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先生》小姑子

43、第 43 章

　　和每个电影里演的场面一样，医生和护士飞快地推着病床，家属们哭喊着追赶病床直到它消失在急诊室的门里。

　　姚萱萱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长长的头发垂在两侧挡住她的脸庞。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肖隐会离开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后也该一起变得成熟稳重，然后慢慢老去，刚刚二十岁的女生又怎么会去想，有没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先走。

　　从相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是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时间。

　　“高幸，我要出国工作，孩子给你养。”毫无征兆地，妈妈把她带到高幸阿姨家，将她推进屋里，从此便开始了她不一样的童年。

　　“萱萱，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学校的小朋友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肖隐，让肖隐揍他们。”对于闺蜜的孩子，高幸真的做到了视如己出，但她不知道，唯一能欺负姚萱萱的人就她儿子肖隐。

　　“老师说班长要给其他同学批卷纸，这是答案，你来批吧，我去楼下踢足球，等你一起回家。”肖隐说得好像给了姚萱萱天大的恩德似的。

　　“你也是班长啊，而且我只是副班长，你才是正班长，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批？”那时的姚萱萱还试图据理力争。

　　“就因为你只当了副班长，我才给你机会锻炼自己的能力，争取下次成为正班长，我已经是正班长了，要把锻炼的机会让给你。”

　　但肖隐一定是在骗她，之后十多年的时间里，姚萱萱始终稳定地保持着副班长的位置，正班长的位置一直在肖隐的霸占下。

　　可一旦想到那个永远走在自己前面的人在她人生仅仅二十岁的时候就到达了终点，姚萱萱不能接受。

　　真想一起走到老啊，肖隐。

　　做了一连串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但肖隐躺在病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无论怎样都叫不起来。

　　“现在他只有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认知能力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能力，可以诊断为不可逆昏迷，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植物人。”医生下了最后的诊断书。

　　听到这个消息，姚萱萱表情呆滞，也像变成了植物人似的，李健仁抓着医生的衣服无法置信：“他只说头疼，可能只是感冒了，你们有没有搞错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变成植物人！”

　　医生也很无奈：“人的大脑非常复杂，无缘无故脑死亡的情况也有过案例，不过这种情况有可能只是短暂性大脑昏迷，先住院观察看看吧。”

　　如果时间能再早一点，如果时间能回到以前，该多好。

　　“喂，姚萱萱，你最好离肖隐远点。”
　　“为什么？”
　　“肖隐是个怪胎。”
　　“他说自己是猫的孩子。”
　　“就是，哪有人爸爸是猫。”
　　姚萱萱刚转学没多久，就有几个小男孩这么对她说。

　　每天都住在同一屋檐下，怎么能离得远一点？而且……

　　“不要说肖隐坏话，明天我会提醒老师重点检查你们的作业。”

　　从见到肖隐开始，每一件事姚萱萱都想得起来，她还记得肖隐下课时总会被女生们团团围住却不忘看看她在哪里，那时，两个人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群，只看到自己最想看的那个人。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一点，只要倒退一点点，姚萱萱很想用她最勇敢的一面去问肖隐：“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也许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黑猫非常苦恼，几个朋友轮番着在病房里照顾他，他的病床旁始终保持着至少有一个人的状态，这让他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再这样下去非变成真的植物人不可。

　　好不容易等到其他人都去吃饭，病房里只留下姚萱萱一个人，这是个机会，只要想办法把姚萱萱引开，他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姚萱萱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肖隐，他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而已，脸上带着恬静的表情，是在做什么美梦？精致的五官，就算闭着眼睛依然让人赏心悦目，怪不得能出卖色相成为学生会的正会长，就是这张可恶的脸，一直用不正当的手段和她竞争。就是这张仿若睡相的脸，真像校庆时演的话剧里的睡美人。

　　可怜的肖隐，姚萱萱体内母性爆发，怜爱地看着肖隐的睡脸。肖隐进急诊室之后，姚萱萱就打电话给高幸阿姨，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

　　当时高幸正在睡觉，被姚萱萱的描述吓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摇醒旁边的肖晨，捂住话筒，用口型跟肖晨说：“猫哥，怎么办！咱儿子魂儿不知跑哪玩，身体被人送医院去了！”

　　肖晨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伸手抱住高幸的胳膊，翻身继续睡，嘴里只敷衍地说：“儿子早成年了，你还要瞎操心。”

　　“高幸阿姨？高幸阿姨！”电话里的姚萱萱大声喊着，以为高幸晕过去了。

　　“额……额……没事儿，让他在医院躺着吧，你们别把他火化了就行。”

　　这是爹妈能说出来的话？听见高幸的回答，姚萱萱愣了好半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们儿子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啊！一点都不担心吗！可怜的肖隐，该不会是路边捡的吧。

　　姚萱萱轻轻的抚摸肖隐额头上细碎的头发，可怜的肖隐，还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这张脸似乎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姚萱萱亲眼见证了它从稚嫩越发成熟的过程，多希望以后它能继续留在她眼中。

　　对了，后来睡公主是怎么醒的来着？对了，童话故事里，千里迢迢赶来的王子亲吻了沉睡的公主，破除女巫的诅咒，让公主重新苏醒。

　　姚萱萱看看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低头飞快地亲了一下肖隐的嘴唇，肖隐还是躺在那里，没有醒来，但……姚萱萱再一次亲吻肖隐，这一次，轻柔而又长久，在静悄悄的病房里，只用湿润柔软的触感，述说尽所有来不及说的温柔。

　　这一幕没有被任何人看见，看见的，只有一只黑猫。

　　黑猫躲在对面病床下的箱子后面，打算找个时机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没想到意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人非礼，而且是来自姚萱萱的非礼。黑猫心灵受到极大地冲击，尾巴都僵直成一根棍子一样，琥珀色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怎么能趁它灵魂不在体内时非礼他，肖隐没想到姚萱萱会是这样的人，太让他失望了，至少等他回到身体吧！他很想回亲啊，可恶！

　　“6607号病床，6607号病床，请到办公室取会诊结果。”床头的小喇叭响起护士的声音。

　　姚萱萱看了一眼肖隐床头的编号，确认是6607，收拾好忐忑的心情，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回肉身的机会！姚萱萱刚出病房，黑猫从床底下蹿出来，尾巴摆动着一跃跳上病床。

　　姚萱萱回来时，病房里一切如常，她手里拿着会诊结果，上面写着：确诊为植物人。

　　姚萱萱失魂落魄地走到肖隐病床边，在病床边坐下，左手抓住肖隐的手，那只手有些冰凉，像是被抛弃在凡间的尸体。

　　“肖隐……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醒过来……只要你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姚萱萱喃喃自语，总觉得眼睛酸酸的，有点湿，以前总觉得肖隐说话太气人，总想堵住他的嘴，现在却无与伦比地想要听他的声音，哪怕是嘲笑她也行。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肖隐的“尸体”很自然地接出下一句。

　　“！！！！”

　　姚萱萱看恐怖片都没吓成这样，下意识地松开肖隐的手，却被肖隐反握住。

　　肖隐紧紧拽着姚萱萱的手，另一条胳膊环抱住姚萱萱的后背，免得她跌倒：“你刚才说，只要我醒过来，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肖隐……肖隐！肖隐！肖隐！肖隐！”

　　想要把肖隐的名字喊上一千一万次，比起心中满满的疑惑，姚萱萱最想做的是扑进肖隐的怀里。双手环抱到他的背后，将头埋在他的颈肩，紧紧地，紧紧地，收紧手臂的弧度，尽力去感受肖隐温暖的体温。

　　“医生说你会变成植物人，我就觉得不可能，不是说遗臭万年么，你为人那么坏，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就当你在夸我吧，本来会，我舍不得你，所以又醒了，”像是表白的话语，一点点在姚萱萱心里攻城掠地：“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让你当我女朋友。”

　　“一般这种事……你不得先征求我的意见么？”

　　“你不愿意？”

　　“愿意！”

　　姚萱萱当然愿意，但是……总觉得心里很不爽，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在一起不都有个浪漫的表白场面么，男主角深情地询问女主角“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然后女主角羞答答地点头，为什么她没有这种待遇！肖隐就好像给员工任命职位一样随便宣布了她的新身份！

　　“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多好的人都不行。”

　　谁把蜜罐踢倒了却不扶起来？心里被甜甜蜜蜜的感觉浇灌渗透，是姚萱萱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的情话果然很好听，像歌曲唱出的音符在空气中跳动，每一章乐谱都在喃喃演奏“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

　　我那么喜欢你。

　　就让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