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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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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显搬到林宅去了,大房子里只剩下我和宝纱,还有‘见见’,宝纱说,这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不过宝纱依旧得保密,不能让中华坊的员工知道她住在大老板的家里。
下班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厨房,还有他每次‘监督’我做甜品时坐的那张高脚凳,听不到他的唠叨声,我竟然不习惯了。
我一直在为参加甜品大赛的事做准备,创新的菜式,却苦于没什么灵感,一直没进展。
雍显打电话给我:“我不在家,有没有觉得缺点什么?”
“你不在,我太自在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在旁边嘀嘀咕咕,你最好永远别回来。”我又说:“我正在厨房摆弄那堆食材,比赛的事儿,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帮你找点灵感吧。”
我打趣他:“你只会吃吧!”
“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一会儿来接你。”
“去哪儿?”
“给你找灵感。”
从林宅在市中心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大半夜的,他就这么开着车来了,我问:“你白天上班,晚上保贵的时间,不用来聊聊父子感情。”
“我悄悄出来的。”他说:“你猜我下楼的时候听到什么了?我听到林毅夫在跟叶至爱吵架。”
我噗的笑出声来,可以想象,一个大男人,看上去衣装得体,成熟稳重,却在外头像贼似的偷听人家小俩口的私房话。
“那你听到是什么原因吗?”
“看来他俩订婚后的生活并不融洽,而且我听说,这桩婚事是我那爸亲自包办的,以为门当户对。”
跟我猜想的一样,只是可怜了林毅夫,成了谎言下的牺牲者。
“而且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照理说,叶至爱到林家已经快一年了,而且她已经跟林毅夫订婚了,但是老爷子并没有动过叶家遗产上的任何东西。”
“那这能代表什么呢?”
雍显分析着:“只要叶至爱嫁到林家,那么叶家的遗产,名正言顺,林家就可以使用,对于林怀仑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另一方面,林毅夫虽然不是林家财产的所有者,却掌握着林家企业的大权,他们俩早就面和心离,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既然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让拥有叶家继承权的人跟林毅夫结合,这样一来,他不就更难掌控林毅夫了。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早就知道家里那个叶至爱是假的,他没的揭穿。”
我越听越觉得可怕:“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家族恩怨。”
“姜姜,我说这些给你听,只是要你明白,如果有一天你找回了叶家千金的身份,你所面临的,或许就不是单纯的找回亲人这么简单,许多事是你逃不开的。”
我靠在他怀里:“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是不是会保护我。”
他用手紧紧的抱住我。
他载我去山顶上一家朋友开的餐厅,我来C市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家餐厅,餐厅是通宵营业的,因为只有在深夜,才可以欣赏到最美的城市风景。
餐厅里只有六张桌子,因为他跟老板的交情,所以才能预订到位子。
他说和这位老板是大学同学,从小俩人都是吃货,他喜欢吃中餐,这位同学喜欢吃西餐,所以一个开了中餐厅,一个开了西餐厅。
这个西餐厅,可是他这位老同学亲自下厨,松露鹌鹑,我这辈子还没吃过松露呢,美味加惊喜,让我狼吞虎咽,他用手碰了碰我:“你能不能文雅点,别让我在老同学的面前丢脸。”
“我一直都这样,再说了,你不是说我很真实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正餐吃完,我问甜品怎么不上,法式的晚餐都会配有甜品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硬硬的,像巧克力一样的方块糖:“这就是甜品。”
包糖的纸是很普通的锡箔纸,打开之后,糖块晶盈剔透,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
他说:“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只要我一生病我妈就会买给我,所以我经常装病骗糖吃,这种糖在市面上几乎快找不到了,这是我在一家小店意外发现的,可惜只有两盒了。”
我吃了一颗,薄荷味很清新,甜而不腻,很爽口的感觉。
他说:“我觉得任何美食都应该是这样的,并不需要太华丽的食材,只是简简单单的,就能融化在你的味蕾里。”
“我觉得我俩小时候挺像的,我最喜欢吃罐装的水果,有杨桃,还有雪梨,一大块一大块的糖水浸着,我只要一生病,妈妈也会买给我吃,而且她还把水果罐头用来做了许多种甜品。”
他支着头:“那也为了让我高兴,给我做几种薄荷糖的甜品。”
我朝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臭美,谁要让你高兴了!”
我喜欢和他一起讨论美食,听他说一些有趣的见闻,不知不觉中,烦恼总会一扫而光。
*
下班的时候,我在更衣室接到宝纱的电话,多聊了一会儿,就错过了员工车,我准备走一段路到前面去搭出租车的时候,恰巧遇到林毅夫的车经过,他招呼我上车。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和他单独呆过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坐在一起,彼此都有些生疏和尴尬。
他问我:“还住那里吗?”
“是的,我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什么时候酒店可以给我们长长工资,这样我才租得起市区的房子。”
他笑着说:“如果这次你能在甜品大赛上拿奖,公司肯定会有一笔不错的补贴。”
车子很快进到市中区,他说:“如果你不急着回家,能陪我到旁边的咖啡厅坐坐吗,我有些疑惑,想让你帮我解答。”
在咖啡厅坐下之后,他问:“见见还好吗?”
“它剔掉的毛都重新长出来了,非常的漂亮。雍显家的花园够大,它每天都四处转悠。”
“下次能带出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林毅夫呷了一口咖啡:“你和至爱是一起长大的吗?”
我心里警觉起来,难道他也察觉出来叶至爱是假千金了吗?我点点头:“是的,从我记事开始就认识她了。”
“我记得上次你说,你才是欧素素的女儿,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他看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没有证据,你知道你这样胡乱的说法,会带给别人多大的困扰。”
“我没有胡说,如果我真有证据,她们母女还能如此逍遥吗。”我说:“其实要证据并不难,这个只有你能做到,你可以拿她们母女的头发之类的东西去做亲子鉴定,只要能证明她俩是亲生母女,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两只手不停的揉搓着,紧皱着眉头,无耐的样子让我心疼,如果真如雍显所说,林怀仑一早就知道叶至爱是假的,搓合这场联姻,他知道这个真相后,应该会更痛苦吧。
林毅夫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真的!”
他要了两瓶酒,为我倒了一杯:“再陪我坐一会儿,行吗?”
倾听是一种美德,我一直很感激他,在我进入金盛轩的那段日子给我鼓励和帮助。
他说:“我被林家收养,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爱我,而是我的养母为了维系和一个男人的关系,才把我带到林家来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父亲林广浔,林怀仑和你爷爷叶南生是世交,所以他们商定,如果将来有了儿女,一定要结成亲家,后来叶南生有了儿子,林怀仑的夫人却一直未孕,了为实现当年的承诺,他就收养了一个女儿,取名叫林静,就是我的养母,当时她们已经订婚了,我养母也住进了叶家,可你父亲不喜欢她,甚至不让她进自己的房间,后来你父亲遇到了你母亲,他们两人相爱了,或许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叶南生反对你父母在一起的原因,他觉得你父亲是有未婚妻的人,所以你母亲犯了道德上的错误。”
“我养母和你母亲虽然订了婚,却没有任何语言或思想上的要求,所以养母去孤儿院领养了我,希望孩子能纯真能够打动你父亲孤僻的心,可最后还是失败了,你父亲选择和你母亲私奔,我养母带着我一直在叶家住到你父亲过世,才回到叶家的。”
听完他的故事,我真的很吃惊,原来叶家和林家有着这么复杂的渊源,这些母亲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小,也或许,她只想我活在单纯美好的世界里,不过牵扯纷繁复杂的往事。
他酒喝得很急,不小心呛了两口,我递纸巾给他:“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你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么年轻就是金盛轩的总经理,而且你又帅,仰慕你的女孩子多得不得了。”
他笑了笑:“那又怎么样,这些都是我不需要的,我只想找个能理解我,爱我,能和我相依相守的人快乐的生活,这么一个要求很难吗!”
“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为什么要沮丧。”
“我想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东西。”
说完,他把手轻轻的覆在了我的手上。
我愣了一下,赶紧把手抽回来:“你喝多了吧,我找代驾送你回去。”
“我没有喝多,只是说出了心里话。”他说:“我不得不承认,雍显比我有眼光,你跟他在一起,很快乐,我看得出来。”
“至爱对你不好吗?”抛开身份不谈,像林毅夫这种有钱有才又帅的人,叶至爱应该会百般讨好,紧紧抓住才是。
“她对我很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有难言之瘾。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怕会越来越沉重。
接下来他和我聊了一些关于甜品大赛的事,他当过两届评委,知道一些规则和要领,这次的比赛,会由他带队参加,而且他知道我要参赛,特地找了两本相关的书给我。
我向他致谢,他说:“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
*
我刚一进家门,就看到宝纱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见到我,她一脸媚笑,我就知道没好事,我问:“怎么了?”
“我把缪辉带回来了。”
“宝纱,虽然我们是闺蜜,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不能太随便。”
“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等于就是这房子的女主人,只要你同意,他绝对没话说。”
我瞥了她一眼:“你们都发展到一起过夜了?”
“因为他的房租到期了,所以我暂时带他到这里来住一晚,明天就去帮他找房子。反正这家里房间多,让他挤一晚。”
我好久都没见到缪辉了,正好有话要跟他讲明白,我去到房间,他正靠在床上玩手机,我走过去:“你还在从叶至爱那里拿好处吗?”
他放下了手机:“我早改邪归正了,跟她一刀两断。”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你就真对不起宝纱。”如果林怀仑真的没有动过叶家的遗产,那么叶至爱给缪辉的那些钱肯定是从林毅夫那里来的,不论怎么样,我希望林毅夫能好过些。
一晚上我都辗转难眠,林怀仑、雍显、林毅夫,他们的话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他们都表现出真挚的情感,却又怀着不同的目的,真是让人迷惑,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在他们的迷局里,到底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知道雍显不会伤害我,但在这场家族战斗中受到伤害,不,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受到伤害。
我睡意全无,起来摆弄起那一排薄荷草,这些是雍显前两天让人送来的,说是用作甜品的食材。
我突然想做甜品,就摘了些叶子拿去厨房,用水浸泡之后细细研磨成汁,加上糖浆和面粉,做成薄荷糕,我拿盒子装上,准备借送糕点的名义去见见林怀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