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真正的二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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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嘉低头坐在板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嘉，体力消耗得这么大？”杨旭拿出一瓶运动饮料递给孙文嘉。
孙文嘉道了一声谢，喝了一口运动饮料。“这局赢得太不容易了。”
“光是前三局已经够让人震惊了。差不多每一局都打到了25分左右。但是你也真虎，怎么不知道保存一点儿体力？”
“不把所有的宝都压上，是赢不了南三中学的。”
“文嘉，要不要把你暂时换下来休息一会儿？”说话的是苏哲。
孙文嘉摇摇头，“我没有逞能的意思。如果真的不行，我会休息的。”
“你不感觉南三中学有点儿奇怪吗？”坐在孙文嘉旁边的李翔俞指着南三中学的休息区。“明明有那么多替补，但是任凯直到现在都没有换过一个人。”
张一鸣低头笑了一下，看来任凯那家伙是认真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赵晓声扶着孙文嘉的肩膀。
孙文嘉再次坚定地摇摇头。
第四局比赛开始的哨音响起。第一中学和南三中学两支队伍重新站到了赛场上。南三中学的一个发球直奔孙文嘉而去，张一鸣迅速移位垫起了排球。孙文嘉随即将手中的排球高高托起。排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抛物线的最顶端却还在苏哲起跳攻击的范围之内。
苏哲起跳挥了一下手，故意没有触碰到排球。这个假动作，却将对方的拦网吸引了过来。就在苏哲落地之后，李翔俞在抛物线的末端将排球轻松击打在了对方的三米线内。如此跨度的横向距离，连自由人都无可奈何。
但是说到底，这种战术就是攻手和对方拦网之间的博弈。算起来，目前的成功率也只有不到一半而已。
当苏哲轮到后排的时候，这种靠着多攻击点迷惑对方拦网的战术就会被暂时搁置。因为，排球队目前没有任何一人的身高能超过苏哲。即使是赵晓声和张一鸣，有时也会因为手上功夫不到位，或者起跳时机有偏差而做不到对对方拦网的有效迷惑。换句话说，这个赌博，是苏哲的专利。
不过，苏哲暂时的沉默，就代表到了孙文阳喧嚣的时刻。面对整体实力比自己稍强的南三中学，第一中学采用的主要战术就是让整体打法更加灵活多变。为此，在站位上，副攻手苏哲和同为副攻手的孙文阳永远不会在一轮中同时出现在一排。孙文阳出色的弹跳力和令人发指的跑动速度，让他成为了最难对付的副攻手。当孙文嘉站在球网中间传球的时候，孙文阳往往会成为重点拦防的对象。但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就已经上当了。赵晓声、张一鸣、李翔俞，这三个人也不是闲着的。如果说苏哲的赌博只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会赢，那孙文阳的赌博就把赢球概率提高到了三分之二。
比分在胶着的状态下不断攀升着。孙文嘉的体力也在比分攀升的同时，急剧消耗着。第四局结束的时候，第一中学以28比26的两分差落败。大比分被南三中学追平。
决胜局，孙文嘉在组织了几次有效的快攻之后，勉强将比分稍微拉开，但体力也几乎到了极限。这是当然的，目前比赛所进行的时间，已经快要达到成人正式排球赛的水平。
“我不行了。暂时换下吧。”孙文嘉刚轮到了后排，就主动请求换人。
市学生运动会在球类的换人规则上相对宽松，这是因为参赛人数实在有限。如果完全执行正规的换人规则，一旦发生一些意外，整场比赛就要被终止了。
一直与孙文阳互相替换的自由人杨旭，这次和孙文嘉做了交换。
停止跑动的孙文嘉，突然回想起昨天任凯和自己说过的话。任凯虽然时不时举止莫名其妙，但却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就算说他一诺千金也不为过。所以，那两个小时中一定隐藏着可以打败他的线索。师父曾经说过，一个优秀的二传能将场上攻手的能力百分之百地发挥出来。而任凯和金尘的关系却正好相反，金尘的天才完全是被任凯挖掘出来的。那他们两个到底是如何配合的呢？孙文嘉百思不得其解。
任凯的一个二号位强攻，完全击溃了一中的拦防体系。这个排球场上的魔王，那巨大的气场无时无刻不影响着自己的队友。与对手，更是形成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如果再不想想其他的办法，真的，就输了！孙文嘉着急地跺了一下脚。嗯？他，突然愣住了。
“晓声，暂停！”在13比12的时候，孙文嘉朝赵晓声打了一个手势。
赵晓声以为孙文嘉只是想利用最后一个暂停打乱一下对方的比赛节奏。毕竟只要再丢一个球，就几乎代表彻底结束了。
“你还好么？”赵晓声看着一脸凝重的孙文嘉。
“大家冷静一点儿听我说。”孙文嘉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任凯和金尘是如何配合的了。”
“什么？”张一鸣很惊讶，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排球，连自己都不知道任凯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调教”出这个合拍的二传。
“下面我们要打个出其不意。”
“他们到底是怎么配合的？”孙文阳蹦跳地仰起了脸。
“是华尔兹，四三拍子的华尔兹。”
“就是那个男人和女人抱作一团，然后转圈的舞蹈吗？”杨旭问。
“是倒是，不过重要的是拍子。”孙文嘉用手打着节奏，“第一拍，上步。第二拍，传球。第三拍，击球。一、二、三，一、二、三。我观察了几个球，绝对不会错！”
“怪不得两个人的配合能如此紧凑。”李翔俞恍然大悟。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重新夺回比赛的节奏！”赵晓声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最后一搏！”赵晓声伸出手。
队友们交叠着双手，互相传递着信心和力量。
“因为杨旭还没有轮到前排，所以，对不起。”临上场之前，赵晓声遗憾地和被留在板凳上的孙文嘉道歉。
孙文嘉笑了，宛如雪峰上的第一道晨光。“不是能传球的才是二传，为整个队伍开辟道路的才是真正的二传！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赢下最后的比赛。”
“加油！”孙文嘉和所有的队员轮流击掌。
“打爆他！”到了张一鸣，孙文嘉咬着牙说道。张一鸣笑着握了一下孙文嘉和自己击掌的手。
“晓声。”孙文嘉感觉自己恨不得把全身的斗志，都通过这短短地接触交给眼前的这个人。
赵晓声在离开孙文嘉的手掌的时候，蜷了一下自己的食指。麻痒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孙文嘉的全身。
“你是最棒的二传。”苏哲说得异常真诚。
孙文嘉摇摇头，“你们，才是最棒的队友。最后三个球，让他们大开眼界！”
“不觉得一中的整体感觉变了吗？”金尘对任凯说。刚才还略有些焦躁的六个人，带着灼热的眼神回到了赛场上。
任凯看了看坐在休息区的孙文嘉，“恐怕是因为他。”
“孙文嘉这个二传蜕变得太可怕了，你们暑期特训都干什么了？”
“少废话！没看见一中现在是干一架的气势？注意力集中！”
金尘撇撇嘴，站回自己的位置。
第一拍，任凯侧身上步定准攻击点。第二拍，金尘在排球的落点下面传球。第三拍，任凯原地起跳攻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堪称完美。
孙文阳滑到任凯面前，单手将球接起。前排的赵晓声将球传给了张一鸣，张一鸣后排起跳将球扣死。
比分追平了。
孙文阳从地上爬起来。边向发球位置走，边用手刀在空气上狠划了一下，低声说：“机会！”
孙文阳瞄准了排球场地的底线，被对方的自由人接起。再一次的三拍。因为一传没有到位，在第二拍的时候金尘给任凯的传球偏了一个角度。第三拍，任凯打出的排球只有力度没有角度。第一中学迅速地一次反击，再次得手。
被拉开一分，形势向第一中学逆转。
任凯用犹疑地眼神看了看坐在板凳上没动的孙文嘉，对金尘说：“下一个球还传给我。”
“打法太简单了吧，决胜局已经传给你了7个球了。”
“传，给，我！”任凯的话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金尘耸耸肩。
依旧是孙文阳发球。孙文阳把手中的排球拍了又拍，拍了又拍。沉静了一下，挥手，发球。居然，是个跳飘！除了张一鸣之外，孙文阳也能发出跳飘球！
南三中学的一传险些失误，金尘的球也跟着越传越偏。如果说上一个传球只是稍微改变了路线，这个传球已经完全偏离了的攻击点。
“好样的！”还未等第一中学组织反攻，孙文嘉已经跳了起来。任凯漂亮的华尔兹需要稳定的一传做为支撑。而能破坏对方一传的，只有，发球！孙文阳的两个发球就放佛在任凯的四三拍上点了符点，滑翔般的华尔兹瞬间走了调。
杨旭接稳了一传，李翔俞将球传给了赵晓声。
“吊他，吊他！有空当！”孙文嘉在场外大喊。
赵晓声将手中的排球轻轻一推。
排球，
直线，
落地。
赢啦！未等裁判吹响比赛终止的哨音，孙文嘉就跑到了场地上。
“赢了，赢了，赢了，赢了！”七个人围成了个圈，转着、跳着、喊着。
“我要打个电话。”杨旭急切地想要告诉鲁理这个好消息。
“先整队！”赵晓声一把拽住了杨旭的领子。
第一中学的七个人站成一排，先对裁判鞠了一躬，“谢谢！”
又向欢呼不止的观众们鞠了一躬，“谢谢！”
最后七个人和南三中学的对手一一拍掌，任凯停在了孙文嘉的面前，“你果然发现了。”
孙文嘉点点头，“你不该自大的。”
“最后一次比赛，居然输了。”任凯说得有几分沮丧。他和孙文嘉紧紧地握了一下手，真挚而有力。“你是一个好对手。”
那边，杨旭已经急切地拨通了电话。“鲁理，我们赢了。比赛，赢了！”
“我操！”鲁理听完这句话，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正讲着虚拟语气的英语老师更是怒气冲天地走到了鲁理身边。
“鲁理，上课打电话也就算了还爆粗口？”
“老师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鲁理从娇小的英语老师身边挤了过去。
“回来！”英语老师伸出手，却挥了空。她只能抓狂地大喊着，“我要告诉你们班主任！”
鲁理根本没有理睬，甚至连头都没回。他在走廊里“呼呼”地带着风声跑着。他跑过了理科四班，跑过了理科三班，又跑过了理科二班，最后他一把推开了理科一班的门。
讲台上正画着分子式的化学老头推了推眼镜，“鲁理？”
“王梁栋，我们他妈赢了！市学生运动会把南三中学打败了！那帮小兔崽子居然赢了！”鲁理指着手中的电话，在理科一班大声嚷嚷着。
王梁栋三两步跨到了鲁理的身边，眼睛里闪烁着满满地惊喜。“真的？”他回头对化学老头歉意地笑了一下，“老师，我请个假。”说完他就推着鲁理走了出去。
“喂，杨旭。我们真的赢了？”王梁栋压抑不住地激动。
“赢了，赢了！给你换苏哲。”
“队长？副队？不好意思啊，你们应该还在上课。”
“废什么话，队长和副队是在意这种事的人么？”这是李翔俞的声音。
“队长，副队。我们赢了！”应该是赵晓声抢过了电话。
“一、二。赢啦！”孙文嘉和孙文阳的喊声齐齐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虽然很艰难，但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最后是张一鸣的声音。
“好样的，都他妈是好样的！”鲁理带着哭腔在走廊里嘶吼着。
王梁栋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勾住了鲁理的肩膀。
“副队、副队，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是孙文嘉的声音。
“小嘉。”王梁栋带着微微的颤音，“这是最好的排球队。你们是世界上最棒的队友。能和你们相遇，是我这辈子他妈最美好的事！”学校的走廊里，再次灌满了王梁栋的声音。
两个人又叫又笑，完全地旁若无人。化学老头终于停止了讲课，他看着秋日明媚的阳光和满地的金黄，暗暗感叹了一句，“年轻，可真他妈的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真正的二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