冬狮郎灵压极高，且感知力比常人强了许多倍，因此才能听见她说话。好在樱井薰后一句抱怨的话说的音量更小些，导致冬狮郎只听见了前一句。

　　朗月清风，她头上恰有一枝桃花开得正盛。此情此景，叫冬狮郎不禁又想起了雏森桃，心里也不觉柔软了几分。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无奈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樱井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同时听见对床的椎名君惠含糊不清地梦呓了几句。三月的夜晚还是有些阴冷，她把被子再往上拽了拽，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被冬狮郎一路抱回来的情景。

　　他的身手极其敏捷，以至于能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再从好几米高的树上跃下。樱井薰卧在他有力的臂弯里，脸颊一侧靠着他的胸膛，心里居然是说不出的安稳。

　　回来时，他自问清她队舍的位置后便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最后放下她时，才淡淡补充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后便一闪身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樱井薰不是没有见过如他这样少言寡语的人，那个毕业后便杳无音讯的另一个少年天才泷川青叶，据说为人处世比队长还要冷上三分。只是……冬狮郎让她有一种不同的感觉，并非仰慕，但她说不清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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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井薰凭着脚上这一道“免死金牌”，竟然连着休息了五六天。她自己倒是因此不亦乐乎，可椎名君惠却对她的“遭遇”流露出无比的同情，而原因居然是“你受伤了就只能呆在队舍里，呆在队舍里就看不见我们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美少女杀手——日番谷队长了”。

　　此时樱井薰通常会回敬她一记白眼，一边嗑瓜子一边不屑道：“队长既不能拿来买吃的也不能拿来换钱，我要他干嘛？”

　　不过几日后她在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灵光一闪，发现队长其实很有用处，比如他的斩魄刀刀柄可以用来砸核桃，夏天时始解一下就可以用来冰西瓜、果汁、凉茶……不过这些点子她始终忍着没告诉椎名君惠，因为她最近几天腿脚不便，怕被打。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继续下去啊……”樱井薰合上书本，视线投向窗外，扳着指头数合宿还有多久结束：“……九、十、十一。居然还有四天就能回去了，胜利的曙光果然就在眼前了！”

　　其实像她一样在训练中负伤的人并不少，只是大家都颇有斗志，至多休息个三四天便销假归队了，有的甚至伤未痊愈就坚持着要继续训练了。像她一样一假请掉了小半个合宿时长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了。这会儿，说不定队里已经有人在议论她体弱，或是在嫌她拖十番队后腿了。毕竟养伤的时间里，她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过，就算有人对她不满、甚至是瞧不起她，樱井薰都不会放在心上。她自知注定和许多人都不是一路，因此无论那些人对她作何评判，都不能动摇她心神分毫。

　　小的时候她住流魂街，身边都是普通的流魂街百姓，并不算特殊；可是后来她进了真央灵，低于常人的灵压令她许多课程都学得十分吃力，她也吃了不少苦头；而现在她进了十番队——另一个以灵压和斩魄刀操控能力论高低的地方，以后的路，她不想自知了。

　　黄昏的风吹拂而来，桌上古卷忽地翻开了两三页，她双手撑着头，双眼微眯：

　　是啊，她的确是灵压低弱。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也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只是和绝大多数人都不相同罢了。

　　脚伤稍好些后，她其实违反禁令外出晃悠过好几次，硬生生的把所谓的“荒岭合宿训练”给掰成了“荒岭六日休闲游”。不过，为了维持自己“伤重在床”的形象，她只能偷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去，然后赶在训练结束前回到队舍。好在樱井薰虽然总是一副散漫的样子，但行动起来考虑的也还算周全，因此椎名君惠虽然是她的室友，却从未发现她不守队规。

　　“阿薰啊，你的脚伤怎么还没好？”椎名君惠回到队舍就一头栽到床上：“今天真是累死我啦。不过……”

　　“只要能看着日番谷队长那张帅的不要不要的脸，再苦再累我都愿意！”她伸了个懒腰，身体虽然疲惫，激动的心情却不减分毫：“不过啊，要是若叶五席不在就好了，一天到晚摆着一张苦瓜脸，跟谁苦大仇深呢。”

　　樱井薰失笑：“我说君惠，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人家，其实是在嫉妒若叶吧？”

　　“我才没有，你胡说！”椎名君惠立马坐了起来，双手在空中不住比划，极力试图辩解：“虽然若叶五席时常当着我们的面和队长说话、用餐、有时候还能二人独处……”

　　“好吧。”她败下阵来：“阿薰，你说得对，我是嫉妒她。”

　　“瞧你这出息，”樱井薰白了她一眼：“才说了几句话就缴械投降了。”

　　“谁叫我总是说不过你。”椎名君惠重新躺下，顺带翻了个身：“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觉，明天继续欣赏我家美少年队长。”

　　樱井薰笑了笑，没再说话。

　　日番谷队长的确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她违规外出被他撞见，不仅没受到惩罚，反而还能被他抱着送回来。如果静灵庭哪天搞个问卷调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队长勾上“温柔指数五颗星”“好队长指数五颗星”以及“推荐指数五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