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观察家》宣小喧

3、第 3 章

　　安岚说：人渣自有贱人磨。对一个负心汉最大的报复，就是让自己变得精彩。晁采知道安岚在用她的方式安慰她。她不想报复也不想变得精彩，她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局外人，看看爱情中是不是真的有人品守恒这个定律。

　　晁采每天都很忙，晚上睡前固定喝一杯热牛奶，早上七点起床。闲了就去图书馆，空了就去健身房，放假了就和朋友去买衣服，累了就回家给自己做满满一桌菜慢慢地吃。

　　天天该吃吃，该玩玩。华人圈传起消息来，向来迅猛。开始，还有些貌似关心实则看热闹的人跑来安慰她的情绪。但晁采总摆出一副啥事儿都不算事儿的态度，慢慢的，没有人再对她的八卦感兴趣，当然除了安岚。

　　晁采从头到尾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安岚心头发慌。

　　直到有一天安岚回家的时候，看到晁采趴在厕所的马桶旁边干呕，可吓坏了安岚。

　　这天，安岚决定上楼好好喝晁采聊一聊。

　　“小采，对你和商邱之间那点破事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我不想看你这么折腾你自己了。”

　　晁采从床下掏出一袋薯片，睁着迷蒙的眼睛，询问道：“吃幺？”

　　安岚愤愤扯开那袋薯片，“咔擦咔擦”狠狠嚼着，含糊不清地说：“这袋薯片没收！你这性子简直气死人，现在是吃薯片的时候幺！”

　　晁采不紧不慢从床下又摸出了一袋薯片，安岚直瞪眼。

　　“喂，说真的，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

　　“大姐，你能不能哭出来！不要自欺欺人！”

　　晁采继续咬手里的薯片。

　　“你看，对方宣战书都发出来了，战火都点燃了，你好意思不应战幺？”安岚把怀里笔记本的屏幕凑到了晁采鼻子下面。

　　“我和商邱分手了。”

　　晁采皱了皱眉，又从袋子里掏出薯片来放进嘴里。

　　“你就这样不战而败了幺？”安岚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我也写小说好了。”晁采歪头冲安岚一笑。

　　安岚听得懂好友说的每一个字，却不能理解这些字拼在一起的意义。

　　“你疯了幺？”这是安岚的第一反应。

　　晁采笑笑：“只是想写小说罢了。”

　　“你究竟搞什么鬼！你又不会写！难道是为了怄气？为了向商邱证明你能写得比元裴淑好？拜托，你又不是小孩子，这种报复手段也太无厘头了！”安岚挠着一头的秀发，眼看着有暴走的趋势。

　　晁采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写小说纯粹是出于对文学的热爱。”

　　安岚半信半疑地看着晁采，有气无力道：“我希望我能相信你的话。可是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因为出于想要扬眉吐气扳倒前女友的心理？”

　　晁采挑眉一笑。单纯只是酷爱文学。怎么可能？

　　看着晁采铁打不动的表情，安岚只能欲言又止地叹气。如果写字能让她心理找到平衡，那就去写吧，反正也不会有人看。

　　可是就因为写网络小说，差点报废了晁采新买的笔记本电脑。

　　网络小说幺，应该不会很难写吧。看网上的红文走的都是固定的几个模式。不就是网络小说幺！

　　晁采开始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离谱。

　　什么国语水平啊，什么年龄啊，这些在写网络小说里根本算不上杠杠的评分标准。网络小说的更新在于快，在于多。只要你能说通一句话，并有大量更新，总会有人跟下去看。

　　晁采不知道大神是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属于小透明。晁采总的来说对网文的运作一窍不通，只知道写文卡文，卡文写文。可是，晁采是网文小白呀，她模仿了很多套路，可总是开完头便卡在原地进退两难。

　　晁采花了两周的时间研究别人的小说，实在有些茫然了。尝试着学写不同大神的文章，可偏偏就是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或许是其中有什么捷径？

　　去抱大神大腿这种事，晁采看蝴蝶舞紧紧抱了两年的大腿和依然没有突破二位数的收藏。

　　要不然靠宣传？

　　商邱为他的心上人多处社交平台写帖子挂链接，甚至还走了悲情路线，可是看看最后的成绩依然是不容乐观。

　　晁采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文学创作之路，从图书馆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的校园里，几乎没有了在外行走的学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纬度关系，加国的天很高，月亮却很近，只是温度低得让人站不住脚。晁采裹紧了大衣走在校园里，依然感到刺骨的寒冷。

　　“沙沙……沙沙……”晁采隐约听见风中传来奇怪的声响。

　　用余光扫过去，晁采发现有个人影不远不近地坠在自己身后。

　　晁采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可是不管晁采什么速度，那个人影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时晁采才害怕起来。这才想起入学典礼上，老师警告过他们说，如果晚上在校园行走，遇见变态或者有人实施性骚扰，记得打校警电话。

　　晁采掏出手机。黑屏。原来昨晚睡前，忘了给手机充电。

　　该死！

　　学校离家有好长一段距离，而最后一班来回的公车也还有十五分钟才到。

　　短短几步，脑子里就转过了无数脱险方案。

　　在北风萧瑟的大晚上，晁采竟出了一头的汗。

　　路灯两米一盏，顺着弯弯曲曲的坡度，一路通向停车场。

　　三，二，一……晁采倒数三声，撒开脚丫子冲下斜坡，顺着路灯一路狂奔。

　　身后的“沙沙”声也跟着急促起来。

　　瞅准时机，晁采猛地窜进停车场拐角的黑暗。

　　身边的一辆车刚好亮起了车灯，晁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司机是个华人。

　　他拉了拉鸭舌帽的帽檐，含笑地用中文问道：“有人追杀你幺？”

　　晁采坐进后排，擦擦汗，长嘘一口气道：“可吓死我了。”

　　“小姑娘这么晚留在学校，很不安全的。”司机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越发模糊的黑影皱眉道。

　　“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华人司机很体贴地把晁采送回了家。

　　逃过一劫，从此以后，晁采再也不敢一个人很晚留在学校了。

　　隔了两天，安岚敲开门，看着坐在书桌前的晁采。

　　“我真是服了你了。还真写！”

　　“你来干嘛的，没事的话，出门右转。”

　　安岚白这位姑奶奶一眼，无奈地说：“还真是功利。”

　　“我查了元裴淑的信息。95后，在美国念的初高中，现在加拿大做交换。她今年才16，已经写了两年的网文。”

　　还没成年啊，晁采心里默默原谅了这姑娘二话不说跑来就掀人嘴巴的行为。

　　“女孩在网上的笔名叫蝴蝶舞，虽然她选用的头像以及签名很是非主流，而她的文章类型倒是网文的主流，写的无非是霸道总裁爱上我，我和总裁夜夜欢以及总裁为我承包鱼塘的那种。”

　　“蝴蝶舞本来不叫蝴蝶舞，她原先的笔名叫蝶舞。蝶舞在一年前因为版权问题和三家文学论坛掐起架来，名声搞得很臭。风波下去，蝶舞同学为了不让新人们知道自己和那场掐架有关，又不想损失掉原先的读者，于是给自己换了个蝴蝶舞的名字。”

　　“我强迫自己看了两章她的小说就看不下去了，真心不能理解作为女主，我到底该吃鱼翅还是熊掌的忧伤。最后除了年轻貌美，我竟找不到总裁能爱上女主的原因，还真是让人有些悲伤。”

　　安岚打了鸡血一样机关枪式吐槽。

　　“虽然商邱学的是理工科，可是审美情趣不会这么差吧。为了一个写成这样的小说在自己学校bbs论坛上开贴宣传拉票，甚至用的是自己的主号发帖，就这么毁自己的形象，实在是让人完全恨不起来啊。能做成这样，绝对真爱了！”

　　晁采没说话，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帖子就转过视线，一张元裴淑磨过皮的“四十五度角”忧伤照占据了页面的大半。

　　“你不知道，”安岚又不怕死地加了一把火，“为了证明自己的心，你的前任还在网上发了一份为他的女孩写的小说大纲，人物之间复杂的关系简直是逼死文科生的节奏。真不知道蝴蝶舞小朋友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让一个理科生为她想剧情，能做到这步，也是醉了。”

　　“商邱会喜欢她，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晁采皱着眉说。

　　“你别自欺欺人了。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小鲜肉呢？就算她再奇葩，再没教养，也可以仗着年轻装可怜求爱护。小采，你又有哪点优势呢？”

　　“……安岚，你还是朋友幺？”晁采笑着，但笑意没有进眼里。

　　晁采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商邱，论长相，比商邱好看的有气质的有本事的又喜欢她的大有人在，可是偏偏她晁采就是一根筋地喜欢上一个从没认真看过她一眼的商邱。

　　朋友总说自己什么事都不走心，可偏偏晁采就是在这个叫商邱的家伙身上走了心。

　　平常越是无所谓的人，一旦有所谓起来，就会变成铁打不动牛拖不走的死心眼。

　　但是，发狠归发狠。安岚看着晁采惨淡的数据，点着指甲油，嗤笑道：“晁采啊，就这数字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把蝴蝶舞比下去？真真是痴人说梦呢。”

　　“要不，姐姐帮你找几个刷子来帮你刷刷数字？你这网页访问量，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安岚看着不争气的好友直摇头。

　　晁采咬咬唇，拒绝了安岚的好意：“惨淡就惨淡吧，这好歹是真实成绩，我是为文学献身又不是为数字献身。只有从这个数字我才能知道自己需要走的路还很长。这未必是坏事。”

　　“这成绩也就你看得下去，刷一刷面子上也过得去幺，你自己心里知道这成绩是刷的不就好了？”

　　“一旦刷了就分不清真伪了，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好好地在看你的故事，甚至有可能我会妄自尊大地以为自己写得已经很不错，但是其实还差得远。比起这样，我倒宁愿要真的。”

　　安岚听了晁采的话，沉默了半晌，了然地笑：“想要扬眉吐气，就你这水平，加油吧！”

　　“说实话，原先我挺看不起你的，”安岚吹了吹指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我看来，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怎么都放不开，是个很愚蠢的行为。”

　　“我本来看你写文出发点也无外乎出于放不开，可是啊，小采，即便如此，我依旧相信你是不同的。”安岚眨眨眼，“你说我说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