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相思一砚》叶绯

29、第二十四章 勾魄引（1）

　　三月莺飞草长。

　　樱井薰拂了拂衣袖，推开房门。今日的阳光实在有些刺眼，她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目光落向远处的竞技场：

　　唔，毕业考核就要开始了。

　　这是樱井薰在真央灵呆的第六个年头。如果她能顺利通过今天的毕业考核，并且被护庭十三队中的某一队成功录用，那么她就将与真央灵，在今日画上句点。

　　樱井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找到了排队侯考的地方。排在她前后的学员显然都显得很紧张，一个个缄默不语，只是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直直投在竞技场中的某处。樱井薰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踮起脚尖来试图也向场内张望——但这并没能持续多久。

　　他们究竟都在看什么？

　　片刻后，樱井薰抱着双臂，无奈的盯着前面高出她大半个头的女生的后背，脸上流露出些许忧郁的神情。

　　也许他们是在欣赏其他学员的毕业考核表现？

　　也许他们是想通过其他人抽到的考题来推算自己的？

　　也许……他们只是太紧张了找不到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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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忖许久，她扭过头来，看着身后蜿蜒如长龙一般的队伍，暗自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长不高的就是受欺压啊。

　　“下面入场的考生是——”

　　“第七百五十八号，樱井薰。”

　　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樱井薰倒吸了一口冷气，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声音的主人——真央灵教学处主任的面容。

　　她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个严肃死板的老女人的脸赶出脑海，同时心里开始不断默念起一句话：

　　千万不要抽到考刀术千万不要抽到考鬼道千万不要抽到考瞬步千万不要抽到考治疗术千万不要抽到考……

　　只是等她还没将这句话在心里说完，她就已经走到了场地中央的考核点。

　　“樱井薰的考核试题是——”主任站在队长席边上，将手伸进身前桌案上摆放的大木盒之中，略微搅动几下之后，她从中取出了一份卷轴。

　　樱井薰看着那缓缓打开的黑纸卷轴，脑子一时有些发懵：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完蛋了。

　　几十年前，真央灵术院的毕业考核还是集鬼道、徒手搏击、刀术、斩魄刀操控程度、治疗术、瞬步和策略术这几项技能一体的综合测验。每一个学员必须参加所有项目的考核，并将各项所得分加到一起，由各番队按分数高低依次录取。不过，对于一些单项分数极高、而其他几项却不够出色学员，他们则可以获得某几个特定番队给予的优先录取资格，比如四番队尤为看重治疗术，而十一番队十分重视斩魄刀操控程度。

　　只是自蓝染叛乱平息过后，尸魂界已经是十分太平，由此，真央灵术院的毕业政策也相应的随之降低。是以到樱井薰这一届时，她虽然还是要分别参加单个项目的考核，但难度已经大减，除得分尤其出类拔萃的学员可以获得优秀之外，其他人一概只被划分为合格与不合格两类，而全项合格的人便可以毕业。但是……尽管如此，也仍然有一小部份学员因为在某些方面及其弱势而难以毕业——比如樱井薰。

　　微风拂过脸颊，而站在场地正中的樱井薰却感觉有些发冷。

　　她今天来参加的考核其实是一项特殊的测验——说的直白些，就是能让她顺利毕业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知道，从三年级开始就频繁缺课的她，怎么可能像其他人一样、轻松通过毕业测试呢？

　　樱井薰余光瞥了瞥站在队长席边上的严厉女人——速水惠，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

　　她此次参加的考核，是为了尽可能多的给学员毕业机会而设置的一项——应变能力测验。考官会针对每一个项目设计一些考题，然后令专人誊写在卷轴上，用卷轴纸的颜色来标示题目的难度，由低起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但最高为黑色。只要考生能顺利答对抽到的题目，便能毕业。因此，在大多数考生心中，与其说这是应变能力测验，倒不如说是“运气 ”测验。

　　“樱井薰考生的考题为策略术，请在规定的一炷香时间内解开桌上的棋局。”绿川挥了挥手，示意场边的两名助手抬来一张木桌。

　　樱井薰皱着眉头走到桌边，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已经做好了不能毕业的心理准备，不就是留一级吗，有什么好怕的？她垂下眼来，视线落在那摆放在红漆木桌正中的榧木棋盘上，心下突然一惊。她的考题，竟用上了十分名贵的……榧木棋盘？再将目光缓缓向旁移去，这棋子……竟是那智石制成的？

　　樱井薰不断告诉自己要沉下心来，仔细看看棋局，可双手却还是在触摸到冰冷桌案时止不住的轻颤。她很清楚，用这上好的棋盘棋子所呈现出的棋局，一定是及其不好解的。先前好不容易松下的那一口气又被提了上来，樱井薰有些费解，就算她抽到的是最难的黑卷轴，也不至于给她这样的难题吧？

　　真央灵何时开始如此刁难学生了？

　　粗略的将棋局记下之后，她阖上眼，开始回想她在大灵书回廊里读过的那些古籍。

　　“樱井考生，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速水惠冷冷的开口：“如果再不答题，就视作零分处理。”

　　樱井薰蹙了蹙眉，这个刻板的女人一向不待见她，此刻看见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心里大抵很高兴吧。反正在这个女人眼里，像她这样灵力低微的人，不要说真央灵，连静灵庭的门都不配踏进一步。

　　“没错，我是答不出来。”她故作苦涩的笑了笑，余光却撇向速水惠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既然如此，那我就宣布，樱井薰的考核结果结果是不通过，”速水惠示意场边的助手：“你们去把东西撤下来——”

　　“等等。我解不出这棋局是没错，”樱井薰顿了顿，将音量微微提高：“可速水老师，您擅自把考题改换成一道至今无人能解的上古迷局，当真以为不会被发现吗？”

　　“一派胡言！”速水惠满是不屑的神情，“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朝呆愣在一旁的两名助手挥手：“你们停在原地干什么，没听见我的话吗，赶紧吧东西撤下来。”

　　“速水老师，您何必这么着急呢？”樱井薰绕到木桌前方，脸上反而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来：“没猜错的话，这道题是朽木队长出的吧？不如就请朽木队长上前来看一看，这是不是您当初写在黑纸卷轴上的考题。”

　　话音未落，樱井薰便看见队长席边的那个女人，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哦？”视线正前方的黑衣少女神色显得很镇定，并没有因解不出题而显出一分一毫的慌乱，她的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笑，仿佛她才是胜者。这倒是勾起了朽木白哉的几分兴趣，真央灵许久没有出过像她这样的学生了。食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他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正色道：“你是如何知道，这道题出自我手？”

　　“回队长，”樱井薰朝左后退了一步，以便让众人看见桌上的棋盘：“学生认得这棋盘是榧木棋盘，而棋子是那智石所制，且年代悠远，实属难得的佳品。”

　　“有能力拿出这样的棋具，而又具备出题资格的人，就只有出身名门的朽木队长了。”

　　“那你又为何断言，是速水惠考官擅自更换了题目呢？”虽然隔了半个竞技场，但朽木白哉自一开始就已辨认出那棋盘上排布的无解棋局并非出自他手。只是他并没有立马说破，而是选择等到测验结束时，看看能否寻出什么端倪。而如果此间樱井薰的表现尚可，在将真相告知众人之后，给她一个通过也无妨。

　　“学生认出这棋局是上古残卷中记载的无解迷局，而真央灵定然不会将没有答案的题目出给考生，因此我认为题目原本不应是这样的。而所有卷轴在被写上题目之后都是经各个出题人之手直接交由考官保存，所以我想，应该是速水老师修改了题目。”

　　她说的的确在理，考核的题纵然再难，总是有正确解答的。只是……他凝眉思忖着，此局仅被记载在一卷非常古老的卷宗之上，知晓此局的人少之又少，可她区区一个真央灵的学员竟能辨认出来？

　　“棋盘上的棋局的确与我当初所写的不一样。”朽木白哉沉声开口，话音未落便听见场内外传来阵阵喧哗。

　　显然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速水老师向来不喜欢我，但我也清楚自己的能力的确达不到她的期望。但更换考题这样莽撞的事……”樱井薰冷冷的盯着速水惠，眸色深深，看不出情绪：“她是不会做的。”

　　“你不是她。”樱井薰轻笑了一声，她为人向来平和，此时却难得的带了些挑衅的意味：“我不知你为何要与我为难。”

　　“只是……”她余光瞥了一眼棋盘：“你既然这么做了，就应该知道后果。”

　　“你是谁？”

　　速水惠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像枷锁般落在她身上，本来只是想让樱井薰当众出丑不能通过考核，没想到反而令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那个人在怂恿她时明明保证过一切都会顺利的，可现在却……

　　还好为了保险起见，她自己留了一手后招。

　　“也难怪你不知道我是谁，”她强扯出一个笑，心里却已然乱了阵脚：“毕竟在真央灵里看你不顺眼的人太多，你又如何一一分辨的清楚？”

　　她刺愣一下拔出斩魄刀来，竭尽全力向队长席掷去——

　　砰的一声，整个竞技场都陷入了一股浓烟的笼罩中。

　　而当一炷香之后浓烟散去，“速水惠”已然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