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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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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沉沉的行李箱,像一只发奄的茄子出现在市中心一幢高档小区的大门口,门口的保安哥哥高大帅气,就是不近人情,板着脸:“对不起,小姐,现在房主不在,没有他的证明,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我有跟他约好的。”我再次拨通雍显的电话,那头却转接到秘书台,他是故意在耍我?还是迫不及待赴他的春宵一刻,把我这个向他求助,无家可归的人抛之脑后。
这些人外表英俊,心灵也忒不美丽了,见我这么一个可爱又柔弱的小姑娘,一点侧隐之心都没有,夜黑风高的,让我在马路上站着多危险啦,刚才我来的时候,就在前面巷子口,两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对我吹口哨,吓得我一路飞奔。
我低下头,哽咽着声音:“保安哥哥,在C市,我就只认识雍先生一个人,如果见不到他,我只能流落街头了。”
保安说:“小姐,要不你到我们物业的休息室去坐一下吧,如果雍先生回来了,我们会及时通知到你。”
“好。”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比现在强。
坐在物业的休息室里,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的夜生活会不会太丰富,衣香鬓影,美人娇艳,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要不是早上钱包被人扒了,身无分文,我才不会厚着脸上这儿来,我的一身壮志热情,被当头浇灭。
走了一天的路,腿麻得都快感觉不到是自己的了,我横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突然叫我:“小姐,雍先生回来了,我们已经核实过你的身份,他让你直接去别墅。”
保安给我指了路,我拖着箱子就往他那里去,小区里一排排高大的法国梧桐,白天茂盛,夜里静谧,道路边的指示牌上显示着运动馆、游泳池、酒吧和餐厅等各种休闲娱乐场馆的分布图,城中腹地,闹中取静,工作生活两不误,这些有钱人还真会享受。
雍宅在小区的中段,当下流行的英伦奢华风,门没锁,我开门进去,客厅里,巨大的施华洛施奇水晶吊灯光芒耀眼,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你怎么了?”
我赶紧礼貌的点头示礼,这个时候,能装多柔弱,就装多柔弱,能装可多怜,就装多可怜:“雍先生,我去我舅母家,才知道舅母今年年初的时候过世了,舅父搬了家,我找不到他们,而且我的钱包掉了,现在无家可归。”
我搬出刘姨:“刘姨说您是个大好人,让我遇到难事就来找您,您一定会帮助我的!”
我说得这么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就差点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我收起眼泪,哽咽着:“我知道您有难处,对了起,打饶了,我还是在外面马路上坐一夜好了。”
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心里却祈祷着:快留住我,我可不想在马路上过夜。
我忐忑不安,他有一双黝黑如同鹰隼一样的眸子,仿佛能透彻人的内心,难道他已经看穿我的谎言?
就在我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说:“你住下面第一间,自己收拾一下。”
心里暗自叫喜:“谢谢,雍先生,我......”
等我抬起头,他已经回房了,但我的话还没讲完呢!我饿了一天,肚子正难受着,我还特地跟他强调我的钱包掉了,出于礼貌,他应该问问我吃过饭了没有!
怎么办?难道让我去他房间要夜宵吃吗?
算了,忍一忍,现在离早上也就五六个小时,他不至于一个人吃早饭不叫我吧!
高档的KING大床松软舒适,也没能抵制住我肚子里演奏得如火如荼的空城计,我决定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他这种有钱财阀,应该不会计较冰箱里少个苹果,少盒牛奶什么的。
打开冰箱的那一刹那,我绝望了,里面竟然是空的,我又打开橱柜,虽然里面碗碟齐备,但崭新的样子,就知道一次都没用过,看来他是个上得厅堂,却从不下厨房的男人。
我摸摸肚子,目光一扫,垃圾筒的旁边放着一个纸箱子,我好奇的翻看了一下,里面有一些新鲜的野生蕨菜,还有一包用黄纸包住的茶叶,和一袋粉状的东西,我用手指沾一点尝尝,是芋头粉,很绿色的味道。
为什么要和垃圾筒放在一起,难道他不要了?这些东西一看就不像是他买的,是别人送的么,可这年头,谁会拿这些廉价的东西送土豪,虽然时下有个贴切的比喻,穷人在家里吃野菜,有钱人在酒店吃野菜,不会有人笨到以为有钱人真的喜欢吃野菜吧!
他不要正好,对我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
我把芋头粉和水揉成芋儿面,蕨菜跺碎做成馅,没有调味品,看着那包茶叶,我突然有了主意,先把芋粉汤园煮熟,在二道茶里一滚,还比较爽口。
雍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厨房门口,他悄无声息,跟幽灵似的,吓得我差点把刚出锅的美味掉在地上,他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会不会是刚才揉面的时候声音太大,吵着他了,我解释说:“我饿了,看着那里有盒蕨菜,以为你不要了,我就拿来吃了。”
他突然发起火来:“谁让你动那些东西的!”
真小气,连这点东西都要计较,我不敢和他顶嘴,毕竟这是他的家,哪怕是一分一毫,他都有支配权,我小声的说:“对不起。”
“吃完之后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他转身走了,我叨咕着,真是个怪人,自己不吃的,还不许别人吃,哼,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美餐了一顿,剩下的菜我舍不得扔,妈妈说过,食物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浪费食物的人,死了之后要下地狱的。我把剩下的菜都抱回房间藏起来,蕨菜可以凉着吃,炒着吃,和芋儿粉拌在一起,还可以做成蕨棘粉,只是想想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饭饱水足,再洗个热水澡,被窝暖得恨不得淹死在里面。
*
一觉醒来,摸出手机看看,糟糕,已经十点了,我从床上弹起来,来不及梳洗我就跑向餐厅,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已经上班去了,而且没留任何早餐给我。
我庆幸夜里藏好的那箱东西,早上做蕨菜面吃。
我给宝纱打电话:“二宝,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昨天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那边是宝纱惊喜的声音:“姜姜,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跟我联系,害我成天提心吊胆。”
“二宝,一言难尽,我现在在C市,钱包丢了,身无分文,你快借两千块给我,等我安顿下来,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没问题,你把卡号发给我,我一会儿就把钱打过去。”
挂了电话,心情轻松不少,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他看过的早报,我拿着报纸,倒了杯热水,坐在花园的紫藤架下仔细的翻看,上面有一些刊登招聘启示的版块,我得快些找到工作,解决眼下的困境。
咳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顺着声音看过,木栅栏的那边,一个坐着轮椅的老爷爷,斜倒在椅背上,表情痛苦,他看到了我,然后用手指指地上,我扒在栅栏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药瓶模样的东西掉在地上,他吃力的说:“丫头,快......”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从别墅的大门出去,要走到几十米才能到才能到老爷爷的别墅,再进花园,他痛苦的样子,恐怕会来不及,好在栅栏不高,我抓着上面的横条,两脚一蹬,
就在我以为轻松越过的时候,身子却悬在半空中,往后一看,原来是裙子挂在栅栏上了。
喀吱一声,我顺利着地。
我忍着疼爬过去捡起药瓶,然后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接着解开他领口的纽扣,轻抚他的胸口,帮助他吞咽。
慢慢的,他的神情缓和下来,声音也平稳许多:“丫头,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但是老爷爷,你身体不好,最好有个保姆跟着,你今天遇到我是运气好,要是没人看见,你会很危险的。”
我帮他进屋叫人,保姆慌张的跑出来:“老爷,你没事吧,你怎么没带呼叫器。”
我正要离开,老爷爷:“丫头,你的裙子破了。”
我低头一看,是刚才翻墙的时候给划破的,这可是我最好看一条裙子,我赶紧将口子的两端系起来,遮住外泄的春光。
老爷爷说:“丫头,让我赔偿你这条裙子,作为刚才的答谢。”
书房里,我捧着一叠红彤彤的毛爷爷,两眼放光:“老爷爷,这太多了,我的裙子只值几十块,在夜市上买的。”
我才是遇到贵人,遇到救星了!
“年轻人,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要好好打扮才是。”老爷爷又说:“如果不介意,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吧。”
凉拌鸭丝、鸡纵炒香笋、蹄髈炖莲藕,对我来说,简直是饕餮盛宴,我顾不得优雅的形象,夹着美食大口往嘴里塞。
老爷爷笑着说:“好久没跟年轻人一起吃饭了,听你们嚼着就觉香。”
“你的儿女呢,他们不常回来陪你吗?”
保姆在旁边给我递眼色,我才发现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
老爷爷说:“我们两家住得近,如果你有时间,就抽空过来陪我吃顿饭吧。”
“你家的菜太好吃了,我也想常来,可我是寄住在别人家里的,找到工作后我就会搬走。”
“那你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呢。”
“你都会做些什么?”
谈到这个,我会非常的自豪:“我一直在一家茶餐厅做中式甜品,我想找一个甜品师的工作。”
“巧了,我一个朋友在金盛轩当人事经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试试。”
老爷爷递过一张名片给我:“丫头,明天你就拿这个去金盛轩的办公大楼找一位叫陆加赞的人事经理。”
名片上写着易博生,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股东。
他问我:“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我迟疑了一下,说:“你叫我姜姜吧,我喜欢别人称呼我的小名,听着亲切。”
临走前,易爷爷说:“丫头,我介绍你去金盛轩工作,希望你不要告诉雍先生,作为邻居,我们之前有些不愉快。”
“没问题。”其实也不奇怪,雍显冷冰冰的性格容易得罪人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