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眼，他的一生》绫绢扇

5、撒娇耍赖认错

　　“啊，头，痛，痛，痛死了——”
　　蝶衣用脚尖踹开门，望了望床头撑起半边身子一脸痛苦的云婉婉，放下水盆，急急走过去，坐在床沿，指腹抹上一种药油轻轻为她揉捏着太阳穴，“小姐，宿醉是这样的，涂上这个一会儿就好，你不只酒量不好，连酒品也不堪入目啊……”
　　“我昨晚……撒酒疯了？”惴惴不安的询问。
　　“也不算，只是特别的诚实，问什么答什么，恨不得掏出心窝子给别人看。”
　　“还好还好，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把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怎么着了。”
　　“小姐你确实对她们怎么着了……”
　　“啊？”
　　“从亦媚房间出来，遇着的花娘你是一个没放，又搂又抱又亲的，还好仙儿口快地给大家说了那是你，要不你这个小登徒子早被打得满头包了。”
　　“呃……那小小一直看在眼里的？”
　　“是啊，你可知他的脸色有多吓人，紧闭着嘴一句话不说，浑身都散发冷气，那些拿厚脸皮当饭吃的姐妹有心都不敢靠近，只远远痴迷的看着，我们到了没人的地方，正要用轻功，你就撒娇着不许，结果只得小小抱了你一路月下漫步回府。”
　　“蝶衣，辛苦你啦。”抱着蹭了蹭，“不过，我果真没看错，小小是个好男人，等以后娶了妻我肯定好伤心好舍不得的。”
　　“小姐，我看你现下可是真要伤心了，你挂牌的事小小也知晓了。”
　　“什么？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没露出马脚啊！”大惊失色的一把拉下给她擦脸的手。
　　“小姐，你一丁点都记不得了？”叹了口气，把丝帕放回盆里。
　　茫然的摇摇头，眼都不眨一下。
　　“哎，你被小小的美色迷惑，亲口说要和他分享你的秘密，还很信任的拍胸脯叫他别告诉一个叫小小的人，我在一旁不停的递眼色摆手示意，你都察觉不了，还特无辜的问我，我都想撞墙了……你后面还信了他的话当他是你曾经的客人，说下回要给他加菜上好酒，回府又吐了他一身。”
　　谁来告诉我，蝶衣口里的那个蠢到极点的好色无赖绝对不是美丽聪明大方的自己，自己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损气质的白痴行为啊，怎么会啊！居然笨的自个儿送上去！双手抚脸哀叹一遍又一遍。
　　“小姐，快起身了，我还要给你梳洗呢。”
　　“还梳洗什么啊，都没脸见人了，这脸不要了，让它自生自灭吧。”
　　“小小还在等着我们用早膳呢，他昨晚可没怎么吃东西，你忍心让他挨饿么？”
　　那一团不吭声了，半天终于放弃对脸蛋的折磨，磨磨蹭蹭的下了床。
　　“嘿嘿，小小，好早。”
　　小小没说话，只轻飘飘的望了一下明亮亮的天空。
　　“呃，那个，你刚起吗？”
　　仍然不说话，只是垂目看向自己面前已经冷掉的馒头。
　　“咳，不是，我是想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看了看眼前那浑身不自然，笑得一脸僵硬，刻意找话说的人懊恼得不行的样子，心里顺气多了，看来还晓得东窗事发了。
　　蝶衣看得有趣，她爱极了小姐每次做错事小心翼翼赔罪的样子，像只小老鼠似的探头探脑，这两个人，多数时候只在对着对方才能看见难得的一面，真是再好玩不过了。
　　“小小，等久了吧，对不住啊，小姐忙着悔过，就耽误了一会。我已经吩咐他们重新端热的来了。”
　　“无妨，我就吃这个。”
　　“不许！不准吃那……”气势汹汹的吼起来，却在触及小小看过来的眼神，一下焉了，弱弱的说，“我是说，馒头已经冷了，对身体不好，等会吃热乎乎的。”
　　眉毛都没抬一下，定定看得云婉婉不自在方才吐出几字，“谢小姐挂心。”
　　什么？谢我？！
　　“你这是生得哪门子闷气！”还不如给我掀桌子呢！
　　“小姐说笑，小小怎敢放肆。”自嘲一笑，看得云婉婉愧疚不已，心虚的别过头。
　　一会儿新鲜的早膳送来，云婉婉只是安静地低头，努力又努力地刨着碗里的米饭，蝶衣语音带笑地问，“小姐，你很饿啊？”
　　抬头，“没啊……”下巴处都沾上了汤水。
　　“呵呵，脸都快埋碗里了，有那么好吃吗？”
　　听到那欢快的语调，想到自己这处境，正要发作，却看到小小往自己碗里放了一颗小包子，疑惑地看过去，那人一脸坦然地吃着自己的，即便是气头上还是不忘对自己好，云婉婉感动的夹起来咬了一口，真好吃啊……小小慢悠悠地喝了口汤，似乎是不经意的开口，“小姐都那么大方的说下次接客要多照顾我，我自然也该感恩回报一下。”
　　“咳、咳，小，咳咳、咳……”
　　“小姐，来，喝点水，吃东西不能急的，今天是怎么了？”小小很温柔体贴的递过水来，轻声慢语。
　　蝶衣一缩，真人不露相，小小，原来你才是最会笑里藏刀装无辜的人！
　　云婉婉接过水大口灌下，小小却吃完了起身毕恭毕敬地交代自己的去向，“小姐，你慢慢吃，我先去帮福伯做事。”
　　云婉婉这一惊又是一呛，急急的丢下碗，咳了数声，拉住小小的衣摆不放。
　　“小姐，你这是……”
　　“等、咳、咳，等会，我、咳……”
　　看着涨得通红的小脸，终是不忍，伸手替云婉婉轻拍着后背，力度不大不小，很快便平复，“小姐，还有事？”
　　连续点头，对啦，就是找你有事，别再一付生疏兮兮的模样摆给我看，你不掀桌子我都要锯桌子脚了！
　　呼气，吐气，再呼气，再吐气，最后却是说得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我错了，花绛楼接客的事我们不该瞒着你。”
　　说完就低头，但手上仍不松劲，俨然一受气小媳妇样。小小很想沉下脸来好好教训一番，可入眼就是那颗低垂的脑袋，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心就软了，自己似乎永远拿她没法。
　　“小姐，花绛楼虽然是大少爷的地方，那些姑娘和你也相交匪浅，事事都会照顾着，可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又只得蝶衣陪着你，寻常人自是不在话下，若是遇着了老奸巨猾的不入流之人，毕竟都是女子，等你们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大少爷他们又如何赶得及。而且小姐本就受人瞩目，这当头还掀起如此风浪，保不住有心人会以此做文章，到时可是为相爷添了麻烦。”
　　“我……没想那么多……想着那里顶多就是个好色之徒的贼窝……”云婉婉下意识的回到。
　　贼窝，听着的两人都很无语，你别忘了你哥就是那窝的贼老大，你也还是里面的小贼一只……
　　“小姐从未见识过人性丑恶的一面，打小就是大家手心里的宝贝，既没吃过苦，也没受过难，自然难以想象，那些伪装的外表下能做出多么骇人的事来。外面不比相府，凡事小心为上。”云婉婉和蝶衣只顾低头悔过，都没发现此时的小小眼神沉暗如墨，蕴含了多少伤痛和恨意。而说话的人却飞快的拾掇好情绪，眼内无半点波澜地转头面向蝶衣，语气如常继续道：“蝶衣，你也是，小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以前倒是些贪玩小事，这次怎么也不多思虑几番。”
　　“对不起，是我太粗心大意。”蝶衣满心自责，自己虽然身为女子，却常常是小小为两人考虑更为周全。
　　“对不起啦，小小，你也别怪蝶衣，如果不是我倔着要去，蝶衣也不肯的。下次不会了……”
　　小小没好气打断，“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有记住过一次吗？”
　　啊？！想了想，好像是哎，心虚的挽着小小的胳膊，整个身子都倾过去，笑得一朵喇叭花似的，“那，以前的都不算，我这次是说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小面色微红，不着痕迹退离一些，故作淡定，“小姐你的保证拿去问踏云怕它也不会相信吧。”
　　踏云是云婉婉十二岁生辰时相爷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浑身雪白，矫健如飞，还很通灵性，云婉婉一看就喜欢上了，宝贝的紧，不许任何人欺负，而导致了现在它除了云婉婉和蝶衣，甚至是小小都很不给面子的鼻孔朝天，尤其小小老从马背上把云婉婉给抱走，一人一马的梁子就这么给结下了。去年柳袭月看中了踏云想给小少爷做周岁礼物，试图降服，而找来的驯马手却被踢得一身伤，大受打击，灰溜溜的离开，只剩柳袭月在那气的大骂物似主人型。这件事令云婉婉高兴不已，抱着踏云的脑袋夸得天花乱坠，更是喜爱，而其他人就更不敢去招惹那匹烈性子的古怪马儿。
　　“谁说的！踏云铁定和我一条心。”云婉婉自信满满的反驳。
　　“嘻嘻，小姐，若是瞧着你对小小这样，踏云也会掉转马头不理你。”它可是最高傲最有脾气最聪明的千里良驹，一直认定小小和自己抢小主人，也就见不得云婉婉对小小讨好的样子。
　　对呢，每次闹别扭时自己还要带着糖去甜言蜜语地哄着，被府里的人笑个够，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嘀咕着，眼尖的看见小小跨出门去，飞速奔上去，直接抱着，“诶诶，小小，我们还没说完呢，你就走了。”
　　小小扳开那双手无奈到，“难道小姐想我继续生气么？”
　　“当然不要，恩？这样是说你不气了？我就知道，小小那么疼我，怎么会……”剩下半截被某人的眼眸一扫自动消音，换了另一句，“蝶衣，你不是说要给爹熬什么雪燕粥么，小小，我们先走啦！”拖着蝶衣一只手就跑。
　　小小摇摇头，抬脚走向另一个方向，心里想着小姐这老喜欢往自己身上扑的习惯是个大问题，以前还小倒没什么，可眼下还这般抱着搂着，不知道会落下多少闲人闲语，招人非议，自己不介意，可小姐怎么能承受那些刺人的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