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未曾走远》灵子lingzi

2、第 2 章

　　今天是初二开学第一天，周围的同学沉浸在数月未见的欣喜中，可是桌子上刚领到厚厚的一摞书让我抬头不见低头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点了点：“1——2——3……7。”除了语、数、外、政、史、地、生，今年又加了一门物理，一共7门，我翻了翻崭新的物理书，物理书里的科学家仿佛笑里藏刀的看着我，让人冷的一颤：“蓝欣，我不想开学，苍天啊大地啊，物理书太难了。”
　　“星望，我还想念我的还珠格格呢，被我老妈硬逼着补习，看的也是有一集没一集，周末去你家看看，怎么样？”蓝欣笑眯眯地拽着我的小胳膊。
　　“好啦，只要我哥不霸占着电视要看球赛，我家的电视就是你的。”
　　蓝欣笑的更加灿烂，正准备说话，咚咚响的高跟鞋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极有节奏感一脚一脚踩在同学的心弦上，十分有默契，大家迅速归位，仿佛是伏地魔来，所有人都回位噤声，立刻坐好，老班踩着她特有的声音来了。
　　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本姓吴，别看她年纪不大，可自她十几岁从中专毕业，就开始教书，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年，经验丰富，按老一辈的话说是她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那是因为我们口味清淡），她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那是因为我们这缺水缺桥）。
　　我们初二九班班是寄宿班，她学习、生活一手抓，学习上有严格的成绩等级制度，教室座位有四大列，第一二列坐女生，三四列坐男生，中间还有条宽宽的三八线，女生考了第一名坐第一排第一个，男生考了第一名就坐第三排第一个，以此类推，所以一到我们班一看座位就可以明白成绩好坏，我和我的死党蓝欣成绩不分伯仲常常坐到一起，但都属于靠后的座位。为了追求升学率，她把八点上课的作息提早到七点早读，晚上下自修的时间从九点半推迟到十点，男女生不能抽过长的头发（还好我是及耳短发），不能抽指甲，不能打耳洞，不能奇装异服……抓了一年，我们班的文化水平由垫底成功窜到全校前五，不过这不能抹杀我们对她的恨意，牺牲我们的睡眠，削减我们的休息，控制我们的自由，所以我们私底下都叫她老巫（吴）婆，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狠毒。
　　不过，呵呵，这只是私底下，她不怒自威的脸，让人多了几分惧意，少了几分恨意，可以用作辟邪，我胆子小，不敢直呼，常常叫她老班，又亲切又不显俗套。
　　老班把数学书放下，语气不高不低：“我们转来一个男同学，chicheng，大家欢迎他。”
　　教室里洋溢起热情的掌声。
　　Chicheng，听老师这么说，我还真的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迟”还是“池”，而发音为cheng的就更多了，我侧目往门口望去。
　　一个男孩从晨曦的微光中走来，曦光在他身影上镀上一层和煦的光环，温暖而柔和，他不疾不徐走向讲台，：“大家好，我叫chicheng，很荣幸转到初二九班，希望在新的环境里交更多的朋友，学习成绩更上一层楼，很高兴和大家做朋友，谢谢。”老生常谈的说法，可是我却觉得温馨，他说很高兴和大家做朋友，那我呢？可是哥哥说女孩子太主动就掉价，我不能表现出来，保持矜持，矜持。
　　老班看教室座位都已满满当当，暂时安排他坐在讲台边上，那个独立的座位显得他孤独又清远。
　　诸事完毕，老班迫不及待地进入第一节数学课，但是我，装满小小心思的我虽然眼朝黑板，但是我的余光却不时瞟过坐在讲台边上的人，简单的白T恤加牛仔裤，干净爽朗的头发，白净的脖颈，有点像女孩子，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耳朵也变得通亮透明，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这么漂亮呢？
　　我抬头望向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好似棉花糖漂浮在空中，轰隆隆的飞机在天空划下一道笔直又特别的痕迹，偶尔几只黑鸟在远方盘旋，酿成一幅色调明朗的油画，这是我的青春或许是许多人的青春最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一幕，然而我对初二的最开始记忆就停留在这一刻。
　　几次下课了，我看他始终呆在座位上，范源和姚斌玩的最铁，什么都走最近，不仅座位都坐在最后一排，而且游戏上“双宿双飞”，老班都笑夸他们是难得的一对儿，当然是笑里藏刀的笑，不过他们显然不满足“二人世界”，志同道合爱玩游戏的，他们都想拉入己方阵营。他们围着他大侃，男生谈游戏最容易熟。
　　“姚斌，你整整一个暑假玩红色警戒？爽爆了。”范源手搭在姚斌肩上。
　　“还是趁我爸妈都出门的时候，哎，谁叫我考试垫底分数见不得人呢！兄弟，你玩红色警戒吗？”姚斌示意一下chicheng。
　　“我还是喜欢玩星际争霸，虽然操作繁琐点，但是战术挺不错。”
　　“星际争霸也行啊，我偶尔也玩玩，你什么级别了？下次咱们一起玩玩啊。”姚斌一脸的兴奋。
　　我坐在位子上装作写作业，默默地听着，他爱玩星际争霸，我只记得我去网吧找哥哥，他常常玩横扫，很少玩星际争霸，他总埋怨为了实施战略，需要大量的操作。看来他和哥哥一样爱玩游戏，也不是善茬。我不禁偷偷地笑了出来。
　　蓝欣莫名其妙地瞅瞅我，“星望，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
　　但我的重心显然不在蓝欣身上，而在讲台边上。
　　“兄弟你叫什么？刚刚老巫婆也不让你把名字写在黑板上。”
　　“很简单的两个字，你看。”他翻开作业本。
　　我有些懊恼，为什么不念出来！
　　蓝欣推推我：“星望，我看你今天是没吃药！快说，你是不是从附二逃出来的！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蓝欣做出90年代的美少女战士水冰月的经典动作对着我，我无语的撇开她的头：“有病。”便不再理她。
　　我的死党蓝欣是日本动漫的铁杆粉丝，平时积攒的零花钱全用来买漫画，记得第一次走进她家，我惊呆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漫画书堆满了小小的卧室，还在床上跟她争一席之地，日本动漫真是荼毒了一代人，她爸妈看不惯，停止供给零花钱，她这才投入国产剧的怀抱。
　　不知道熬到第几次下课，我见他出门了，貌似上厕所了，太好了，我装作超级自然一样路过他的课桌，数学书还摆在上面，我装作不经意般打开他的数学书，第一页没有写名字，翻开第二页也没有，咬咬牙，我尽量不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偷，从他的书包里摸出练习本，有名字，苍天啊大地啊，他的字写得太丑了，跟医生的字一样龙飞凤舞，仔细瞅瞅，是——
　　“你干嘛？”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猛然转过身去，手里的作业本惊得落在地上，是他！！！他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见我不说话，他更添了几分怒气。
　　“你拿我的作业本干嘛？”他的眼睛里有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仅仅是怒气。
　　“我，我”突然看到学习委员在发作业本，灵机一动“我是历史课代表，要收你的作业。”
　　“原来是这样。”他面无表情，弯腰把地上的本子捡起来递给我，谢谢老天帮我，那居然是炉火纯青童叟无欺的历史作业本。
　　我接过本子，揣着回到座位，细细端详他写的名字——池诚，不可否认，字真的很丑，很大，很扁，“池”字的三点水写成了一个“三”字，和“也”分得很开，而“也”字和旁边的“诚”字的言字旁黏的却很紧密，活脱脱的“池诚”硬生生被阻隔变成了三个字。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人长这么帅，字却写那么丑，是不是长相都会跟字迹成反比？星望我记得你的字写得超级好看的。”蓝欣阴魂不散的飘过来。
　　“哎，看来你是不想周末到我家看还珠了。”我摇摇头。
　　蓝欣无辜的看看我，嗲声嗲气地撒娇：“星望，小星望，小小星望，我们家的星望人最好了，最可爱了。”我勉强受用，关键是蓝欣腻到死的语调真让人无招架之力。
　　尽管人们常说：女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但是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夸一个女孩可爱通常是为了安慰一个不漂亮的女孩。
　　娇：“星望，小星望，小小星望，我们家的星望人最好了，最可爱了。”我勉强受用，关键是蓝欣腻到死的语调真让人无招架之力。
　　尽管人们常说：女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但是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夸一个女孩可爱通常是为了安慰一个不漂亮的女孩。
　　我确实长相平凡，学习普通，没有一技之长，被扔在人群里也找不到的大众脸，更要命的是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雀斑。所以我不爱照镜子，我的卧室里也没有镜子。
　　哥哥常常嘲笑我说，没事，勤能补拙是良训。
　　可是连学生最主要的任务——学习我也争不到最好，倒不是我笨，而是因为心底里觉得不值，怀疑它的价值，否定它的意义，不值得做的事情，就不值得做好，周围很多人读了太多书以后也用不到，反而禁锢了自己，倒还不如活得轻松点。
　　哥哥讥笑我只会拿这个当借口。
　　我反唇相讥先看看你自己的学习水平，有本事再来讲我。
　　哥哥自知成绩比我更差，只能以退为进：“我是不如你，但是我是男生，就算以后考不上学校，也可以当当篮球教练，做做体力活，你呢？一个女生，考不上学校，就等着深圳打工赚钱，还是跟着爸爸开拖拉机当个拖车东施？反正迟早要嫁人生子吧！”
　　哥哥的实话让我沉默了，未来是我无法规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