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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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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晨耀眼的太阳拨开了重重乌云露出了灿烂的一角,一缕斜阳透过窗缝照射在床边,树枝摇曳,光影斑驳。
俊秀的年轻人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臂挡住了那刺眼的光芒,莫萧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缓缓起身,看见桌上那一摞书卷后,他扶住额头,无力的跌坐了回去。想起冰灿冰冷严厉的面容他无奈坐在椅子上,翻动着枯燥无味的书卷,拿起朱笔随意的批注了几笔,但又怕冰灿发现,倘若他知道自己草草了事后可能后果会更加严重。他再次翻了回去认真地看一遍,也好对冰灿交差。冰灿虽然表面上冰冷,一旦怒起来也不是他可以应付的,只好选择绝对从命了。
门外一阵吵闹声,让他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乱了,莫萧更看不下去手中的书卷了,他将卷册扔在一边,用力推开门,看看到底是谁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扰乱了他好不容易才有的看书的兴致。想到一会无法和冰灿交差了,莫萧又是一阵头痛,他可不想再受一次责罚了,那样的苦他吃一回就够了。
“你们大清早的在吵什么?”莫萧推开门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不起,惊扰到莫少爷了,我们走。”管家向莫萧行了一个礼,准备带着众人离开。
“石伯发生什么事情了?”莫萧还未明白,他隐隐看见那个年轻人身上有伤,既然管家在这里他怎么会允许一群人打一个人,倘若大哥知道的话,管家的赏银恐怕又罚半了。
“少爷,那个新来的小厮偷东西,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所以我们才严刑逼供的。”管家很是无奈,他也不想做恶人,但庄主最讨厌别人偷东西了,倘若被查出来,他恐怕就必许离开了。
管家觉得那个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的,举止大体,怎么也不像是偷东西的人。管家认为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就是不肯开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用刑了。
“他偷了什么东西?”莫萧看着那个年轻人单薄消瘦的身影,心下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他太严重了,有些不忍。
“他偷了一卷书。”管家如实回答,倘若那人喜欢看书卷的话问他去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去偷拿,而且还不肯承认,在风寒山庄的刑罚是很重的,管家怕他身体单薄撑不住已经则轻处理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萧向那个年轻人走近,他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的,露出的皮肤布满了伤痕。莫萧感觉他的气息很想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一个俊逸的身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莫萧苦笑了一下,他现在应该在京城的朝堂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他想多了罢了。
“柳惜。”他低着头不敢看莫萧,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已经沦落为一个低微的小厮还有何颜面面对莫萧。柳惜庆幸他服侍的是莫萧,但他又怕因为此事管家会把他赶出庄。
贵妃失宠,陆兵的罪恶再无法掩盖了,众多官员落井下石将陆兵曾经被贿赂的账本呈报圣上,皇上龙颜大怒,将陆家发配边关服役永世不得再入京城。陆源溪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满头银发日益衰老,听闻姐姐的死讯后,母亲忧伤过度而亡。他忍受着身心的痛苦,尊严的屈辱,多次想以死来解脱着无尽的黑暗,但他还有重病在床的父亲,他不忍心就这样离开。
“阿溪,好好活着,不要放弃。”陆兵的眼睛瞪得很大紧紧盯着源溪清秀的容颜,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儿子了,他害怕自己一撒手,源溪就会跟着离去的,他不能走他还年轻。
“爹,你真的收了那么多的贿赂吗?”源溪握住父亲枯瘦的双手,在他心中父亲一直都是清正廉明两袖清风的人,听到圣旨的那一刻宛若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他的父亲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陆兵的手忽然沉了下去,但他的眼睛依旧没有闭上。永世不得入京城的责罚或许对有才者很重,但陆兵很庆幸,他的儿子不用再进入那片淤泥之地了。
多年的徭役早已让源溪身心俱惫,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但父亲的临终遗言他不可不从,否则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爹,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他伸手抚上了陆兵瞪大的眼睛慢慢合上了。
源溪每天面对劳苦的徭役和官兵的鞭打,他对疼痛早就已经麻木了,每天唯一期待的就是坐在阴冷潮湿的房屋中一遍遍的默着“杂谈”,心中的那个身影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源溪不乞求能见到莫萧,他抚了抚自己额头的烙印,他已经不配再见到心爱的人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望。
三皇子出生大赦天下,源溪有了重见光明的机会,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了,他已经没有家了,昔日光辉的牌匾早就已经换下了。源溪不想再重回伤心之地,他果断的选择了风寒山庄,虽不能与莫萧相认,但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幸福就好了,他宁愿自己在莫萧心中永远是那个翩翩公子的身影。
“柳惜,你喜欢看杂谈。”莫萧看见柳惜手中拿着的书露出了杂谈二字。曾经那个人也很喜欢看杂谈,只不过陆叔不准,他就经常跑到山庄来看。莫萧流露出了伤感的神情,他们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升官。莫萧用力摇摇头,想把那人的身影甩出脑海之外,他那么有才华说不定早就已经成亲了。
“没有,少爷对不起,我不应该偷书卷,请您责罚。”柳惜赶紧把书藏在身后,但又深感不妥,他立即跪下了用力低下头,额间的秀发遮住了脸颊,他生怕莫萧会多想。柳惜无时无刻不期待着与莫萧相见,但他身份低贱,根本不配与莫萧相认。
“你倘若喜欢书卷的话,就来我房中看书吧。”莫萧没想到柳惜会突然跪下了,他连忙将他扶起,隐约看见他额头已经结痂的烙印。莫萧才明白柳惜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幸好他没有问出口,也难怪他一个气质不俗的人竟会来庄中做小厮。
莫萧很讨厌看书,因为源溪的缘故他翻看书卷的次数才多了。他正惋惜书房的书被荒废了,幸好有一个喜欢看书的人在,书卷才不至于被丢弃在哪里。
管家感叹莫萧的大度,倘若换做是其他人绝对不会轻易把自己私藏的书拿给一个下人去看,简直玷污了书卷,况且还是身上有烙印之人。
“还不快谢谢少爷。”管家见柳惜愣在那里踢了他一下,庄中能留他已经不错了,怎么还不知感谢。
“谢少爷。”柳惜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莫萧的性子还像以前一样那么爽快,只不过物是人非他已经不是状元郎了,仅仅是一个低微的囚犯,根本不配站在莫萧的身侧。阳光下莫萧的容颜俊逸清朗,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虽仅隔几步,但永远也望不到边。柳惜的心愿已了,他终于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即使身为奴仆,心中的屈辱慢慢变淡。
“你以后就负责打扫书房,但你记住读书不是偷,想看就自己去拿吧。”莫萧看着柳惜一字一顿的说,他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顽强的坚持到了现在,高贵的气质依旧没有一丝减退。莫萧欣赏的看着柳惜,他根本不会想到他面前的人就是曾经的状元,他心中的那个身影。
柳惜披散着头发,他不敢抬头去看莫萧的面容,也仅能看到他的靴面而已,这就够了,他要求的并不多。
莫萧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跑回了房间,倘若被冰灿看见他在偷懒就更不好解释了。他看见空荡荡的的房间才放心的关上门,最近冰灿心情不大好,怒起来肯定更恐怖,莫萧可不想惹他。
他皱着眉头拿起了书卷。
柳惜直到莫萧转身离开,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背影,但一闪而过了,柳惜遗憾的低下了头,不过他整理书房应该可以时常见到莫萧的身影,他并不确定。不过以冰灿的性子,莫萧想不出现也不可能。
源溪记得莫萧小时候可调皮了,根本不怕他的爹爹和爹亲,只有冰灿才能制住他。想起莫萧被罚抄书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柳惜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哼,他以为少爷和他说几句话就能攀上高枝了,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样子,少爷怎么看上他一个下人那。”
“看他脸上的印记,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杀过人,还是犯了什么重刑。”
“是啊,真可怕,我们离他远一点。”几个下人站在一边对柳惜指指点点。
“大家都散了,快去干活。”管家喊了一声。
脸上的烙印是柳惜心中的痛,虽早已结痂,一旦触及依旧会滴下鲜血。那些人的话语刺痛了柳惜的心,他握紧了拳头,鲜血顺着指尖淌在地上,只要能看见莫萧,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再大的痛苦他都已经经历过来了。
凌楚端着托盘急冲冲的走向卧房,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他不敢贪恋这一时的温暖,迅速走入阴冷之处。
尽管冰灿手上的力道已经减轻了凌楚的疼痛,但他依旧被肩部的酸楚折磨了整晚,晨曦时才睡熟了,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就已经大亮了,他慌忙跳下床胡乱套好衣衫。
冰灿不喜欢吃早饭,除非是凌楚淘尽心思的去做,他才肯吃一点。冰灿每天的事务很忙,他又不吃早饭,即使有内力护体又怎么受得住那。凌楚心知自己起晚了,清晨有些慌乱,手上不小心被烫了几个泡,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早饭冰灿一口都吃不到。
“庄主。”凌楚赶到时冰灿已经出门了,幸好他还能遇见庄主,不过他不知道庄主还肯不肯吃了。
“早饭你自己吃吧,我今天出去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不用等我了。”冰灿停住了脚步,他不愿回来时在看见凌楚站在寒风瑟瑟中等待他了。
“庄主,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您多少吃一点,今天我换了一个新样式,您尝尝看。”凌楚失落的低下了头,再做最后的挣扎,但庄主多半不会吃了,他很自责,他在早起一会,可能他的辛苦就不会白费了。
“进来。”冰灿看见凌楚眼中的湿润,虽没有什么食欲,但心下有了一丝动容,他转身走进屋中。
凌楚迅速将碗端出食盒,摆在红木桌上,晶莹剔透的粥点缀着几片百合莲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庄主怎么样,合您的口味吗?”凌楚对自己很是自信,冰灿的口味偏清淡,他费尽心思才想出这道粥。
冰灿点点头,也难为凌楚了,现在还能找到新鲜的百合。他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时间不早了他该走了。
“肩膀的伤还痛吗?”冰灿看见凌楚额间有一层密汗,有些担心,那样的疼痛对练武之人并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凌楚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不疼了,谢谢庄主关心。”凌楚拭去额间的密汗,看见冰灿能吃下早饭,他的疼痛早就抛下了。
“你这几天就回房休息,不用服侍我,倘若有什么事情我会唤下人去做。”冰灿单手按住凌楚的伤处,他紧咬下唇但没有痛呼出来,冰灿皱了皱眉。倘若凌楚再这样坚持下去,他的伤根本不会好。
“庄主,我不用休息,真的没事。”凌楚执意坚持,他不知道他还能在冰灿身边服侍几天,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不敢轻易耽误。
“你回去好好休息。”冰灿有些不耐烦的转身离开了,他不明白凌楚为什么会执着于服侍他,他身边又不是没有小厮。
凌楚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冰灿的背影一点点远去了,或许他就不该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