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哪家小鬼 ...
-
血。
红色的液体蛛网一样覆盖在茧状物上细细流动，被底下泄露的金色光芒映成奇异的金红色。Tiffany微微俯身细看，间隙里的金光将琥珀色的眼睛照得通透无比。
生命。
光芒交杂之下有一团小小的黑影，尚且无法辨别形状，但生命魔力的波动已经非常强烈，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外释放着存在感。拢到耳后的一束发丝从肩头滑下，落到茧状物上，被防御罩子挡开扫落下去。
防御。
“想活着，是吗？”捞起微微散发焦味的头发，Tiffany古怪地笑了一下，从防御旁退开一步，“Shame——”轻柔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语气却平静如初，无甚遗憾。
拿起平板连上检测仪器，数据一排排跳出来，Tiffany手指轻轻滑过屏幕。准线对照之下，一切正常。生命指征健康，内平衡范围正常，营养魔药在以一种可持续的稳定速率被消耗。她手上有一整套孕期营养魔药配方，直接按照流程往上倒。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做的了。光是看着，她也实在看不出什么差别，
“Should have taken that developmental biology.”喃喃自语几乎低不可闻，Tiffany轻笑一声，转身去会客室里熬今天的一份营养魔药。
对方再度发动对普通巫师的袭击，这群人终究是没有时间和Tiffany这个小人物多事。他们一一从城堡里撤退，学生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深绿色的魔药在坩埚咕嘟嘟地冒出泡泡，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说话声，笑闹声。真实得触手可及，又仿佛虚幻。她总是在听，在看，在观察。不习惯的口音变得熟悉，长袍下摆和靴跟踢踏变得清晰可辨。
听说现在宵禁很严，就算周末，学生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公共休息室里。
坩埚里传来短促的呲啦一声，里面的魔药在澄清的浅绿色稳定下来。Tiffany忽然想起来她其实也还是个学生，学期中途从自己学校里跑出来，既没毕业，也没期末考试。好在她从来不是个乖学生，此时也没有心中愧疚。
熬好的魔药勉强装满了两个小玻璃瓶，清浅的颜色装在玻璃瓶里倒是很漂亮。就像Tiffany虽然不喜欢化学，但不妨碍她欣赏溶液相遇后缓缓拉出的色彩。她不欣赏的是魔药精简的产出和短暂的保质期，因为这两点有效阻止了她一个巨型坩埚熬完一星期份量的营养魔药。
啧，也许十年里她多少还是沾染了一点粗放气质。
不过毕业季可以申请免考，前提是课程平均成绩是B以上。精修课以小考为期末倒是不用担心，最后只剩下魔法史。离毕业典礼还剩最后两个星期，只剩下三篇魔法史论文要交。Tiffany——
卧槽，她走之前忘记交了。
Tiffany默默摁着胸口，只觉非常心塞。长叹一声，以她少得可怜的人际关系，看来只能去找某人了。
两瓶魔药，一瓶午饭时间，一瓶晚饭时间。原谅她的魔药造诣也就，这么点水平了。在她最爱的炼金术专业要求里，她最不擅长的魔药学是必修。文豪的笔墨都无法形容Tiffany当时那种极度复杂的心情。
早早吃过晚饭，Tiffany抱着平板躲过人群溜到了城堡顶上。她的设备可以在魔法屏障下联网，但是步骤异常繁琐，还得爬得高一点。占星塔太远，所以她凭借着记忆的指示到了礼堂的玻璃顶上。感谢父母没有在脸盲症之余附赠她路痴属性。
父亲说过，这是他们这样的人看风景的好地方。
当然语气还是一样平淡得毫无说服力。
礼堂一如无数传说中一样富丽堂皇，数不清的蜡烛漂浮在长桌上方，挤在一起左右摇曳。烛光映着金光闪闪的盘子和高脚杯，还有无数张神色各异，又同样年轻的面容。推杯换盏，美味佳肴，笑语盈盈，满怀心思。他们离战斗曾咫尺之遥，依旧可以如常谈笑，哪怕一个转身出了校门之后便是撕杀无情。
象牙塔里，满是象牙塔外势力对抗，的确是看风景的好地方。Tiffany对远在五个时区之外的父亲表示赞同，在三角形的玻璃尖顶旁坐下来给平板联网。礼堂的天花板用魔法装饰，看不到她这里。
习惯所致，Tiffany说话做事从来直击目的，不作迂回。既然她很难控制内心的咆哮，那还是少干些让自己想咆哮的事比较好。
她应当把一切都藏起来，好的坏的，深的浅的，爱的恨的，都是一样的。总之活该孤独终老。
三篇论文顺利地发出去，Tiffany松了口气，收拾起东西装备离开，却听到了衣角摩擦的细碎动静。
玻璃尖顶周围还有一圈高墙保护，比Tiffany现在站的地面高出三英尺。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去，她看到墙后露出半张小脸。她是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了。自从Tiffany本身超越这个年龄之后，所有大人都自觉让她远离孩子，以免熊孩子把自己作死。有人依旧坚持不懈，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死。
还没来得及反应，Tiffany就听到了迟缓的脚步从上来的楼梯处传来，在空荡的楼梯间石壁里格外分明。墙后的小人迅速缩了回去。
一转身面对着玻璃尖顶，Tiffany眼前瞬间映上了烛光，在面无表情的脸上勾画出一张僵冷的面具。
来人是Black，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这伤似乎挺严重，难怪他还在城堡里，做——保姆？
和Tiffany现在的情况倒是挺相似的。
“你看到一个小男孩儿了吗？三四岁的样子，棕色头发，眼睛大大的。”Black看见Tiffany这个“敌对势力”也没多计较，直接上来就问。
这个形容，大约可以描述全球百分之五十的三四岁小孩儿。Tiffany闲闲地撩撩眼皮，看到小孩儿在Black背后拼命摇头，才冷硬地开口道：“没有。”
Black被噎得一愣，才反应过来对她说道：“那可是月亮脸——Remus的儿子。”
挑起一边眉毛，Tiffany慢悠悠地反问道：“所以呢？我又不认识他。”那边Black不知道为什么恹恹起来，就这样准备转身走开，“你如果看到了，让他回来找我。”
奇怪。Tiffany瞥了一眼，依旧不动声色，任由他走了。
等Black一走，那小男孩儿便又露出脸来，表情比刚刚看Tiffany的样子还高兴许多。这个高度应该可以清楚看到玻璃顶下的场景，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到墙后面去的。
Tiffany走到墙下，上下看了看思索一二，便向那男孩子伸出手来。
男孩只犹豫了一下，便翻过墙滑下来，到了Tiffany怀里。四岁小男孩儿的重量，她还可以多支撑一会儿。
“要过去看吗？”礼堂里依旧灯火辉煌。
“不了，应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大狗要着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哪家小鬼
