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与友人》少主张翼轸

51、再见玲子（7）

　　森林的中心，白色美丽的巨兽缓缓降落在一块空地之上。空地中心是一块罕见的巨大圆石，风吹日晒多年，石头底部已经可见幽绿的青苔。可是原本与地面融为一体的巨石却在最近被移动了。仿佛被利刃从中心一刀劈开，石头上的裂痕即便天衣无缝的又被接合，可是青苔被撕裂的地方依然隐约可见。石头两半分别朝着两边缓缓移动，地上有着两道深深的被石头摩擦的痕迹，在周围的草皮上格外引人注目。地上是一条足有成年人拳头粗的绳子，挂着许多白色招幡，可是如今绳子却已经被撕扯断裂。
　　正是已经解开的封印。然而，即便已经被解开了一段时间，可是从封印罕见的大小与这依然在弥散的浅淡又浓烈的妖气不难猜出。这个封印中锁困的，必定是天下罕见的强大妖怪，只是如今已经逃脱了封印的束缚。
　　值得在森林中央森林的灵气汇集之处设置这样的大封印来困住的妖怪，竟不知该是如何的强大。一旦脱逃，怕是会给妖界带来一场灾难。
　　只是，为什么这里竟会给自己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的确，这一片森林在自己的漫长生命中是来过没错，可是那一份熟悉感却并非是来自于这百年不变的深沉景色，而是奇怪的来自于那一抹正在逸散的浅淡又霸烈的气息。熟悉得明明呼之欲出，可是脑海中却又不能回想起任何关于这一道气息的记忆。

　　“斑，斑大人，您是斑大人对么？是斑大人……”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在身后响起，惊醒了沉浸在混沌的记忆中的白色美丽的巨兽。看一眼半掩着身子躲藏在树丛中不敢真正现身的小妖怪，斑皱了皱眉靠近一步。见那小妖怪因为巨大的自己的靠近而忍不住瑟缩着后退，想了想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是斑，你怎么了？”
　　“真的，真的是斑大人？”
　　“那还有假？”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除了这个家伙之外，一路上遇到的好些妖怪一看见自己在空中腾飞的模样便尖叫着藏起来是什么意思。斑不满的哼哼，“你们什么意思，看见我就躲。虽然我的确是高贵又强大，可是也用不着这样躲着我吧。我许久没有在这一带走动，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们害怕的事情吧。总不会是摄于我的魄力，虽然如果是的话我会很高兴，可是也不可能反应这样大啊。给本大爷出来。”
　　那小妖怪许是真的确定了斑的身份，又或许是见斑不满，这才迟疑着颤颤巍巍的挪了出来。委委屈屈的看着斑，一副小模样，生怕斑生气会对它怎么样。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我一路前来发现好多家伙看见我就逃，怎么回事？”
　　“这，斑大人，您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这……”小妖怪迟疑着，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出来，一脸的为难。急坏了一早就藏在树丛中的其它妖怪，见没有危险忍不住跳了出来一大群。
　　“我来说。”
　　“就是，我们说。”
　　将斑团团围住，都是一脸的惶恐，可是那惶恐却并非是对于斑。面对被它们团团围在中间的这个美丽的巨兽，更多的却是求助。“斑大人，想必您也感觉到这森林里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息了吧。”
　　“自然，我正是因为感觉到有一股强大又熟悉的气息突然弥漫了整个大森林，这才从远方赶来，想要一探究竟。你们住在此处，应该有些线索吧。”
　　“的确，我们是知道一些东西，可是不多。”
　　一只看起来力量不弱的妖怪悄悄看一眼周围，确定了没有需要在意的对象时这才低声道：“这一块巨石封印着一只大妖怪，在此已经有五十年了。当时大家或都不在这里住，或许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是从七十年前在这一片大森林定居，所以了解的比较多。当年，这一片森林中虽然也如现在一般有很多强大的妖怪，可是因为森林很是富饶，强大的妖怪太多，反而互相牵制，让这一片森林有难得的和平。斑大人当年也在此地留住过一段时间也是知道的，周围的小山林都有强大的领主，可是唯独这一片大森林没有特定的主人。斑大人当年在此处留住的几个月时间基本上已经见过大森林中一半的强大妖怪，大家都不是你的对手，我们本以为你会成为这一片大森林的主人。所以一直居住在这里的好几位大妖怪便联合起来想要将斑大人您赶走，想要恢复过去森林中割据的和平。可是没想到斑大人根本就不是想要做霸主的人，还不等它们发起攻击便离开了。
　　没有了攻击的对象，可是那个所谓的同盟却没有因此解散，而是在森林中称霸，成为了大森林的主宰。一旦没有了互相制约的对象一头独大，它们便开始为所欲为，将整个森林当做是他们自己的屠宰场。不过短短一月时间，森林中的小妖怪或是被他们驱赶欺负，或是被他们吞噬，竟然消失了许多，大家都不敢出门，或者都悄悄离开了。
　　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没有尽头，哪知道时日不长，半年以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强大得让人战栗的妖怪。没有谁见过那只妖怪的模样，只是那行过处留下的气息霸烈中却带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短短几天时间，便将森林中为非作歹的大妖怪尽数打败。半月后，除却几只不愿意争夺森林霸主性情平和的大妖怪，竟都纷纷自动的归属于那大妖怪之下。
　　我偷偷的去看过那只妖怪和森林中的大妖怪战斗之后的场景，满目疮痍，最厉害的一次竟然将方圆一里的树木草地尽数摧毁，只留下深深浅浅的战斗之后的残渣碎屑。而当时与他对战的那两只最为凶悍的大妖怪纷纷重伤，满身淋漓鲜血，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说，这里封印的竟然就是那只大妖怪？可是这样厉害的角色，怎么没有听谁提过？”
　　“斑大人有所不知，那一直打妖怪的出现极为神秘，除去被他打败的大妖怪之外几乎没有谁真正见过他的模样。而且他来的时候正是大森林中妖怪纷纷或是闭门不出，或是悄悄离开的时候，自然没有多少人见过。而且那个大妖怪才刚刚将森林中的对手打败还不过几天的时间，一个人类的女子便出现在森林中与他相遇。据说，那个人类女子和那个大妖怪大战几乎整整一天，最后女子重伤离开消失了，而大妖怪则是被封印在了这大森林灵气最为浓郁之处不能再出来。”
　　那个人类女子，该不会是玲子吧。天下间愿意只身踏足这种深山野林的人类女子，只有玲子。而且竟然能够将能打败大森林中无数大妖怪的强大妖怪封印的人类，也只有夏目玲子了。“竟然能够让玲子重伤，果然并非是一般的角色。”喃喃自语着，皱着眉头估量着对方的实力，怕是不好对付。“如今那个大妖怪解开封印出来了，岂不是……”
　　“前一段时间，封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时间长了的缘故，又可能是那妖怪的实力实在是强大，竟然挣脱了封印。刚开始到还没有什么，可是从半月前开始，那只大妖怪竟然开始寻找以前被他打败的妖怪们，被它们拥立成为了这大森林的统治者。”
　　“这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一个统治者，与你们的日常生活也没有关系不是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这样害怕？”
　　那妖怪犹豫半晌，终于豁出去一般颤抖着说道：“可是那逃脱封印的妖怪与过去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如今的那只大妖怪浑身弥散着一股黑暗的气息，而且实力比过去还要强大。那些曾经被他打败，如今已经成为了他的下属的妖怪们在接近他之后都被那一股奇怪的黑色气息所浸染，也变得很奇怪了。”
　　“奇怪？”
　　“是啊，好像是被黑暗所侵蚀，妖力也不像是我们一般是月白的颜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黑。而且我们这些小妖怪一旦靠近那些黑暗的妖气就会变得昏昏沉沉十分难受。”
　　“我曾经听八原的朋友说过，说斑大人是个热心肠的好妖怪，所以我们乞求斑大人您能够救我们。”
　　“是啊，求您了，斑大人，救救这一片森林吧。”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这一群小妖怪就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攀着斑不松，七嘴八舌的吼着，甚至扑到了斑的身上。
　　明明不耐烦，可是却不能将这些家伙甩下去，怕弄伤了这些原本已经惊弓之鸟的家伙。只能无奈的叹气，烦躁的低吼着，“啊，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个好人，好妖怪。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之前为什么大家看见我竟然会那么害怕，惊慌的尖叫？我的身上没有散发着黑暗气息吧。”
　　终于提到了这个一直被大家可以隐藏起来的话题，看着斑那一脸的认真，终于不能再隐瞒。
　　“斑大人，您不要生气。其实，我们曾经看见过那只大妖怪在空中腾飞而过的模样，竟然，竟然像极了斑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